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赠鞍马戎装出征 细叮咛离情难舍
第二十五章 赠鞍马戎装出征 细叮咛离情难舍
玉涵从玉昌大营回来,看到玉昌鞍马破旧,唯恐上了战场,鞍辔破损,影响行军打仗,就一心想给玉昌再买副新的鞍配。她在太平寨听说过,罗家屯有一个马市,各种马具齐全,如今刀锋又起,不知那里马市是否还有,况罗屯距离龙山尚百里之遥,怎么才能去?又怎么和父母说?
晚饭后,玉涵给太儒夫妇问了安之后,就找到奶娘,寻问去罗屯购买马鞍之事。奶娘知道玉涵一心想随军出征,对马啊、刀啊什么的非常上心,只要她想得到,再难也得去找。而且必须找到,奶娘告诉玉涵,山下五里,有一个村子叫井儿峪,峪内有一个牲口贩子,人称马大牙,他倒卖马具比较有一套,你去找他。”
“往哪个方向走,路好走吗?”
“就从桃花溪那边越过一个山梁,就是井儿峪,你去找马大牙吧!”
“春红,明天我们早起,直奔桃花溪,然后去井儿峪找马大牙。”
春红一听小姐要去买马,心里更是高兴,她最愿意出去散漫,山南海北她都敢去。“小姐,我现在就去给你找明天上路的衣服。”
次日一早,玉涵和春红早早起来,短衣巾小打扮,出了庄园,一路急行,穿过桃花溪,直奔井儿峪。一袋烟的功夫,她们已越过了山梁,老远就看见了井儿峪,在峪的深处,有一处茅草房,一缕炊烟已经升起,人家已升火做早饭了,玉涵径直跑到茅屋前,见茅屋门外栓了两匹马,一红一白,甚是高大健壮。玉涵让春红敲门:“请问,有人在家吗?”一会儿从屋里出来了一位五大三粗的壮汉,大口阔腮,大方脸,宽额头,两颗大门牙在嘴唇上支着,玉涵一想,此人肯定是马大牙了,于是拱手施礼:“老伯,大早讨扰了,您就是贩马的大伯吗?”“正是,请问侄女大早来此,有何贵干?”“我想定购一匹良马和一副马鞍。不知老伯能否给我们行个方便?”
“现在兵荒马乱的,马快无市,找匹良马实在难。”
“罗屯马市还有吗?”
“马市还有,但良马不多,得慢慢遇。”
“老伯,能否领我们去马市看看呢?”
“罗屯离此这么远,去趟可不是玩的。”
“外面有马呀。”春红道。
“有马,你们能骑啊,能骑我就带你们去。”
“玉涵姐,你就骑上去给大伯看看。”
“老伯,我们就骑马去,我出盘缠。”
“那好,我先进去喝两盅,然后陪你们去一趟。”
“大伯,我们赶紧走吧,天黑前我们得赶回来。”
“着急,你们先走,不喝两盅上路,我对不起土地老爷。”
玉涵、春香只好耐心等待,马大牙坐到里屋,老伴把酒菜摆好了,他四平八稳往炕上一坐,倒一盅,夹口菜,然后呷一口酒,慢条斯里,一小壶酒约摸喝了半个时辰,红日出头了,老伴都看不惯了:“每天你老早让我起来,老早让我起来,烧饭烧菜烧酒,可你每次喝喝酒,耽误多少事?今儿,人家又来买马,买马具,多好的生意,你怎么不着急走呢?”
“穷叨叨啥,买马的事更不能含糊,我不喝点,给不上牙口,给人家买来一匹热毛子,你吃罪得起?”马大牙倒尽了最后一盅,站起身仰干了,从墙上摘下搭连,出了门:“侄女儿,你说你会骑马的,摔了我可不管。”边说边牵出那一红一白两匹高头大马,我骑枣红的,这马烈,你们骑那匹白的,说着,一翻身,你别看马大牙胖,翻身上马动作非常干净利落,玉涵先将春红扶上马,然后自己也飞身上马,啪的一鞭,三人骑了两匹马直奔罗屯而去。
天近午时,玉涵在马大牙的带领下,一路风尘,来到罗屯。可到马市一看,冷冷清清,店铺开的没几家,马儿在集市上三三两两,没有人相看。卖马的也都靠在墙根,任凭马儿在地上啃草根。玉涵见此情景,心里早已凉了半截,这样的马市,跟关闭了有什么区别?
