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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你曾经赌上过你的灵魂吗 其三(4k恢复正常

“跟。”路明非不动声色地丢出四个筹码。

紧接着便是转牌圈。

在翻牌圈之后,荷官会将第四张公共牌放在桌子中央。

草花K。

对路明非来说,又是一张不能再烂的臭牌。

“有人总是说,”达比丢出四枚筹码,这局他没再加注,“德州扑克的关键是要会算概率,有三条‘q’的人要算别家会不会有什么四条‘3’之类的……在他们看来胜率大的时候要拼死一博,觉得危险的时候要果断弃牌,砍了尾巴逃走。”

他厚重的眉毛上挑,“可他们并不知道的是,他们自以为是的‘赌博’,赢了便窃窃自喜,输了就推怪运气。蒋先生的那句话深得我心,那不过是‘计算’的领域。

“在‘赌博’的领域中,概率学不会尊重你,幸运之神也更不存在。与其在心里求神拜佛祈祷一千次,也不如磨练一万次所成就的技艺。

“有的人精于欺诈,有的人擅长表演,有的人雕琢算计,还有的人天赋异禀独具慧眼……不知道蒋先生属于其中的哪一类。”

“跟。”路明非同样是丢出四枚筹码,“我曾经有个伙伴,他对应的塔罗牌是‘愚者’。塔罗牌你知道吧?”

问东答西。

这也是一种人际交流的策略。

达比笑笑,他不介意与对方做更多的交流,因为你说的越多,能暴露出的问题自然也就越多,“一种古老的占卜手段,我倒是略有听闻,原来蒋先生还信这东西么?”

路明非突然露出怀念的神情,视线分明是对上达比,可两眼像是失去焦距,眺望向未知的更远方,“我听人说‘愚者’牌对应风元素,像风一样自由自在,飘泊不定。而我的那位伙伴正好如他所说,一生漂泊放浪不羁。刚认识他的时候,包括我在内的其他同伴都为他的外表吃了一惊。口味独特到喜欢吃咖啡味的口香糖,性格也恶劣得叫人无法接受,老是对着别人的脸放屁,奇臭无比,还喜欢大口大口的咬人头发。”

“听起来你们的关系很融洽……”达比颇具耐心的听着,直到最后那句奇奇怪怪的形容,他不由得怀疑对方的精神状态,都说天才在左疯子在右,难道眼前这个中国人正左右反复横跳?他疑惑地问道,“咬人头发?原谅我的冒昧,蒋先生,能告诉我您的伙伴……呃,是否属于人类?”

“不,他是一只我行我素、做事不计后果的流浪狗,一套笑骂由人的性格,期待他负起责任简直是天方夜谭,或许明天世界末日的可能性比他主动挑起担子还大。”说着说着,路明非就笑出了声,随后又低垂眼睑。

达比看不见被他藏在阴影里的瞳孔。他不知道这是对方算计中的一环,还是单纯的精神病发——不过不安寻常套路出牌的把戏他也不是没见过,至于这类人的下场嘛,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家毁人亡。

“达比先生怎么能纵容一个疯子在赌场闹事呢!”

人群中有人蠢蠢欲动。

“我没听错吧?这家伙竟然把野狗称作‘伙伴’?哈哈哈中国来的家伙都这么幽默吗?”

“从没听说能拿出‘百夫长’的家族里有这么一号疯子人物。”

“闭嘴!你知道自己正在干什么吗?你是在质疑赌场的执行能力!要知道背后可是吉诺维斯——”

“你们离我远点,都不想活了是吧?我还嫌命短呢!”

“吵死人了!”路明非突然暴起,“野狗怎么了?野狗也有高贵的灵魂!”

整个赌场的灯光明灭闪烁,不少旁观群众的发梢倒竖直立,一瞬间整个大厅仿佛被静电撑满,仅仅是指尖与指尖的摩擦电弧的蓝光显而易见。

达比清楚地看见对桌路明非瞳孔里刺眼的金色转瞬即逝。

他挥手叫来身后的服务生,紧接着服务生离开,没过多久一群一眼就知道的西装暴徒将围观的群众护栏似的围得水泄不通。

那名服务生腰杆笔挺,在西装暴徒身后对着观众90度鞠躬,彬彬有礼,“由于赌场的供电系统发现故障,今日营业到此为止。为了补偿各位客户,我们将在下一次各位的光临赠上一份特殊的礼物……

“送客。”

一瞬间彬彬有礼的服务生猛长成穷凶极恶的暴徒,由虎背熊腰的壮汉围绕而成的栅栏步步逼退,观众们面露愠色却不敢发作,谁也没有胆量与勇气直面吉诺维斯家族的威严。

这座赌场背后撑腰的,正是五大黑手党之一。

尽管他们彼此削弱,内争外患,自上世纪末以来不断没落趋近消弭,可仿佛雨后春笋,即使被拔掉一家,很快另一处地又冒出另一股逐渐庞大的力量,野火也烧不尽。

赌场被清理得一干二净,连同刚才出现的西装暴徒,不见人影分毫,就好像先前的一切不曾发生过。

“失态了。”路明非低头,“刚才的发生的一定要替我保密哦!”他扭头对一旁惊呆身体僵直的安德鲁笑道。

“无妨,是他们有辱在先,”达比极具绅士风度地挥手示意,“真没想到蒋先生还是一位重情重义的性情中人,一直听闻中国人均侠肠义胆两肋插刀,能在先生身上可见一斑,有机会一定去中国游上一圈。继续吗?”

