第5章 姓任那女娃呢？
陈阳回到小区的时候，时钟已经指向六点。
马路边上灯火通明，从街角到巷口满是各色各样的小食店。
父亲陈光敏的工作比较忙，晚餐大多时候都是由他自行解决。
熟悉的味道飘入鼻腔，那是属于童年的记忆。
他循着香气走入一家名为“除夕面馆”的小店里，找了个空位坐下。
墙上挂着老胡别出心裁的设计，两个火柴人扭打在一起，下方用黑体字标着：
“店员禁止殴打顾客，除非忍不住”
这家店的老板姓胡，是个长相略显随意的大汉，早年丧偶，膝下无儿无女，似乎也没有再娶的意思。
由于陈阳对这里的酸菜牛肉粉颇为喜爱，一来二去，两人之间熟稔了不少。
一坐下来，老胡便热情地上来打招呼：
“小子，今天这么早啊？没去老刘家打工？”
“嗯，以后不去了。”陈阳盯着他挤成一堆的五官，微微颌首：“还是老样子，粗粉，多放点辣椒。”
见陈阳的气质与原先相比判若两人，老胡揶揄道：
“咋了，当官了？还是失恋了？装深沉老子我可不喜欢。”
“失恋。”回答言简意赅。
“唉~”老胡拍了拍他的肩，给了他一个“我懂你”的眼神。
“那姓任的小女娃眼界高得很，看不上你也正常。”
“只怪现在的小年轻太开放，像我们那个年代，牵个手都得激动个十天半个月，看上一个人了，就是一辈子，哪来这么多弯弯绕绕的？”
“咱就是说，这个世道，没钱没权就是被人看不起，你小子记着这句话，往后……”
“行了老胡， 赶紧下面去，不对，下粉！”陈阳知道这老货扯起来就没完没了，一边撕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袋，一边催促他干活。
听他这么没大没小，老胡脸色一滞：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不信俺老胡的话，早晚有你苦头吃。”
恰好这时候，面馆的门被人打开，正想接着bb几句的老胡余光瞥见来人，立刻展现出灿烂的微笑。
灿烂到让人有些反胃……
陈阳皱了皱眉，这糙汉子是老树开花了么，见到谁了这么激动？
由于不喜欢直吹的空调，他所处的位置是背对门口的角落。
见到老胡的笑，他好奇地转过头去。
“怎么是她？”
朴素的校服，微卷的长发，温柔和煦的笑容，不就是之前见过的尹乔小姐姐么？
“你认识乔乔？”老胡讶异道。
“嗯……”陈阳应了声，回身朝尹乔摆手打招呼：“你在这家店打工？”
尹乔眼中带着惊喜，脚步轻快地走到他身边，轻轻点头，掏出纸笔写下：
“陈阳同学，晚上好。”
“呵呵，对我不用这么客气，叫我阳哥就好了。”
“你小子要不要脸，这么多人看着，对人家女孩子家这么说话？”老胡骂道。
尹乔知道陈阳喜欢开玩笑，没有在意，笑盈盈地钻入后厨忙碌了起来。
“我来这家店这么多次，怎么就没见过她呢？”陈阳冲老胡问道。
老胡一边冲尹乔点头，一边随口接话道：
“她每天在我这就待个一小会儿，刚好和你打工的时间冲突，你当然见不到她……”
说到一半，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古怪，猛地低头看来：
“等会……你小子该不会看上人家了吧？这丫头纯得很，每天晚上来我这洗一回碗，就换一碗面条，你可别瞎打人家主意。”
“奸商。”陈阳啐了口，岔开话题：“有你这么压榨劳动力的吗？”
“你这生意这么好，一晚上不得把人家给累死？”
“你懂个屁！丫头手脚麻利着呢，哪像你！”
说着，老胡光速变脸，嘻嘻笑着将尹乔迎了进来。
陈阳见状，三两下扒光了碗里的米粉，一仰脖喝完汤，屁颠屁颠来到后厨。
尹乔换上了小熊围裙，一丝不苟地搓洗着堆叠如山的碗筷。
他皱了皱眉：
“这么长的工时就换一碗面，周扒皮都没你心眼多。”
“臭小子，给我闭嘴！”老胡嘴都气歪了，哪有这么拆人台的？
尹乔闻言，微笑摆首，指了指自己的手心。
“啥意思？”
“你当我没良心么？我要给小姑娘工钱，她自己不要，那能怪我么？”
“这样啊……”陈阳捏着下巴，暗道这丫头该不会是田螺姑娘来着吧。
他一本正经凑到尹乔身边，拿起水槽旁边的碗筷，自顾自搓洗起来。
尹乔见陈阳帮忙，心中一暖，手里动作不停，转头看向一旁的老胡。
“让他装，这小子见到漂亮女娃就走不动道，就是贱。”老胡调侃着，眼底带着笑意。
陈阳呵呵一笑：
“大叔说笑了，我这活也不是白干的，今天这顿粉，算你请我的。”
“你他妈！”老胡气笑了，咔咔捏了几下指节。
做生意这么多年，头一回见到这么不要脸的小子。
“嗯？”陈小阳指了指墙上挂着的火柴人提示，成功让暴躁的老胡放下了高举的手。
“混小子，这笔账老子会一直记着，要是你把不到，老子让你连本带利一起还回来！”
陈阳撇了撇嘴：
“嗯嗯嗯，你是对的。”
“臭小子，你要是我儿子，我非抽死你不可。”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荤话频出，一旁的尹乔听着二人闲侃，嘴角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浅笑。
在这样轻快的工作氛围中，傍晚黄金时间的工作很快结束。
时钟刚好指向7点位置。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你们俩可以走了。”
老胡的语气略显不善，可眼底分明带着笑意。
“臭小子，把乔乔送回家，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要是被人盯上给劫了，老子活活弄死你，知道不？”
“好。”陈小阳答应得很爽快，就算老胡不说，他也没准备让尹乔一人走夜路。
再说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弄清楚尹乔的死因。
要是能阻止悲剧的发生，他的内心应该也能安稳不少。
先摸清情况再说…………
……
夜幕降临，一男一女行走在昏暗的长街上，华灯照亮了前方的路。
柔光洒在女孩柔软的发梢，渲染出一层金色浮华。
她是一个安静的女孩，或者说，发声障碍让她没有主动寻找话题的习惯。
陈阳跟着尹乔一路走着，转过几处拐角后，她的脚步渐渐停了下来。
“我家就在前面了，谢谢你”
她拿出手机，用手机的光照亮手中的笔记本。
陈阳点了点头，往前方探了一眼。
“你家就在这么？”
前方是一条岔路，一边是通往学校的方向，另一边是深邃幽静的暗巷。
据他所了解，巷子里的房子都有些年头了，像是来自于上个世纪的红砖瓦房。
尹乔轻轻“嗯”了一声，挥手做了个再见的手势，随后抱着包包快步离开。
陈阳咀嚼着她如一般柔软的嗓音，脸上不自觉绽放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