马大牙老伯本想领了玉涵在马市转转,但就那几匹马,玉涵早已一眼望过了,再转也没有必要了。于是,向玉涵道:“我们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有一个鲜卑朋友,姓段,叫段宝林的,他那儿马匹、马具样样俱全。“只是——”“只是什么,你别卖关子,糊弄我。”“咱们南北二庄的,我敢糊弄你,只是那段宝林人太贪,有个儿子更贪,好马劣马都想卖高价,遇上外行狠命宰客。”
“那我们也去那儿看看。”
玉涵他们出了马市,往罗屯镇上走,来到西头一家庄园,庄园墙外,挂了一些鞭子、套包、拉套等农用马具,门墙边的树上,拴了几匹马,看外观明显比市场上的马要好。庄园的大门未关,马大牙领着玉涵,径直走进院内,来到院内,玉涵不禁大喜,原来,这院内简直成了鞍辔马具展览馆,各种马具样样精美。有小二正在打理马具等细碎活计,见马大牙带人来,连忙打招呼:“马大叔来了,往里请。”
进了中堂,从内走出一位中年汉子,嘴角上两抹箭头胡须,见了马大牙:“马老弟一路辛苦,今天想找点什么?”
“我想给侄女挑匹良马。”
“是兴安马还是天山马?”
“我要天山马,纯种汗血的。”玉涵道。马大牙止住了玉涵:“听我的。”“我的这位侄女,喜欢刀马,想去辽东走一趟,看什么马合适?”
“现在去辽东,送死吗?”段宝林说的很难听。
“段老弟别吓唬我们,从汉魏到燕凉,我们在这经历的战争都数不清了,哪能那样轻易就把命送了。”
“我听说这次魏军困在辽东,任宇文爵为帅,他四面树敌,进兵屡屡受阻,等着瞧吧,宇文爵此次非得让库莫盖地虎还有他们的那个库莫统帅杀得人仰马翻。”
“别说那些没用的,给我找马,找鞍。”
“好马现在没有,一个月后,从新疆天山来两匹仔马,没扎牙的,到时我给你留一匹。”
“鞍辔呢?”
“马鞍那点事还用我给你选?”段宝林虽那样说,可还是领了马大牙和玉涵来到院子,沿了鞍辔案子,仔细介绍,来到一副银铁和镔铁鞍子前,玉涵驻足了:“段叔,这副鞍子多少钱?”
“侄女儿,你真有眼光,这是我刚刚让专人打造的一副鞍子。他们雄雌成对,雄鞍为镔铁牛皮鞍,锰铁为鞍架,坚硬不可摧,这样的马鞍桥,将士在马上行动自由,刀枪技法运用畅通无阻。雌鞍为银铁牛皮鞍,鞍架合金轻盈,但同样坚硬无比,这副鞍架,非将帅之才我还真不想卖给他呢!”
玉涵看了这副鞍辔,听了介绍,喜爱异常,向马背上一试,也是宽窄适度,长短正好。于是,让马大牙定了此套鞍辔。谈价钱时,段宝林非要雌雄一对一起卖,核价2万钱,马大牙也不答话,直接把一副鞍子挂到他的马上。
段叔又领玉涵看了看马,介绍了几种马,玉涵感到印象最深的是段叔介绍的天山雪飞狐的一种良马,日行千里,不怕热,不怕严寒,马体适中,温驯柔和,最适合自己。就让马大牙也预定了一匹,因为玉涵着急回来,催着马大牙上路,段宝林张开大大的褡裢,意思是让马大牙付鞍子的钱,马大牙掏出一万钱:“两副的,下次还用马呢,别太黑了。”段宝林捧着那串钱:“马大牙,是你黑还是我黑。这样,一对雌雄双鞍,一万五千钱,你给我买来,我这鞍子不要钱都可以。”“这是我侄女,明天去上战场的,我们连命都不要了,差你几个钱算啥,侄女,我们走。”段林宝无法只好让开马大牙,一行人马不停蹄立即返回了龙山。
次日,玉涵又早早起来,来到迷谷渡口,其实魏军渡河已经超过八成,仅后续部队还有些器物,在河床里拖行,玉昌因要给大军引路,玉武安排他等后续部队渡河后,他将部队引上正路再追赶他们,所以在渡口组织渡河。
