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艰难中求生
晚上小林回来时心事重重。
筱玉嘲讽的眼光瞟了他一眼,没有做声。一直瞒得那样严的重大疾病,还是被她发现了。他应该没想到她提前发现的吧。
下岗后,她发现林母在煮那种很小的注射器。当时她好奇,林母说小林跑车辛苦,找了医生给开的营养针。她觉得有点变态,打针总归是要痛的吧。
后来她扫地,从冰箱边上的垃圾篓子看到一个空药瓶,拿出来一看,写着胰岛素,还是那种青霉素瓶子,冰箱里还有呢。这是谁的药啊?她想起那注射器。
小林的行李包是放在林母床边上的,那天筱玉多了一个心眼,见房间里没有人,就去小林的包里面翻,因为小林上回去省医院看病也是背的这个包。
她翻到了小林的病历本,上面写着“糖尿病?”,字挺大。她一看时间,这是在她认识小林之前一年的阳历年尾。
之前她没听过这种病,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病。她决定有机会去问问医生。
后来小林从省城调回来了,说是为了陪妻儿,她冷嗤一声,说自己根本就没有这个要求,以后别把锅盖在她头上。她上楼,还没进房的台子上,听到小林和林母说,他把新病历拿出来,和林母说,以前的那本没用了,本来要收上去的,他拿回来了医生也没说什么。这个还是自己收起来好。
她知道这母子俩很多事是背着她的,那肯定是不想她听到。但她就是莫名地想知道旧病本他会放哪去,于是进了房,没关门,张着耳朵听。她听到小林上楼,去了阁楼上,然后是抽书屈的声音。
要不是后来林家那样折腾她,她可能早就去医院问医生了。毕竟小林病,林母曾说过是她哭病的。自己骂筱玉的舅舅是叫化子亲戚,不让他们来往,筱玉不服,说了林母家就没有农村亲戚,小林还教训了筱玉一次,她不心寒流泪呢。
其实她还有一件奇怪的事。车站药店那个陈医生,当时她要带睿儿去医院看病,林母说陈医生医术好,三代人才去了陈医生的店子。林母说陈医生也是医院里的医生,夸其医术好。筱玉就问陈医生在哪家医院上班。陈医生说在康复医院上班。筱玉就问康复医院是不是保密级别挺高的医院?
陈医生问是谁说的?筱玉就把小林带她去康复医院拿他的婚检报告时说的,还没有带她进去呢。当时她还是边看药边说的,抬头一看陈医生有点心不在焉。林母就骂筱玉话怎么这么多。筱玉再看陈医生,陈医生恍过神来后,眼神闪烁。
后来离开时,陈医生看她的眼神太复杂了。她们本是初次见面,可是陈医生却与她有着渊源一般。她和林母说,陈医生好奇怪。林母又骂她一天到晚脑子里尽瞎想。
而今证实了小林的婚检报告弄虚作假,那帮忙的人就必是陈医生无疑了。
小林伤心伤意地哭,数说林母不是个好母亲,没有带好他们姐弟,大姐姐如何死的,他又成了这样子。筱玉要离婚他不拦,唯一的请求就是把睿儿留下给他,他不准备结婚了的话。唯独没有向筱玉道歉。
筱玉觉得之前和她说狠话的人,现在居然哭成个孩子样,给谁看呢?曾经在她面前说过的话哪句是真?她想起林父说过鳄鱼泪。小林这是又想算计她了。
她也不在意他道不道歉,因为道歉有用,让她变回女儿身吧,把她自遇到他这些年发生的事全都变没有了吧。
现在她还不能走,走了睿儿就会判给小林。林母带大睿儿,她不放心。她得先让自己有经济实力,然后拿着那些个证据离婚,把睿儿带走。
她眼睛里泪早已干,只是红肿着。苦笑一声,“你妈妈如何带你,与毁我一生幸福有什么关系吗?你设计欺骗欺凌我,别以为几滴泪就能抹干。这是我发现了你有病,要是没有发现呢,你会这样吗?
你这算重大疾病,婚前欺骗行为。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你的婚检报告弄虚作假,还是车站药店的陈医生帮你忙的吧?”
她本想说她再无经济能力,也能把他告到法院去。他如果犯了罪,这身制服都别想穿了。想到那个旧病历体还没弄到手呢。那可是最好的证据。否则消灭了,法官去医院都找不到证据。而且暂时不能离婚,还是先稳住他的好。
他也没想到她连这都知道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说了你要离婚我不拦你,让你开条件,只要莫把睿儿带走。”
“离婚?睿儿就没有妈妈了,你真想这样?”她当然知道现在离婚他最高兴了,但她不会让他如愿。
他惊讶,“你不离婚?”
