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篇（4）
“孔舒你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杜娴伸出手，在孔舒面前来回晃了晃。
“啊？”孔舒愣了一下，视线移回来，“你刚刚说什么？”
杜娴越发觉奇怪。
“你怎么动不动就盯着一个地方发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刚刚发呆了吗？”
孔舒完全没有意识到。
杜娴点点头：“嗯，你发呆了，从咱俩见面到现在，你一直心不在焉的。”
“可能是我热着了，今天外面太闷热了，我一路走过来估计是中暑了，头晕脑胀的。”
孔舒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坐在另一桌的班长听到这话，默默站起身，绕着后面走向了门口，按下了墙上的按钮，打开了风扇，调到了中等档位。
“哦……那你喝点冰可乐吧。”
杜娴说着，转头拍了拍王择豫的肩膀，“可乐呢，藏哪儿去了？也不倒？”
王择豫反应过来，连忙把可乐从桌子底下提起来一瓶。
刚才他一进门，光顾着跟别人说话去了，都忘了倒可乐了。
“来，我给你们倒可乐，今天我来为大家全程服务啊，杯子凑过来……”
王择豫走过来，给孔舒的杯子里先倒满了可乐。
风扇缓缓转动，速度逐渐提高。
孔舒感觉到头顶传来一阵凉风，抬头向上看了一眼。
看到飞快转动的扇叶，她突然应激似地抱住了脑袋，猛地向后躲，坐了个空，重重摔在了地上。
慌乱之中，撞到了王择豫手里的可乐。
他一个没拿稳，可乐“哗啦”一下，撒了孔舒一身。
孔舒紧靠墙边，蜷缩身体，脸色惨白，惊恐地看着头顶的风扇，呼吸急促。
包间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奇怪地看着孔舒，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孔舒，你怎么了？”
杜娴紧张上前，蹲在孔舒的面前，“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风扇要掉下来了……”孔舒害怕地说，“风扇就要掉下来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众人纷纷抬头看向风扇。
并没有任何的异样，风扇很牢固地定在天花板上，徐徐转动。
“风扇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掉下来？”其中一人说。
杜娴也接着说道：“孔舒，你是不是真的中暑了，出现幻觉了，风扇是突然不会掉下来的……”
听到她的话，孔舒的身体一僵。
她现在这是在发什么神经……
她为什么会觉得风扇会掉下来……
孔舒用手掌使劲抹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又连忙站起来。
“不好意思，我可能真是中暑了，脑子糊涂了，我去洗把脸……”
在众人的注视下，孔舒快步走出了包间，向洗手间走去。
杜娴拿起桌上的抽纸盒，跟在了身后。
洗手间里。
孔舒将水龙头里的水开到最大，不停往脸上拍打着凉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始终魂不守舍。
刚刚她的行为就像是疯子犯病了一样，太蠢了……
可是，她抬头看向风扇的那一瞬间，真的有一种风扇掉下来割破她喉咙的即视感，害得她产生了混淆。
中邪了，一定是中邪了……
杜娴走了过来，抽出两张纸巾递给了她。
“现在感觉怎么样，舒服多了吗？”
孔舒用纸巾擦着脸，轻轻“嗯”了一声：“好点了，我也不知道我刚才是怎么了。”
她将脸上的水擦干以后，又用纸巾去蘸吸手上的水。
纸巾扫过手腕的那一刻，孔舒又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静止不动了。
手腕上干干净净。
可是她却觉得应该有什么东西才对。
杜娴刚松了口气，放下心来，结果见孔舒又呆愣住了，她也懵了。
“孔舒……你为什么哭了？”
孔舒回神，不解地看向杜娴，扯起嘴角笑了笑。
“我没哭啊，脸上这是水。”
“不是……”杜娴缓缓摇了摇头，突然觉得有一丝诡异，“你就是在流眼泪……”
孔舒扭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她的眼眶不知道何时泛了一圈红，眼泪不停向外流。
嘴角上扬着，可是却在哭，表情难看极了。
她连忙用纸巾擦了几下眼睛，将眼泪全部都擦干。
可泪还是控制不住地向外流。
“我没想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流眼泪……今天是怎么搞的……”
孔舒胡乱地擦着眼泪，心脏阵阵揪痛，最后，捂着胸口跪在了地上，感觉喘不上气。
杜娴慌了神，连忙去扶她。
“要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你是不是哪里疼啊？”
孔舒摇着头，努力抑制自己的难过：“我没事，我哪也不去，我哪都不想去。”
杜娴便只好这样静静地陪着她。
几分钟后，孔舒好不容易止住了泪水，鼻子已经彻底堵住了。
她带着浓重的鼻音，沉声说：“杜娴，我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那我陪你一起慢慢想。”
杜娴不懂到底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能让孔舒哭成这个样子，但她还是很有耐心地想去开导孔舒的心情。
她轻问：“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不是。”
“那该不会是你最近喜欢上了某个男生，结果人家有女朋友？”
“没有。”
“也是，你千年老树不开花，这么长时间就没见过你喜欢过男人，我看你真是要将母胎单身贯彻到底了。”杜娴开玩笑地逗道。
孔舒笑了笑：“什么千年老树，也没这么夸张吧……”
她顿了顿，长吁一口气，“算了，我估计我可能是中邪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走，去吃饭！”
她拉着杜娴向洗手间外走。
一出门，发现班长就在外面，站得笔直。
见孔舒出来了，他举起手，手中还有一瓶洗洁精。
“我刚刚问老板借了洗洁精，你裙子上的可乐洗不掉的话，可以用它试试。”
他伸出手，将洗洁精递给孔舒。
孔舒迟疑了一秒，接过了洗洁精。
“谢谢你……”
孔舒的嗓音有些沙哑。
她低着头，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哭过。
班长看出她红肿的眼睛，却也什么都没问，只是笑了笑，轻声回道：“不客气。”
“时礼，你怎么出去这么久还不回来，站在洗手间门口干嘛呢？我还想让你帮我拍几张照片呢！”
陈话书迈着小步，轻快地走了过来，视线始终盯着班长。
等走到了跟前，她才将目光移向孔舒，微微一惊，装作才注意到她。
“啊，我刚刚没注意到，原来你们在说话，不好意思，打断你们了吗？”
“没有。”班长礼貌回应。
“那就好……”
陈话书又关心地看着孔舒，“孔舒，你的眼睛红了，是不是哭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