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号篇（37）
孔舒如此坚定地偏向申向衍，这一点让黎鸣感到惊诧。
但很快，他眼中的惊诧便消失，双眼眯了眯。
“看来你都想起来了，关于你和申向衍的曾经，还有你们一起在福利院生活了八年的事。”
孔舒愣了愣：“你怎么会知道？”
“我会知道这件事纯属巧合，在调查申向衍过去的时候，我查到了他曾经的福利院，顺藤摸瓜找到了你。”
黎鸣的手掌慢慢划过着仪器中央光滑的模型边缘，眼底透着对血祭的渴望。
“但你们两个在班上几乎没交集，为了搞清楚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我便以辅导数学为由，接近了你，结果发现你只是有创伤后的记忆障碍症，把之前的事情全都忘了……”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有目的地接近我，而不是觉得我还有潜力。”
孔舒心中对于黎鸣最后那一丁点“良师”的好印象，也被抹上了一层阴谋的暗黑色彩，变得黯淡无光。
黎鸣毫不在意，淡淡一笑：“我在这个世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找到回去的办法，怎么可能会把时间和心思，浪费在不想干的人身上。”
孔舒苦笑：“亏我还对你存有一丝感激。”
如今，黎鸣把这最后一丝感激也从她心底抽走了。
“我从来也没让你感激过我，是你自己情感泛滥。”
黎鸣打开了冷藏箱，“既然挑拨不了你们的关系，我也不绕弯子了，让我完成血祭，倘若我真的回不去，救不了我老婆，到时候，要杀要剐随你们便，我也会把我知道的逃离循环的办法，全部告诉你们。”
他的表情严肃认真，似乎已经在心底做了个决定。
“你做了这么多坏事，现在却想让我们选择相信你，你不觉得很可笑吗。”申向衍冷冷地看着他。
“如果连血祭也是假的，那也就说明世界上没有能让我回去的办法了，救不了她，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意义。”
黎鸣已经做好了万念俱灰的准备，他现在只想要一个答案，一个痛快。
这个血祭仪式，到底是真，还是假。
空气中安静了半晌。
“你们就相信他一次吧！”
黎鸣3号突然开口，打破了寂静。
众人的视线落在了黎鸣3号身上，他就像是喝醉了似的，说话的腔调沉重又忽高忽低的
“你们知道我脸上的这道疤是怎么来的吗，是我上吊的时候，绳子断了，我的脸摔在了柜子上，划出了一道口子……但那绳子不是自己断的，是被另一个我割断的，也就是你们嘴里的黎鸣2号，他的出现让我知道还有很多个世界，只要我老婆能在另一个世界好好活着，不管我怎么样都好，所以，你们就让他完成一次血祭，如果是假的，他一定会和我一样，没法再活下去！”
孔舒犹豫了。
让黎鸣完成血祭这事并没有什么难的，她也想知道血祭到底是真还是假。
可让她感到迟疑的，是血祭必须要在十二点以后才能完成。
上一次时间过了十二点，她便被动去了其他平行世界，这一次难保会像上次一样。
倘若如此，她不确定申向衍他们几个，会不会和她一起去往同一个平行世界。
孔舒看了一眼申向衍，想听听他的想法，发现申向衍也在望着她。
他的眼神仿佛在对她说“这次由你来决定。”
思忖几秒后，孔舒点了下头：“黎鸣，你一定要确保这次的血祭精准无误。”
“当然。”
黎鸣颇为自信地笑了笑，从冷藏箱中拿出了试管，放到了仪器抓夹上：“我从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失误。”
待黎鸣将全部试管嵌入抓夹，并且调整好位置后，已经是11：40。
在等时间到达十二点之前，孔舒嘱咐了几句。
内容多是关于十二点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给他们提前打了一个预防针，以免他们进入其他世界之后感到迷茫和恐惧。
“我有点害怕。”杜娴紧紧贴在孔舒的身上，心中不安。
“没关系，不会有事的。”孔舒紧握杜娴的手。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还有一分钟了。”申向衍2号看着手机，提醒了一句。
黎鸣按下了按钮，仪器上的抓夹开始向下移动，靠近模型，试管开始倾斜。
二十四根试管，包括中心圆上装有黎鸣血液的试管，同时向外流淌厚稠的红色液体。
与此同时，孔舒闭上了眼睛，不断在心底念叨着同一句话。
不要去别的世界，不要将我们分开。
00：00。
孔舒回神。
眼前是白天，她身处路口。
面对这种情况，孔舒已经毫不意外了，她看向左方，没有申向衍，等了几秒，依旧没有人出现。
手表又回到了她的手腕上，可时间依旧是错乱的，毫无作用。
孔舒迅速开始判断周围的环境，大步地向一日食府跑去，推门走进，一阵凉气涌上。
她看向墙上的表。
八月一日。
13：03。
时间又重新开始了。
老板见孔舒急匆匆地跑进来，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小姑娘，你是来参加同学聚会的吧，直接去二楼就行，第一个包间就是。”
孔舒扭头上了二楼，尚未走进门口，便听到包间内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
她猛地推开门，包间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班上人正在用剪刀石头布选出拿饮料的人选，杜娴探出脑袋，看清门口来者。
“孔舒你终于来啦！”
孔舒皱了皱眉。
这个世界的杜娴并不记得循环的事。
她在包间里扫了一圈。
所有人都在，包括陈话书、高庭，但没有申向衍。
看来……她还是和他们分开了，十二点以后所到达的平行世界，显然是不受控制的。
孔舒没有浪费时间叙旧，关上包间的门，跑下了楼，冲进厨房，把厨房的几位做饭师傅吓了一跳。
她迅速拿了一把刀，对准自己的脖颈用力割了下去。
必须回去！
回到血祭开始之前！
刀子拔出，血液喷张，厨房里一片混乱，几个人纷纷涌上来捂住孔舒的脖子，滚烫的血液依旧能顺着指缝流出。
短短几秒，孔舒便停止了呼吸。
……
回来了？
望着地下室的昏暗的场景，以及飘浮在空中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孔舒咧嘴笑了笑。
真的回来了。
原来这就是控制循环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