“你很失望?”她问。
他笑,“我怎么会失望,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可惜,她看到了他一丝失落的神情。
她叹了口气,“我可舍不得睿儿,只要你以后不再打我,好好地过日子。离婚的事以后就别谈了。我们一起把睿儿带大。”
“不离婚好,我赞成哦。”他要去动睡着的睿儿。被她挡开了,“他睡着了,莫动他。”
他只好作罢,又说,“有件事我要和你讲,就是我那病的事,希望你莫说出去,这样对我的工作不好。省大队都不晓得我生病的事。”
“你是怕被人知道了,没有人喜欢你了吧?也是,那种病是终身性疾病。”她才不相信所里人知道有什么不好。他调过来,不就是想养老么。
“我都结婚生子了,还要人喜欢做什么。只要你不嫌弃。”他苦笑。
她笑,“只要你不再打我,存害我之心,我自是不会出去说你有病的。”
“我打你是火气来了。”他说。
她摇摇头,“你说狠话时,我跑出去了,在外边呆了很久,你的气还未消?你到底为什么打我,自己清楚。你怎么这般狠心?我的眼睛都快被你打瞎了呢。”
“这些话就莫要再讲,你不也告到了所里,我还被批评了,写了保证书吗?”他还不服气呢,筱玉心想她好在没有对他寄希望,只是想要一个过渡。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有异心之人,可不是一纸保证书就能做到。她只是暂时安全了,心里想着如何去林家把他那旧病历本偷出来。
几天之后,她借去带睿儿回去,到了林家。林母说林父抱睿儿出去了,还留她吃中饭。筱玉摇头,说饭就不吃了。只是天气热了,她想去楼上找些她之前的衣服穿。买新的又要花钱。
这话说到林母心坎里了,忙要筱玉去找自己的衣服,她去外面把睿儿带回来。
筱玉见到林母背影一离开,就赶紧去楼上阁楼处的书桌抽屉里找旧病历本。抽屉一开,病历本果然在此。她的心跳得好剧烈,理智让她赶紧拿上病历本,合上抽屉,去前屋的矮柜里找旧衣服。
这些衣服都是她怀孕时穿的,根本就不能穿,但她还是拿出来。又寻出一条大方巾。把病历本放在方巾里,下面垫着衣服,上面盖着衣服。
听到楼下林母的声音,筱玉就知道林母疑心极重。也是,她自那日被赶出林家,就没有回来过。突然回来,还说拿衣服,林母岂不疑心。
她故意把衣服摆了一地。嘴里说着,“我还有件素色花紧袖口上衣呢?怎么不见了?”
林母说,“你那里的东西我没有动过,你再找找看。”
筱玉又翻了一下,当然找不着,她摇摇头,“可能夹在我其他衣服里面去了,回去再找。”又把不要带走的衣服和着一团往三角柜里塞。合上柜门。
移身来到方巾前,见林母还看着,“这些都是我自己的衣服,”她故意拿着病历本和上面盖着的衣服,一手扯着方巾说。
“到自己家里拿衣服,要我检查做什么。”林母嘴上这样说,其实都看完了方巾上的衣服。甚至看着筱玉把这边手里的衣服放到方巾里,又拿了边上一件衣服放上面,再把四角对折扎上,起身提了那包袱。
“睿儿在楼下。他玩疯了呢,还不想回来。”林母让着筱玉走在前,笑说着。
筱玉心笑,以前林母几次三番污蔑她做贼把林家的东西偷去给娘家,却没有实证,也当然没有实证。今天她真的偷拿了小林的东西,就在林母眼皮子底下过了,林母却不知道。
到了楼下,她还把包裹放在桌上,去抱睿儿,哄着他跟妈妈回去。睿儿同意了,筱玉抱起他,说,“妈,你把包裹拿给我。”
林母把包裹递给她时,说,“我送你们回去吧。”
“好。”筱玉就让林母走在前。
林母在前面还翻了翻她的衣服,见筱玉看着,又不好意思,说把角系紧。
“那你系紧点吧。”筱玉边说还边逗睿儿。
见她这样,林母倒是放心地提了包袱向前轻松地走去。
