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承担怨恨之人

神明有言，要将神子培养成一位良善之人，务必使他了解认知人间真善美。

所以，曾经在京都之时，从不会有人将真正的黑暗展现在富江面前，而在他们看来的黑暗，即是指贫穷，灾难，非人。

眼前的聚集地就是与妖怪扯上了关系，生下了位于两者之间的女人和那些孩子所居住的地方。

富江跟在般若的身后，看着沿途的女人坐在门外的女人们，她们也在制作着手工制品或是编织渔网。

她们的穿着相比之前去往之地的女人们显得要更加的……清凉。

很有技巧的露出少部分皮肤。

她们注意到两个服装布料十分好的少年踏入此地，没有继续交谈或是手里的工作，只是对着他们露出笑容，并伸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布料，大多都是将已经比较矮的衣领又往下扯了点，或是把大腿上半遮半露的布料又往旁边稍微拉开了点，也有进行整理将随意的衣着规范化了些，但是那样的穿着，那样表情和姿态，富江再单纯也不至于不了解这是什么意思。

富江低头看向身边的百鬼座让，小孩子视线直视，没有像他一样好奇的左右去看，他陷入纠结要不要捂小孩的眼睛，但是他怕捂了会不会反而引起小孩子的好奇心。

般若注意到富江偏开视线的举动，询问他：“不忍心继续看下去吗？”

富江没有说话。

“她们有被妖怪强迫后生下孩子，有被妖怪欺骗的，当然也有自愿的。”般若看着附近声音平静的给他讲述自己得到的信息。

富江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女人的体能要弱于男人很多，灾难结束后很多地方都需要工作，但是能给女人的工作却几乎没有。”般若的声音很平静，他看向周围的女人们。“所以为了生存下去，她们不得不使用自己可以使用的一切使自己活下去。”

富江肩膀上的星熊童子已经在伸手拽他的头发了，甚至还伸手想要捂住他的一边耳朵，富江把他抓下来，头都没动就把木偶星熊塞进百鬼座让的手里。

富江想到刚刚在另一个聚集地般若和木偶星熊的反应，他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询问：“刚刚过来的那边……”

“嗯，也一样。但是多少还能找到一点工作，这边不行，没有人会愿意给这里的女人们提供工作。”般若的声音很平静，“只要还有活下去的执念，想要抚养孩子，这里的女人们只能选择这个方法来养活自己和孩子。”

富江看着他，突然想起，多年以前初见青鸟时，好像听人提起过，他的母亲似乎也有相同的遭遇。

富江空着的手捏了捏，思考很久后才说：“你觉得咒灵就是在这里产生的吗？”

般若摇头，“我不知道。”

富江点头，两人都沉默下来。

百鬼座让伸手扯了扯富江的袖子。

富江低头看向小徒弟，“怎么了？”

百鬼座让抬着头对他说：“半妖不是普通人不会催生咒灵。”

富江点头，习惯性的对他挂上了微笑：“谢谢，但是我脑子稍微有些乱，还需要思考一下。”

身处于这样的环境，他的思绪很难平静下来。

般若和百鬼座让都站在他的旁边，耐心的等待他进行下一步指示。

周围的女人们看到他们三人像是发呆一样站在一起，意识到这三人不会成为自己的客户，所以笑着调侃了几句，低头开始继续自己手头的工作。

住在这里的她们，如果招揽不到客人只能大量的制作手工制品，小心的托付给其他地区的与他们不同却境遇一致的女人，借她们的名声来销售，当然也会给她们很大一部分的提成，换取一点勉强糊口的食物。

富江抬头看向天空，一直盯着看就能看到很多从其他地区有浅浅的咒力汇聚到这里，却在空中往下汇聚之前就消失干净。

富江走到最近的女人身边。

“哎呀，这么俊俏的小哥选择我们这样的女人真的没有问题吗？”那女人翘了翘腿，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好的展现自己身上的曲线。

富江在身上摸了一下，把今天领到的零花钱拿出来递给那个女人，“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女人摇头，“我们拿钱是花不出去的，想和我们交易直给食物。”

