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被留下之人

五条家主的那个‘十多处’的确吓到了富江，他按照五条家主给的地址找过去，那是好像城中村一样的地方，住在那里的只有妇女和小孩子。

他原本以为失去丈夫和孩子后，还孕育出了咒灵的女人们所聚集的地方，氛围上就会沉重的让人难以喘息，但是直到见到以后才发现那里超出他的想象。

外人想象会很凄凉的情境下女人们互相彼此支撑了起来，在她们不得不依靠自己的时候，她们能做到的往往超出常人的想象。

她们自发团结到了一起，一起外出劳作，一起抚育剩下还年幼的孩子，带着笑容，让不知详情的外人第一眼见到的时候以为他们怀着集体向上的情绪。

当然只有外表上是这样而已。

从带着般若走进这里，富江就明白全部都是假象。

般若这种妖怪，是从嫉妒不甘之中生成的妖怪，越是不甘，越是痛恨他们诞生后的力量也就越是强大，在成型后，他们大多数时候也是以此为食粮。

从进到这个地方以后，般若的妖力就在缓慢却不间断的增长。

“两位小哥是到这里来玩的吗？”在门边做着手工活的女人抬眼扫了他们一眼，嘴角含着笑，手里的工作却没有停下来。

富江还没有开口，般若已经伸手挡在富江身前，“我们是过来办事的，他不懂这些，你们也不用详细讲解。”

富江不解的看向般若，是有什么不能让他知道吗？

那女人笑了笑，继续手上的动作，没有抬头看他们只是笑着说：“啊呀，是贵族的少爷吧，还带着护卫出门，这里不是您这样的人该来的地方，回去吧。”

般若因为她的这句话，本来就冷的表情又臭了几分。

富江连忙伸手搭到他的后背上，像是的给小动物顺毛一样不断地轻抚，然后又笑着对那个女人解释：“不是护卫，他是我的朋友哦。”

不管般若答应不答应反正强行朋友嘛，不由他。

可能是富江的顺毛有效，般若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

那女人又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看到了站在富江身边的小脑袋，接着说：“你们还带着小孩子，不应该来这里。”

富江皱眉，不解她不断叫自己离开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是有什么让她们警惕起来。

坐在富江肩膀上的木雕星熊拽了拽他的头发。

富江把他取下来捧在手上，看着他的比划问：“你也想我离开？”

木雕星熊点点头，又伸手指向旁边的般若，富江跟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又回头来询问：“你是想要青鸟去打听吗？”

木雕星熊点头，笑眯眯的看向般若。

般若看过来，视线冷得可以。

富江尴尬的笑了笑，担心他会把木雕星熊直接碎掉，想要把他藏起来。

般若视线冷归冷，但是本人还是很好说话的，他问：“需要我去打听什么？”

因为两人的身高几乎一模一样，所以富江很自然的凑过去拢着手在他的耳边轻声交代了些什么。

等他说完，般若稍微和他拉开了些距离，对着他点点头，“你带着小鬼在外面等我。”

富江点头，带着百鬼座让往外走，在外面等着的五条家主看他过来显得有点意外，应该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出来。

他问得也很直接：“都已经确定打听好了吗？”

富江摇头，他也不觉得是需要隐瞒的问题，所以也很诚实的回答：“里面的人似乎对我比较排斥，我朋友也说由他去打听让我在这里等他。”

“朋友啊。”五条家主从嘴里吐出的这几个字音显得意味深长。

般若没有星熊童子那样的藏匿手段，富江也没有布置结界协助他，所以五条家主在一看到他的时候就已经看穿他是妖怪了。

咒术师的地位是直到近几年才得到好转的，以前的时候一直被认为是阴阳师的分支，很多咒术师在外云游的时候甚至是直接打阴阳师的名头的，所以他们也是跟着处理过很多应该是阴阳师的工作，比如驱逐某处的妖怪，或是怨灵什么的。

富江听到的他的话，也跟着笑，反问：“刚刚才结束了合作，怎么一结束了人与妖就不能和谐共处了吗？”

