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停尸间
“附近的住宅建筑风格基本一致，最高只有六层的公寓楼，医院是最佳制高点。”楚子航付了二人的饭钱，坐在他们身旁回忆道，“以免万一，我想问问你们各自的言灵是什么？如果不方便回答可以无视。”
“我的是‘青铜御座’。”三明治塞满了芬格尔的整个口腔，他嘟嘟囔囔好不容易吐词清晰。
“呃……我没有言灵。”路明非摸头，反正他的能力早晚会暴露，既然他们看不见替身，可以暂且保留替身能力而暴露波纹，“但是我有这个。”
他深吸口气，胸腔膨胀，金色的流光闪电般自掌心而出，还剩半杯可乐的纸质容器被他反手倒扣，黑色带气泡的液体无视引力，像是黏糊糊的牛皮糖粘在杯壁。
“这是什么戏法？师弟没看出来你还有表演天赋！”芬格尔大惊，灰蓝色的眸子盯着那持续闪烁的金色电流似是沉思。
“这是什么力量？《言灵学》里没有记载过类似的能力，‘剑御’也只能将领域内的金属物体磁化凭意念遥控。”楚子航冷着脸，他的表情始终如一。
“我师父称其为……波纹能量。”路明非揭开纸杯，可乐化作黑色果冻在他掌心一扭一扭，“它还有另一个称谓，仙道之力。波纹能量即为仙道之力。”
“你们中国人果然人人都会功夫！”芬格尔目光在楚子航路明非身上来回扫视，像是在看两个活生生的传奇，“御剑飞行！能不能表演一个经常在电视剧里能看见的，踩着一柄长剑御空而行？”他很是期待。
“理论上是可以啦，但我不会飞……如果有风王之瞳那样的言灵或许能实现。”路明非回答，“不知道我的言灵会是什么。”
二人又开始你一句我一句东扯西拉，在芬格尔小狗似的乞求下，那只看不见的尾巴在楚子航眼前拼了命的摇晃，又多加了两份特制三明治。
楚子航看着二人闲谈粗语，脑子里却描绘路明非借用这股力量斩杀次代种的画面。尽管校长说是巧合中的巧合，听起来次代种简直是以送人头的方式送到路明非面前。可直觉告诉他，路明非一定还隐瞒着什么，或是说他刚才展现出来的力量并非看起来那般单一。
对街是案发点的医院，他们正坐在附近唯一的快餐店临窗边四下观望。公路上车水马龙，道路两旁人来人往行色匆匆，在街道阴暗的角落不少三五成群的家伙凑成一堆，墙面的涂鸦从街头到街尾，垃圾桶边黄色的烟蒂与折断的针筒散落一地。布鲁克林的治安的确糟糕到了某种程度。
三人还在刚下车就遭遇了一群混混模样的黑人大声谩骂与嘲笑，临走时还比划了国际交流友好手势。芬格尔拦下了要冲上去以一敌众咬牙切齿的路明非，“师弟消气，消消气，他们可不是次代种禁不起承受你的怒火啊！”
楚子航盯着医院肮脏的角落——那是放置生活垃圾的地方，也是大多黑人婴儿出生的地方。这并非是不同种族间产生的歧视，也不是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是他和凶手第一次碰面的地方。
“洛桑·卡尔，四十三岁，‘b’级混血种，言灵‘鬼胜’，可以屏蔽自身痛觉，强行将力量提升到正常水平的八倍。”楚子航一边回忆那晚发生战斗的细节，一边将诺玛发来的资料上传给小队其他两人。
“可凶手不是被队长你给……呃，清除了吗？”芬格尔和路明非共享同一个小小的屏幕，他们走得太匆忙导致路明非联系用的手机也没能领到。
“在我们抵达机场的时候，诺玛已经将这次行动级别提升至‘A’，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遭遇战斗。我很确信卡尔是被我亲手斩杀，可执行部负责善后的人员没有在现场找到他的尸体。”楚子航语气平缓面色冷峻，“你们吃好了么？我们去取武器。”
……
夜晚，布鲁克林第二大道。与白天的车水马龙相反，街道空空荡荡仿佛人迹罕至的偏隅乡村，偶尔路过的加班族也都快马加鞭，宁可扛着劳累一天的身体疲于奔命也不愿在自己的住所外放松片刻。
三道身形各异的人影鬼鬼祟祟，背着大包小包或长或短的行囊，昏暗的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像是三根移动的竹签。
“按照计划，芬格尔师兄你留在外面通过远程手段接应我们，我和路明非回去现场看能不能找到残留的痕迹。”楚子航那把“村雨”束身黑布被绑在身后，路明非空着手紧随其后，装有炼金刀剑的匣子被他交给芬格尔暂时管理，背着那玩意实在不利于行动。
“快去快回啊，我听说半夜的医院总会徘徊不好的东西，那是每个死在病床上的怨魂……”芬格尔危言耸听颤颤惊惊，在楚子航无言地注视下，他硬着头皮踩着垃圾桶与空调外机往楼上的外壁攀爬而上，“莫西莫西，能听见吗？你们的辅助已就绪！”
“我们正前往负一层的路上。”楚子航回答。
“负一层？可报道不是说住院部吗？”芬格尔切换视角，对他而言连入整个医院的监控系统和吃饭睡觉打哈哈同样简单。终于他在负一层幽暗的走廊里看见了二人的身影，“负一层除了停尸间就只剩下解剖室和样本房连厕所都没有啊！”
“确实是在住院部，可不是楼上的病房，那是执行部伪造的痕迹。”楚子航简单地回道，“我发现他时他正在解剖一具刚死亡不久的尸体。”
“奇怪的性癖？”路明非有些哆嗦，在踏进走廊的一刻，周围温度骤降，不只是物理上的气温，仿佛连心底也升腾起一股说不清的恶寒，他总感觉周围又不止一双眼睛正盯着他跟楚子航。
负一层结构简单，除可以直达此层的电梯，只剩下通往停车场的另一个出口，平日里用于运送尸体的殡葬车正停靠在规定的车位里。整个走廊只有两三盏功率不大的灯光照亮，常年昏暗没有阳光而显得十分潮湿，一个保洁样的中年大叔正躺在仿佛临时搭建起的值班室里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