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砒霜
皇上走了,苏洛还是很慌,他站在寝殿帷幔外候了一会。
小殿下还在哄着江祈喝汤药。
楚淮之拿着瓷勺轻轻荡了荡,“真苦。”
江祈还闷咳着。
“轻轻咳,注意别用力。”楚淮之把瓷勺递到江祈唇侧,“张口,慢些喝。”
“嗯。”江祈喉咙痛,好半天才能咽下一口。
“楚淮之。”江祈偏头躲了一下,“先不喝了,苏洛…咳咳…可能有事找你。”
楚淮之手没收,“不影响,最少喝半碗。”
江祈皱着眉又吞了一口。
楚淮之:“苏洛,站在外面说。”
“奴……”苏洛顿了一下,没再用自称,“小殿下,刚刚皇上过来,我把三皇子藏在伙房了,到现在还人事不醒。”
“再晚些三皇子要是还不回宫里……估计要被发现了。”
楚淮之给江祈擦了擦唇角的药汁,“以后不让你喝这么苦的了,再忍两天。”
苏洛:“……”
还是被江祈催了一下,楚淮之才应了苏洛一句,“不急,直接把他扔街上。”
苏洛:“啊???”
楚淮之手在江祈袖口里抓了抓,温热的指尖擦过江祈的小臂,有些痒。
江祈反手扣住楚淮之的指尖,“做什么?”
江祈身上还是没力气,只是松松垮垮地按了一下,楚淮之却没再动,“我找找,看看你袖口里有没有毒。”
江祈轻咳两声,“有是有……”
“慢些说。”楚淮之手腕上移,给江祈暖着手,“捂了这么久,也不见热。”
江祈:“你要什么样的毒?”
楚淮之:“什么样的都成。”
江祈抿了抿唇,过了一会才说,“我这有砒霜。”
苏洛:“咳咳!”玩这么大的么!
楚淮之当即皱了眉,“怎么还把这个带在身上的?”
江祈:“我怕到时候太难受——”
“嘘。”楚淮之轻轻捂住江祈的嘴巴,“今天过生辰呢,不准说晦气话。”
江祈身上没劲,楚淮之捂的也不紧,他就没伸手把楚淮之的手移开,继续道:“我说,在杀人的时候,给别人一个痛快,想什么呢,我总不能自己吃那玩意。”
江祈的呼吸喷洒在楚淮之掌心,楚淮之眼睛发酸,“呼出来的气都是冷的。”
小家伙受委屈了。
等江祈身上好些了,他就带着人远离朝堂,避开俗世。从此功名利禄、是非毁誉,皆与他无关了。
楚淮之与江州再无牵绊。
“楚淮之。”江祈轻轻喊了一声。
“嗯。”
“怎么这么爱哭。”江祈伸手轻抚了一下楚淮之的眼尾。
“是不是很冷。”楚淮之把人捞在怀里,像是一种自语,“念念是不是很冷。”
“不。”江祈手伸进楚淮之的里衣,温凉感紧紧贴在楚淮之腰上。
楚淮之也没管。
江祈咬了下腮,楚淮之最近越来越顺着他了。
江祈轻轻掐了一下,又轻轻掐了一下,就像是之前在偏殿的小院里勾弄楚淮之的发带一样,时不时地就要拽一下。
“哥。”江祈忽然道,“我去帮你把那二百五药死吧。”
楚淮之:“……这还不太行。”
苏洛:“!!!”
他还在外面等着楚淮之的下一句话……怎么就要把二百五皇上给药死了……
楚淮之像是想起了苏洛,掌心在江祈眼前摊开,“砒霜可以的。”
苏洛:“???!”
江祈拿出了一个布制的锦袋,楚淮之看了眼,还好没有拆过的痕迹。
小家伙怎么什么都往袖口里藏。
楚淮之:“念念,还有么?”
江祈:“不够?”
“不是。”楚淮之,“我还想要。”
江祈轻轻挑了下眉,又交出了一小袋,楚淮之手还摊着,“念念。”
楚淮之很少这样,江祈没忍住又给了他一袋,这次不等楚淮之再开口,江祈一次性把身上藏的毒都塞到了楚淮之手里,“都给你。”
楚淮之指尖轻蜷,怎么会这么乖。
楚淮之收了手,把身上所有的果干酥糖都拿了出来,稀稀落落散在案几上,“那我的也都给你。”
“不过要先喝些粥。”
苏洛:“……”忍不了了!
“小殿下!”
“……”
楚淮之起身把一小袋砒霜搁在苏洛掌心,“控制点量,投完毒后,直接把人扔淑妃院里,小心别给弄死了。”
苏洛:“……弄死了怎么办?”
楚淮之:“赶紧往回跑,别让人看见你。”
苏洛:“……”玩的就是一个心跳。
——*oo*——
“哥。”江祈手又往楚淮之腰侧塞。
楚淮之:“冷了?”
“没有。”江祈掐了一下楚淮之的腰,“我只是在想,苏洛会不会失手把人给药死。”
“不会,淑妃不会不管,顶多受点罪。”楚淮之从桌案拿了块梨花酥,伸手点了点江祈的指骨,“念念,别光顾着闹,吃点儿。”
太子只顾哄美人,没人知他苏洛苦。
三皇子还是昏迷着,苏洛把人扔在淑妃院子里的那个瞬间,往三皇子嘴里塞了一小把砒霜。
淑妃那会还在和皇后闲聊。
皇后情绪看上去比较激动,“你说小殿下让长乐从你这抱走了一只猫?”
淑妃:“不算吧,还有一个宫人陪着的,好像是叫南絮。”
“看不出来啊,小殿下竟然会喜欢猫。”皇后脑子一抽,“妹儿,你说小殿下不会是喜欢长乐吧?”
淑妃刚要怼一句,院子里就传来了“啪”的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被扔了进来。
淑妃抬眸看了过去,喃喃道,“现儿……”
皇后先反应过来,“三皇子这状态不对啊!”
淑妃几乎是喊出来的,“宣太医!”
一时间昭央殿乱作一团,苏洛跑的很快,一溜烟回了东宫。
以至于后来楚淮之问他,“死了还是活的?”
“没仔细看,”苏洛弯腰喘着气,“扔完我就跑了。”
“慌什么。”楚淮之没再多说,抬袖扶着江祈坐起身,“生辰礼呢?”
苏洛气还没喘匀,又跑去拿先前包好的生辰礼,再进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木匣子。
“小殿下。”苏洛叩了两下门,见楚淮之没拦,直接跨步走了进来,他脸上的急色散开了不少,“主子,生辰快乐。”
南絮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进来,“主子,生辰快乐。”
一岁一礼,一寸欢喜。
跟了江祈三年,南絮从不知道江祈的生辰是在冬至,以往的冬至日被冠上了“死日”的名头,主子气色又总不见好,有时候旧疾严重了,就一个人锁在屋子里,谁也不让进。
葵卯年的冬至日,江祈不再是孤身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