玉涵看见玉昌跑前跑后,推车拉马的,也加入到队伍里,协助老弱兵士,运送物资。岸上岸下来回穿梭,不觉就忙到了午后,大部队全部渡河完毕,玉昌看玉涵也帮了半天忙,累得直喘气,就拉了玉涵坐在长堤上休息,深情地望着玉涵,玉涵看着玉昌,似有万语千言,又不知从何说起。玉昌知道玉涵想说什么,但他怕她伤心,淡淡地说到:“玉涵,没事的,我在朝阳和库莫奚兵打过一仗,他们不堪一击,我一出马,他们都跑得没影了。”
“玉昌,说起辽东,可不比朝阳那股小寇,你得格外小心。”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走,看看你给我买的马鞍。”
两个人起来,玉涵知道,玉昌要上路了,想留也留不住了。于是,两个人来到帐前,玉昌牵来了马——那匹黄毛狮子兽。玉涵把旧马鞍摘下,让玉昌把崭新的镔铁牛皮鞍扣到马背上,真是好马配好鞍。那匹黄毛狮子兽配上了新马鞍,立马显得精神起来。玉昌也脱去了刚才的便装,玉涵给他披上凯甲,穿上了前后护心镜,戴上了头盔,披上了战袍,一员白袍小将英姿勃勃站在玉涵面前。
玉昌穿戴已毕,拉了玉涵,看看夕阳西下,天不早了,也该上路去追玉武兄了,便拉了玉涵,向岸边走去,一边走,玉涵止不住眼泪漱漱地落了下来。早上出来,玉涵就反复叮嘱自己,送玉昌的时候,千万不能哭,千万不要让他伤心,担心牵挂,但等到了渡口,眼泪还是象断线的珍珠,滴滴落在了玉昌的铠甲上。“玉涵,别难过,我们一定能打败库莫奚,不久就回来了。”
玉涵点点头:“玉昌哥,从这里你上了战场,东挡西杀,就是国家人了,上路追上玉武哥哥后,行军路上诸事要多问玉武哥哥,你带走的炎宁、补拙、程金、全旺都是咱们的多年同窗,你们一定要互相照看,安营下寨,选好地势,打仗冲锋,小心地看好马后与马前。辽东塞外,天寒地冻,天气变换要增减衣服,遇到军情,要多听多议,对不同意见,要耐心听取,善言相劝,千万不要自以为是,独断专行,对待将士,要宽仁义气,军营里面要上和下睦,得放手的且放手,得宽容的你要且宽容。都说义不养财,慈不带兵,但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这是取胜的法宝,行军作战,上下同欲者胜,遇到顽敌,我们要冲锋在前,一马当先,狭路相逢,勇者必胜。玉昌哥,到了辽东,千万捎封信回来,省得我在家里天天把心悬,遇到困难,千万别自己扛着,捎个话来,我会立即飞赴关山,到你身边,排除艰险。”
玉涵拉着玉昌的手,语无伦次,说了一遍又一遍,玉昌也不住地点头,“玉涵,你在家里,好好陪伴父母,照顾好二老起居,每日勤学苦练,他日会有杀敌报国之日。我们三路大军,有元帅运筹指挥,定会旗开得胜。不久,我们就会凯旋的。”
“玉昌,我相信,你带的这帮弟兄,个个都是武艺高精,攻打库莫定会所向披靡。我就在这个渡口,等着你们凯旋。”
“放心吧,我会把他们都带回来,一根汗毛都不丢到辽东。”
玉涵从腰里掏出一个香包,打开来递给玉昌:“这是我的一绺青丝,带着它就如同我时刻在你身边,保护着你冲锋杀敌。”
玉昌接过香袋,紧紧地攥着玉涵的手:“玉涵,谢谢你,我一定打败敌人,早早回来,和你在一起,今生今世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太阳落下去了,半轮明月从天上慢慢地升起来。脚下的河水哗哗地淌着。远去的角鼓,渐渐地听不清了。玉涵用双唇含住玉昌的双唇,真想一口把玉昌吞到肚里,玉昌吻着玉涵,心里装着战场的硝烟,多少柔情恋意,此刻都得抛下,玉昌吻着、抱着玉涵,很久很久,成为龙山脚下,迷谷渡口的一尊最美的雕塑。在这秋日的渡口,秋风萧瑟,玉涵的青丝,缠缠绵绵的包围着他的心,让他的心暖暖的,丝丝暖流在全身涌动着,关河冷月,唯有爱意给人青春的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