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共赴黑暗
“你怎么来了？不是喜欢躲着吗？”
银狼故作冷漠道，将脸别过去，一副生气的模样。
“布朗尼……”洛双隅没有放开抓住她的手，而是伸出了左臂。
裂缝打开，金色的光芒在病房中闪烁着，银狼的眼中是满满的心疼。
她也顾不上闹别扭了，忙开口问道：
“哥哥，你的左手……”
“如你所见，因为命途比较特殊，哥哥把它接回来了。”洛双隅苦笑，左手扬了扬，裂缝又重新闭合。
银狼沉默了一会，心中带着内疚。
“抱歉哥哥，如果不是因为想要帮……”
“别这么说。”洛双隅蹲了下来，脸上挂着笑容。
在这个角度，他需要仰视坐在床边的银狼。
这个角度也更适合他说出自己的心声。
“布朗尼，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人一辈子要做出很多种选择，所以人生就是充满选择题的答卷。”
“所有的苦难，我都选择替你承担，所有的快乐，我也愿意选择和你分享。”
“只要选择无悔，不论是对是错它就是满分。”
银狼就这样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朋克洛德的雨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已经忘记是什么时候开始下雨的了。
今天，雨停了。
独属于他们的阳光适时地钻进了洁白的病房，洛双隅抬起头，少女的脸被阳光覆盖，纯洁无瑕，也是他心中的绝美。
他微微一笑，向后退了一步。
在这一刻，阳光毫无保留地照射在银狼的身上，脸上细白的绒毛似乎都在这缕温暖下起舞歌唱。
而他，处在这间病房唯一的阴影里，这就是他的选择。
银狼却挂着热泪，主动脱离了阳光的怀抱，投身于洛双隅所在的阴影处。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吗？”
“会的。”
少年只是轻轻应着，用手拍打着女孩的后背，感受着她的颤抖，她的欢欣，她的悲伤和坚强。
这就是我所爱的你啊。
他恍然间如同步入了在孤儿院的时光里，那个一头银发的女孩，如同离群的猛兽。
“好了小朋友们，休息时间到了，接下来去玩吧。”和蔼的老院长笑眯眯的离开了这间不大的教室。
女孩独自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注视着窗外荒芜的贫民窟景观。
她眼中是孤独和化不去的哀愁，让那个年纪就已经是孤儿院大哥的洛双隅注意到了她。
“你们几个，她是什么时候来的？”男孩揉了揉鼻子，指了指银发的女孩。
“那头怪物？”
“闭嘴，她不是怪物。”男孩皱起眉头，对着自己的小弟这样叫她很是不满。
院长老头明明说过，银色的头发明明是天使的特征，怎么可能是怪物！
“知道了老大……”小弟有些委屈，满是雀斑的鼻尖耸了耸。
“她是前天被院长捡回来的，我还听到院长当时很生气，在砸东西！”
小弟脸上闪过一抹恐惧，他从未见过一向和蔼可亲的院长那么愤怒。
“老头这么生气？”小洛双隅有些惊愕，显然是不太相信。
那个老头，就算他去偷东西，院长也从不舍得重罚他，居然为了一个女孩发这么大的火？
有趣，真是有趣！
他心中对那名银发女孩的好奇更甚，而小弟却已经在招呼他过去。
“鱼哥……你先来玩。”
他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将那台孤儿院仅有的老式游戏机让了出来。
小洛双隅刚想摇头，这台机器就一个游戏，那么无聊的搭方块游戏，他早就玩腻了。
可是一道视线从他身后传来，他这才发现女孩的目光灼灼地盯着这边，对着那台游戏机似乎很是渴望。
“哼，上道。”小洛双隅便坐了下来，一边开始游戏，一边余光注意着女孩的方向。
果然，他在做出一些高血压操作，比如将方块乱垒高一层，女孩便露出焦急的神情，可是始终没有迈开步子融入进来。
小洛双隅鬼精鬼精的，见她不过来，也不恼，照样自己玩自己的，时不时来点高血压操作。
终于，她像是忍不住了，主动凑了上来，怯生生地开口道：
“哥……哥哥，你在玩什么？”
这一声哥哥，在以后，彻底融入了洛双隅的生活。
……
“都说了！不许叫她怪物，你们还要我说几遍？”
男孩伸着双臂，保护着跪倒在地的银发女孩，像是护崽的鹰。
但他的身躯消瘦，除了眼神没有一个地方和鹰沾上边。
“就是怪物，就是怪物！”雀斑小子扮着鬼脸，他的身后是老院长新收留的孩子，五大三粗，傲然地抱着双臂。
“嘁，墙头草。”洛双隅不屑的吐了口唾沫，抓住了女孩的小手。
“难怪她的父母急着将她卖掉，原来是因为她是头白毛怪物！”
壮实的大孩子朗声说道，看向女孩的目光也不怀好意。
洛双隅知道在此刻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他的眼中出现一抹凶光。
“别怕，我在这里。”他只是叮嘱了一句，身子如同孤勇的幼狼，悍然扑向凶狠的猛虎。
“嗯……”
女孩柔声应道，在那一刻，她的眼中只有那道身影，再容不下其他。
……
“小鱼……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孩子……咳咳。”
本院长虚弱的声音从洛双隅背后传出。
周围是灼热的火舌，尽情地舔舐着一大一小两人。
洛双隅咬着牙，一行血泪从他眼中涌出。
“院长，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孩子，不要让仇恨……咳咳……乱了你的心智。”
老院长缓缓说道，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脱了洛双隅，将其推了出去。
这位行将就木的老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选择了拥抱火焰。
他的嗓音醇厚而慈祥，伴随着烈焰灼烧的“啪啪”声。
“任何时候都要理智，小鱼。”
“在贫民窟，要冷血，自私，不要有任何的怜悯。”
男孩咬着牙，不甘的怒吼着，看着那个被他视为爷爷的人被火海吞噬。
“鱼哥哥……你在哪里？”
娇弱的声音在此刻涌入他的脑中，让他恢复了些许神智。
他下意识擦了擦发干的眼眶，泪水早已被热浪蒸发。
“布朗尼！我来了！”
他已经失去了一位亲人，不能再失去另外一个了。
男孩毅然决然地向火海奔去，他的身后是一片光明，十几个小孩在哭泣着。
他的前方是可怖的烈焰，是火光下的阴影。
他将女孩送出了黑暗，却在自己的背后留下了火所铸就的影子。
冷血，自私……
老院长，您才是最没资格说出这两个词的人啊。
女孩的低声呜咽将他拉回了现实。
只听他的耳边传来了细语。
“我和你一起踏入阴影。”
“我不再是那个需要你保护的小女孩了。”
洛双隅一怔，却将目光望向了她身后的虚空中。
“布朗尼，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