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篇（5）
几分钟前。
孔舒在包间里说出去洗把脸，就匆匆出了门。
没过几分钟，陈话书注意到班长也出去了。
她知道班长一定是为了孔舒才出去的，就连刚刚孔舒随口说了一句热，班长就去默默把风扇打开了。
陈话书顿时没了心情。
为什么这么好的男生会喜欢孔舒？
她又比孔舒差在了哪里？
陈话书自认为她的长相还有性格都要比孔舒优越，不可能会输在这个地方。
难道是因为她是后来转学过来的，所以出现的时间晚了？
可班上已经有很多男生喜欢她了，她不觉得是因为自己出现的时间晚。
饭桌上的男生总是试图寻找吸引人的话题，和陈话书搭话。
但自班长出去以后，陈话书的心思便已经不在饭桌上了。
陈话书从小到大便喜欢众星捧月的感觉。
她最知道怎样做，能让人对她产生好感。
不过时间久了，这种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渐渐发生了变化，她偶尔也会对围绕在她身边的一些人产生厌恶。
就像是苍蝇一样飞在身边，赶也赶不走。
陈话书开始觉得唾手可得的都没意思。
不管是人还是东西，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即便是她不喜欢的、不想要的，她也要想方设法得到。
班长走后，陈话书身边的位置空了出来，高大壮趁机地坐了过来。
“话书，过几天有一个好看的电影上映，你要是没别的事情，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
陈话书睁大眼睛，笑眯眯地看着高大壮。
“新电影？我也想和你一起看，不过……我最近家里有些事，我需要看一看有没有时间，等我确定下来了，我们再定时间，可以吗？”
高大壮见陈话书答应了，十分激动。
“好，如果你有时间，我马上就买电影票！”
陈话书微笑点点头。
见班长还没有回来，她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包间。
一出门，看见班长站在洗手间门口，正在和孔舒说话。
她酝酿了一会儿，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蓦地扯出了一丝开朗的微笑，走了上去……
“孔舒，你眼睛红了，你是不是哭了呀？”
陈话书佯装关心。
她并不在乎孔舒到底怎么了。
她只是想要营造出在众人眼中一个在乎朋友同学的积极形象。
“啊，没什么事……”孔舒揉了下眼睛，搪塞了过去。
“没关系，你不想说就不说，走，我帮你去洗裙子上的可乐。”
说话间，陈话书已经揽上了孔舒的胳膊，从她的手中拿过了洗洁精，再次走进了洗手间。
杜娴站在原地，觉得莫名其妙。
她记得陈话书和孔舒平时也没怎么联系，怎么这时候倒是积极起来了？
而且，好像她才是孔舒的朋友吧，要帮忙也是她帮才对吧？！
“杜娴，孔舒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班长满心担忧，却又觉得不该直接问孔舒，只想在杜娴这里多获取一些信息，
“我也不清楚。”
杜娴愁道，“她也没有说清楚，但我总感觉是有什么事，我从来没见过她像现在这样。”
说白了，她几乎都没见孔舒掉过眼泪。
洗手间里。
孔舒用洗洁精揉搓着裙子上的可乐渍，陈话书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孔舒，毕业之后，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没有。”
孔舒用水冲净了，裙子上的泡沫，可乐渍几乎看不见了。
“你为什么不谈恋爱？”
陈话书好奇地看着她，“是因为有喜欢的男生，但是却不能在一起吗？”
孔舒摇摇头，抽出纸吸了吸裙子上的水：“也没有……”
“那肯定有男生追你吧？”
“……没有。”
“啊……”陈话书故作一脸想不通，“你也挺好的，为什么一直没有男生喜欢你啊？”
陈话书很擅长利用这种话术，让对方产生一种思考或是自我反省，这会使人不由自主地去寻找自己身上的缺点。
久而久之，会衍生出自卑。
换做以往，面对这种问题，孔舒会出于礼貌地回答：可能因为我不是男生喜欢的类型吧……
又或者回答：不知道，估计是我长得还不够好看……
但是这一次，孔舒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回答。
她微微皱了下眉。
不知怎么，她听见陈话书说话，莫名其妙觉得很烦躁。
孔舒将手中湿透的纸团扔进垃圾桶，抬眼看向陈话书，几乎没有多想，脱口而出：“能不能别再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了，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陈话书脸色一僵，笑容凝固在嘴角。
以她对孔舒的了解，得到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回答……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孔舒已经转身离开了洗手间。
孔舒又向班长道了声谢，然后将洗洁精还给了老板，又借了个冰袋，放在眼睛上敷了两分钟，等到眼睛红得不那么厉害了，才掉头回了包间。
她刚坐下，陈话书便也紧跟着进来了。
“哎？话书，你眼睛怎么红了，是不是哭了？”
孔舒转头看去，陈话书的眼睛果然泛着一圈红，显得水汪汪，楚楚可怜。
陈话书委屈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飞快将视线移开，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孔舒眯了眯眼睛。
不会是因为她刚才那句话吧？
至于吗？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下。
孔舒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她的备忘录闹钟。
她的忘性很大，所以常常会在备忘录里写好以后，设置一个提醒时间。
孔舒并不记得自己最近有设置过备忘录。
她点开了备忘录。
「同学聚会结束，一定要和申向衍谈清楚，不准一看见他就怂，不然后悔一辈子！！！」
「备注时间：7月31日21：00」
「提醒时间：8月1日13：30」
在看到“申向衍”这三个字的那一瞬间，关于循环的全部记忆便翻江倒海地涌了上来。
申向衍的名字就像是一个小小的石子。
关于他的所有记忆，都像是被封藏在了一片结了厚冰的汪洋大海上。
只是一颗石子轻轻落在了冰面上，整片汪洋上的厚冰，便全部顷刻间崩裂碎开。
孔舒瞳孔骤然一震，僵愣住了。
与此同时。
班上人的注意力全在刚进门的陈话书身上。
“话书你怎么了？刚刚出去之后发生什么了吗？”
“没有，我没事……”
陈话书尾音微微颤抖。
高大壮见状，心疼得要命，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话书，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陈话书轻轻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看向孔舒，手指小心翼翼地捏住了孔舒的裙子边边。
“孔舒，我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
众人的目光瞬间投向孔舒。
连班长也觉得惊讶。
明明两个人刚才进洗手间也就只有几分钟，怎么会发生矛盾？
气氛低沉，王择豫眼珠子在几人之间转了一圈，不明情况。
“陈话书，你讲讲怎么回事啊？”
陈话书眼巴巴地盯着孔舒。
不知道的，都以为她在孔舒那里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刚才在洗手间的时候，我帮孔舒洗裙子上的可乐，想着好久没见她了就好奇问了几个问题，可是孔舒好像很烦，让我别问这些无关紧要的……”
陈话书说着说着，一滴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啪嗒砸在了地上。
高大壮急了，不分青红皂白，瞪向孔舒。
“孔舒，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你自己心情不好，凭什么冲着话书发脾气啊，会不会好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