到了郑家门外,郑妈和林母打招呼,林母注意力被吸过去了。筱玉上前,放下睿儿,“您去坐吧,把包裹给我就好了。”
她捏紧了那个打结处,把包裹从林母手中拿走。和郑妈说,“我去那边把我以前的旧衣服拿过来,睿儿奶奶不放心,送我们回来。”
郑妈和筱玉是非常默契的,见她提起包裹示意了一下,就拉着林母去家里坐了。
筱玉回到自己房间,开心得想叫起来。不过她不能大意,先把包裹塞在床里面的被褥下。就抱着睿儿去郑家客厅坐,喝着郑妈泡的茶。
林母走后,郑妈问,“你婆婆连你去拿自己的衣服都不放心啊。”
“可不,都送到家里来了,路上还翻了一下呢。”筱玉笑。
郑妈摇头,“你们那算什么一家人。唉,本来也没有把你当他们家的人。”
“我早就有这个觉悟了。”
筱玉见睿儿要陪着郑妈,她就自己回到她那房间里,摆了一床的衣服。拿着病历本不知往哪里藏。最后,她把它插入柜子后板与墙壁之间。
又把那些个衣服收拾好,然后坐在沙发上,平息着她这一路惊险。
一旦林母发现,她和林家就对立起来了。
但是她拿了小林的旧病历本,他们迟早会发现旧病历本不见了的事。她去林家就这一次,由林母看着的情况下拿回来的,林家如何怀疑是她拿了?所以这个险冒的值。
小林的保证还不到一个月,又开始动手了。
他仍是劝着筱玉搬回林家,但筱玉根本不搭理。多次之后,小林又来气了。在他偷袭筱玉的情况下,把筱玉推倒在地。不敢松懈的筱玉留了长指甲,趁机利用长指甲抠挖到他大腿内侧的内里,嘴就咬在他另一大腿内侧。痛到他一叫。她没有给他挥拳的机会,头用力一顶他下盘,把他推倒在沙发上。然后迅速松手松口,爬地起来,迅速去拿砧板上的菜刀。把椅子都掀倒了。
客厅的郑妈和郑家老四听到声响,立马开了间门,冲了过来。
“小林,你怎么又打筱玉?!打女人算什么本事?”老四话已出,才发现筱玉没事,不好意思摸了下头。
郑妈提着的心在见到筱玉无恙,放了下来。
小林说,“你们没看到是我受了伤?”
“你先把我打翻在地的!”筱玉辩解。
郑妈看到小林的伤口也没说什么,只把掀翻的椅子扶好。“小林,你才下过保证多久,怎么又动起手来了。唉!”
“我只是开玩笑。”小林笑道。
老四说,“开玩笑还能把一个人掀倒在地啊。”
“你们怎么只帮着她说话?”小林脸上的笑意没了,“没看到她也不是个好的?”
“你间不间就打我,我不自卫还让你打残打伤啊?”筱玉拿着菜刀在砧板上一剁,“我晓得你有那病,伤口难以愈合,所以我特意留了指甲,只待你伤我,我打不赢也要抓你几条口子。”
“他打你不跑,还和他对打?轻的换重的,傻不傻?”郑妈边说边扯好她乱了的上衣。
小林知道这里讨不了好,冲走了。
筱玉对着小林说,“下回我还要拼命。死就死了,反正下岗工人的命不值钱。”
老四向筱玉竖大拇指,被郑妈看到了,用手去拍他,“你还鼓励她,你不晓得下岗工人的命也是命,是她爸妈的心头肉?”
边躲边跑的老四跑去了厨房,“下回用刀砍死他!看他还敢欺负你啦。”
听着郑妈的念叨,筱玉才说,“郑妈,我只是吓他,不会拼命的。今天是他偷袭我,跑不了啊。”
“你不晓得喊啊。”郑妈说。
筱玉想到当时的情形,“真的是嘴不得空。我咬到了他腿上,只要松开口他就寻着机会又下手。下次我一有机会就往外跑拼命喊。”
“他又为什么事打你咯?”郑妈问。
筱玉苦笑,“他又逼我搬回林家去,我不同意。”她哼了一声,“如果我担心死得不够快就搬回林家去。”
“那你是不能搬去林家。”郑妈叹了一口气,“只是他这个秉信难改的,你以后怎么办?”
筱玉也没有办法。“找得到单位的房子最好,找不到,您这里住不了,我就带儿子回娘家去,总不能把我这把命真送去林家给他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