她们只要走在外面就算是拿出钱来，也不会有人卖东西给她们，所以到这里来交易的男人们都是直接带着食物过来。

富江愣了一下，把钱收回身上，四处翻找了一下，也找不到任何食物，他回头看向般若，下意识的找他求助。

般若摇头。

富江又看向百鬼座让，小孩子解开腰上一直挂着的葫芦，富江收回视线，那是小孩子的甘酒，自从给他把酒解禁以后，他直接把自己的水喝的水完全换成了酒，因为是小孩子都能喝的甘酒所以富江酒不管他了。

富江认真的询问女人：“我晚一点再给你食物可以吗？”

女人看着富江露出了笑容，“小哥想要问什么？”

“那些孩子在什么地方？”富江的声音很温柔，虽然小徒弟提醒过不是普通人的半妖不会产生咒灵，但是一群小孩子是不可能自己生活的。

女人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惊讶的说：“哎呀，小哥居然喜欢小孩子吗，真恐怖。”

富江感觉自己好像被特别不得了的误会了。

富江回头去看般若，看他能不能帮助自己，那位高冷的小哥哥虽然还看着他，但是完全没有准备过来帮他。

他不敢看小徒弟，万一小徒弟好奇问他点什么该怎么回答。

所以只好无可奈何的再次对女人说：“我才不是什么坏人，拜托告诉我啦！”

女人呵呵的笑着，伸手指了个地方，“都在那边，过去吧，但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那里的女人可是和我们完全不一样哦。”

富江点头致谢，认真的看了看她所在的位置，他会记得时候回来给他带食物的。

三人往女人指的方向走去，沿途渐渐的出现一些破洞的船只，都是那种因为太过于破旧所以被渔夫丢弃的船只，看起来有修补的痕迹，应该是有人想要尝试修补后重新使用。

沿途越走，这类似的东西也就越多，都是一些可以辅助生活的用品，可以用来捕猎伙食捕渔。

然后富江看到几乎已经相当于废墟的旧屋中，时不时会有小孩子偷看他。

他们对富江有了好奇心，却不知道是在忌惮他还是在害怕般若，或者就是在害怕他们这行人。

小孩子们悄悄的跟在他们身后，借助着建筑一边躲避，一边跟随着他们。

走到最深处，一群瘦弱的女人们围坐在一起，身边还有很多小孩子们，这些孩子身上多多少少展露出一些不同如常人的特征。

有耳后出现腮一样的器官的孩子，有颈部以下皮肤布满细细密密如鱼鳞一样物质的东西。

妖怪都不一定能百分百的隐藏自己身上非人的特征，半妖自然更容易出现非人特征，像是晴明那样看起来与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的存在反而是少数。

富江尝试走过去，刚刚靠近一点，那些孩子们马上出现受到惊吓的反应。

富江举起手，做出自己无害的表情，稍微往后退了一点，微笑着说：“我只是想和你们打听一些事情，不会伤害你们。”

般若往前走了一点，半妖的小孩子们又一次满是惊慌的表情。

富江伸手抓住他，把他拦到身后，般若是个妖怪，还没有怎么的隐藏气自己的气息，对半妖来说，人类是威胁，妖怪也是威胁。

富江看向百鬼座让。

小徒弟上前，那些半妖小孩们还是同样的紧张。

“放松点，我们都一样！”

小徒弟很有气势的一句话镇住他们，并适当的释放出一点属于他的妖气。

半妖小孩们好奇的看着他。

百鬼座让回头看向富江，让他过来进行沟通。

女人中似乎是领头者的那一位开口询问：“公子有什么事情吗？”

富江点头，他看着那些女人，大概意识到之前那个女人说的，和她们不一样的意思是什么。

本来还有很多问题，问出口的却是：“你们还在……等他们吗？”

不管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还在等待自己孩子的父亲，艰难的养育着这些半妖孩子，大家聚在一起努力支撑生活。

那女人被问得一愣，露出很浅却很温柔的笑容，“是。”

“为什么？应该从小就有人告诉你们这么做的结果吧，到现在带给你们的也是痛苦的回忆吧，没有后悔吗？”富江皱眉，完全没有思考就已经问出声来。

“因为心放不下，无论如何都无法忘怀。”女人的手按在了自己胸口前。

受不了富江的不务正业，般若直接站到他旁边，按住富江的肩膀，直接询问：“你们知道最近出现的咒灵吗？昨天才出现过一次。”

般若达成了一句话冷场的效果，不管是女人还是半妖小孩们都没有继续说话。

好一阵后，女人才终于开口：“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