五条家主笑了下，低下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偏偏是能让富江听到的声音：“所谓的合作只是权宜之计，所谓的共处也只是假象，老鼠也就只能在猫饱腹慵懒等待消食之际才能勉强靠近他一下的。”

富江看着他，没有选择与他进行争论，安静的把手里的木雕星熊放在自己肩膀上。

天长地久积攒下来的记忆和畏惧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除的，更何况妖怪本身就是依靠人类的畏惧积攒实力的，单就这一点就已经注定他们之间不可能和谐共处了。

两人之间富江的身份不管怎么说都高于五条家主，所以当他摆出不准备继续沟通的态度时，五条家主也不会不识趣继续找存在感。

问就是弯弯绕绕的官场文化。

因为富江的拒绝沟通，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沉重和尴尬，百鬼座让抬头看了看五条家主，然后转回来伸手拉住老师的衣服下摆，站得又离他近了点，不管怎么样他都站自己老师这边。

幸好般若动作很快，没有多久就回到了他们身边，如果忽略他出来后，那片地区内传出来的怎么都忽略不了的女人哭骂声的话。

“你做了什么？”富江偏头往里面看了一眼，甚至还能看到坐在外面地面上边哭边捶打地面的身影。

“只是勾动了她们藏在心底的不甘和怨恨。”般若伸手抓住富江的手臂带着让他转身不要再往里面看，因为没有停下来，就成了带着富江往前走的状态。

富江眼神复杂的看着他，能做到这种事情的的确只有般若这种妖怪，但是一出手就能得到这样效果的般若目前不要说是亲眼看到了，就算是听说他也只知道青鸟这一个啊。

“你……”富江想问问他的实力是不是上升了。

没等他说完般若就已经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平静开口：“只是那里的环境适合我的妖术，换个其他的般若也能轻易引发她们的怨恨。”

富江看着他的眼神里写满了不相信，但是他没有说出口。般若不是星熊童子，和他相处还是要注意顾忌些什么的。

虽然不好深究般若的实力问题，但是他可以问别的，比如：“你要带我去哪里？”

正常来说，不想他看里面，应该让他转身就行了，现在居然一直带着他往里走。

“去承载她们怨恨的地方。”

般若这么说的时候，富江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会看到一个怎么样的场景。

到达他说的地方后，富江突然意识到，可能不应该带着自己的小徒弟过来。

一直跟着他们的五条家主马上露出一副温和表情：“是否需要我帮您照顾您的弟子？”

说实话，富江不太想，虽然看起来五条家主只是个有点丧的中年大叔，但是富江莫名的觉得他会是比他认识的所有的咒术师更疯的存在。

但是光是从哪片聚集地散发出来的气息来看，富江的确是想把小徒弟留下来。

谁知道小孩子又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下摆，富江低头去看，小孩子直接说：“我想跟你进去。”

富江愣了一下，蹲下来看他，“去过再出来你可能会很难过哦。”

百鬼座让点头，但是眼神还是依旧平静。

富江站起身来询问五条家主：“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这里的存在呢？”

那人还是用笑得很标准的姿态回复：“只是觉得像您这样从京都过来的贵人不会喜欢这里。”

富江对他笑了一下，牵着百鬼座让往里走。

这个该死的大叔不要等他找到可以收拾他的机会！

这个般若口中的：承载着女人怨恨的地方，光是所在位置已经可以视为城镇之外了，原因也很简单，在村庄之外让任何一个能力者过来都能看出来，这里的上空飘荡着妖气。

但不是很干净的那种妖气，大多数是浑浊，甚至是十分微弱的，但是数量却十分巨大，因为这个聚集地附近甚至被设下了结界，所以距离稍远一些就会注意不到。

能让人类放在身边，却又明显排斥的，还有那样质量的妖气情况，其实答案已经很清楚了。

即是人类也是妖怪，却同时被双方排斥拒绝不受承认，在这样因为妖怪引发的灾难下，最有可能承担人类怒火的，只有半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