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号篇(38)
地下室里其他人面色各异,有迷茫,有恍惚,有呆愣。
“刚刚我和王择豫回到了一日食府,我突然就坐在餐桌前,手里还拿着筷子准备夹菜。”杜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回想刚刚那一切,就像是在做梦。
“是啊,我当时正在给旁边人倒水,完全就是回到了今天中午同学聚会的时候啊。”王择豫傻眼,看向他们,“你们呢,你们去哪了?”
“我正骑车经过路口,是在去一日食府的路上。”申向衍2号说。
孔舒:“你们有没有看时间,是不是回到了一点的时候?”
三人纷纷点头。
杜娴:“幸好你提前告诉我们了,我们发现异样之后,立马去看了时间,就是一点整。”
黎鸣3号瞥了一眼孔舒:“我情况差不多,都是回到了一点,当时我正和黎鸣2号在家里。”
“那看来我们都回到了今天一点的时候,继续着当时正在做的是事情。”孔舒心中随之浮上一层疑惑,“有没有可能是十二点以后,我们就会回到各自的世界,但是你们还是会被我的死亡卷进循环。”
孔舒说完,下意识看向申向衍,却突然发现这半晌,地下室里有两个人异常安静。
一个是站立在仪器旁,面如死灰的黎鸣,他一定已经知道血祭根本就不可能让他回到原来的世界,所以绝望了。
另一个,是申向衍,他眉头始终拧成一团,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申向衍?”孔舒叫了叫他,“你去哪了?”
申向衍回过神,迟疑了两秒:“我哪也没去。”
孔舒不解。
申向衍解释说:“我一直在一个很黑的地方,那里没有光,也没有任何东西,但是又感觉很空旷,没有任何声音,我一直在走,却感觉永远也走不出去,也感觉不到累,然后我就回来了。”
听到申向衍的描述,孔舒不由自主联想到了她的梦境,有几次的梦境里,她便看到了申向衍身处黑暗之中。
孔舒之前便猜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关系,如今看来的确有某种关系,但她现在找不到原因。
到底是预示,还是别的什么?
砰——
黎鸣突然倒在了地上,身体像是一滩烂泥,撞在了仪器上,仪器的底部发出“滋啦”一声,沿着地面摩擦移动了几公分。
本以为是黎鸣身体出现了问题,晕了过去,可他还睁着眼睛,可那双眼像是空洞了,没有了任何的光亮,一直睁着,也不眨眼,也没有任何的反应,若不是看到他的胸口还微微起伏,他们都以为他是死了。
“黎鸣?”王择豫用脚尖碰了碰黎鸣的胳膊,“还活着吗?”
黎鸣仍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死了。”黎鸣3号突然说,此刻他已是泪流满面,“心死了,人也活不下去了。”
人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会出现很多极端的情况,孔舒也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悲伤到这种程度,心底生出一丝悚然与惊愕。
黎鸣现在就像是一具活着的尸体。
“我早就应该知道没用的,当时我就应该吊死,也好比这样浑浑噩噩活了这么多年……”
黎鸣3号与黎鸣相反,像是疯了似地,时而哭泣,时而癫笑,时而面目狰狞,喊着要杀了所有人,要报复所有人。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把害我老婆出车祸的那些人也杀了,我要把所有的人都杀了!”
申向衍起身,从地下室角落的工具箱里翻出了一个废灯泡,掐着黎鸣3号的下巴颏,使劲塞进了他的嘴里。
“你太吵了。”
申向衍不悦,又转身走到黎鸣面前,蹲下身,“黎鸣,我不管你是人死还是心死,都要把摆脱循环的办法说完再死。”
可黎鸣仍然是没有反应,仿佛永远定格在了这。
申向衍干脆拿起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说话,不然我就杀了你。”
刀尖抵在脖子那层薄薄的皮肉上,轻易便刺破,血液顺着刀尖溢出。
黎鸣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动,发出嘶哑干枯的声音:“杀……了……我……”
见状,申向衍气得直接把刀狠狠摔在了角落里。
他也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生无可恋,威胁都没有用了,杀不杀又有什么区别。
“黎鸣,我有办法能让你回到原来的世界。”孔舒认为只有给予希望,才能让黎鸣重新恢复生机了。
看黎鸣对她的话无动于衷,孔舒继续说:“还有一件事情我们没有告诉你……我可以控制这场循环了,将时间回溯到任何我想回溯的地方,包括不同的世界。”
黎鸣的眼珠子突然动了一下,慢慢在眼眶中转动,看向孔舒。
黎鸣3号也突然停止了发疯,怔怔地盯着孔舒。
“我可以尝试去往你原本的世界,回到你结婚的那一天。”孔舒看到她的话起了作用,又补充,“既然都活不下去了,不如选择相信我一次。”
终于,黎鸣灰暗的眼中生出了一丝光亮,他的身体动了动,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没有骗你,但是,等价交换,我要知道摆脱循环的办法。”
“摆脱循环的办法其实很简单。”黎鸣嗓音异常沙哑,“那就是开启这场循环的人,彻底死亡。”
“那你这不是废话!”王择豫瞪着眼珠子,扯着嗓子,“孔舒压根就死不掉,她一死就循环,你这个办法和没有一样!你是不是在这胡编瞎扯呢!”
“这个办法,你是怎么知道的?”孔舒问。
“很显而易见的事不是吗,在这十几年里,我几乎把世界上所有关于这方面的书都读过一遍,循环循环,这场循环从你的死亡开始,那势必也会以你的死亡结束,只要你有一天还活在这个世界,就永远也逃不出循环。”
黎鸣顿了顿,看向孔舒,“一定有一个办法可以彻底让你死亡,只不过是还没有找到。”
孔舒垂了垂眼帘,心中五味杂陈。
她遇到了比火车问题更难的两难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