“继续。”

最后是河牌圈。

在转牌圈之后,荷官会将第五张,也是最后一张公共牌放在桌子的中央。

方片10。

“一决胜负吧,蒋先生。”达比摊开手中的“暗牌”。

黑桃10,红桃10。

他能组成的最大牌组,三张10加一对K,是牌型组合里第四大的“葫芦”。

而路明非手中所能组成的最大牌型,一对K加三张散牌,是仅能胜过牌型组合中最小的“高牌”的“一对”。

他输了,输得毫无悬念。

第一局总计投入十个筹码,相当一万美金,也是他总筹码的十分之一。

“Great!看来第一局我要更胜一筹。”达比从他的眼神中看到的只有……惆怅,那是一种失去重要之物的怅然。除此以外并不存在其他情绪。

他很疑惑。

开局到现在路明非的每一步毫无“技艺”可言,从他的行为举止甚至可以说是鲁莽。如果拿到那副“暗牌”的人是达比,他会在第一轮下注之后便直接“弃牌”选择放弃这一局的叫注将亏损减少至最小,而非路明非那般把亏损化到最大。

“下一局。”路明非丢掉纸牌,淡然地说。

……

“‘两对’。”

达比翻开手中的两张“暗牌”,从公共牌堆里拿出了三张,凑出一对“J”,一对“q”,以及一张散牌。

那是所有牌型组合中仅能胜过“高牌”与“一对”的“两对”,是倒数第三大的牌型组合。

路明非摊牌,牌型组合中最小的“高牌”,最大的一张只有“9”。

他又一次输掉了赌局,还剩下最后的12个筹码。

达比一路高歌猛进,在他看来路明非的完败已是板上钉钉。眼前的这个男人除了最开始表现出惊人的眼力,完全没有一个“赌徒”应有的“技艺”。

尽管他不妥协、不畏怯、不退缩……可那仅是单纯的鲁莽,加速了手中筹码的消耗。

“继续。”路明非没表现出任何慌张的迹象,仍是一副淡淡的口吻。

赌场的氧气要比外界的足足多30%,传闻拉斯维加斯甚至高达60%,他们会定时通过通风口往里打氧气,目的是提高人的兴奋度,让客户们仿佛不知疲倦的流水线。

在场没人会感觉到精神上的懈怠。

女荷官也逐渐放下心来,路明非刚开始的那番行为似乎只是虚张声势。

“我不得不多嘴一句,”达比接过自己的“暗牌”,“蒋先生,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局的较量了。”他颇为遗憾,不管是直觉还是之前交手的过程里告诉他路明非的实力远非如此,有好几次足以力挽狂澜的赌局,可对方不知道什么缘由始终不肯认真,但从先前一怒看来他并非薄情的人,是什么原因让他放弃将安德鲁赎回的打算呢?

达比绞尽脑汁。

“蒋……蒋先生——”安德鲁亲眼看见路明非数次放弃赢面非常大的机会,眼看手里的筹码还能支持顶多两局,他想劝他收手及时止损。毕竟在他看来这个莫名其妙仿佛天降的神秘人与自己毫无关系,他不理解对方这么做的原因,但归根结底既然对方出面的目的是赎回自己,光凭这点他也无法做出背叛的举动。

“‘本质’决定了一个人在危急关头做出的抉择。”路明非却打断了安德鲁的好意,“想必欧比先生也清楚,在赌博中看穿对手的‘本质’,是获取胜利的一种‘捷径’。”

“达比,我的名字叫达比。”别的不说,这个自称是蒋道理的家伙在思维跳跃方面始终领先达比数条街。他一头雾水地看着对方,试图看穿他平静表情下故作镇定的痕迹。

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一旦被看穿,就会被对手扰乱、诱导,乃至操纵,最终步入失败的深渊。”路明非嘴角勾勒出一股笑意,愈发浓郁,“在我看来,你的‘运势’犹如风中残烛!最多四局,不,还有三局,最后的胜利必定是我蒋道理的!”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达比无法理解他的所作所为,路明非想要以百分之百的概率每局都赢下他,办法只有一个,

皇家同花顺。

可那根本不可能的!

以四人参加的德州扑克为例,大概需要12.7万次牌局才有“可能”遇到一次,仅仅是“可能”!要知道在赌博的领域是完全没有“概率”一说!

这是天方夜谭!

“磨磨蹭蹭的……是在否认我拿到‘皇家同花顺’的可能吗。”路明非一语道破达比心中所想,“呵,科比哟,没用的,你自己也说过了,赌博里概率学不会尊重你,幸运之神也更不存在。赌桌上没有神佛,只有魔鬼。”

路明非接过新一轮的“暗牌”,“没错,就像你认为的那样,我的确是故意输给你的。知道我为什么即便拿到‘坏牌’也不会随意‘弃牌’吗?”

在他的示意下,安德鲁将另一张真皮靠椅端端正正地摆放在他的脚边,随即他以一个稍带风骚、却在其他人看来又无比滑稽的坐姿,撇头望向对桌的达比,“当你手握‘坏牌’并决定‘弃牌’的那一瞬间,你会在魔鬼的眼皮子底下暴露出内心的那份‘动摇’,毫无掩饰的彰显出你那微不足道的‘觉悟’,自那时起,‘运势’便逐渐开始变化。”

路明非双臂交叉,一掌覆于面庞,他拔高分贝,“而现在,在我手中的‘暗牌’就是你走向落败的‘征兆’!”

达比双手捶桌,堆在身前的筹码哗哗的响,他恼怒地说:“达比!我再说一次,我的名字叫达比!哼,少在这里故弄玄虚了,你以为我是那群‘三流’以下的水货吗!加注!”他向桌面中央丢进2枚筹码,底注增至4枚。

“跟。”路明非丢进4枚筹码,他还剩下最后的8枚。

翻牌圈,三张公共牌翻开。

红桃A,红桃K。红桃10。

“二比……达比哟,在刚回归的那段时间里,为了让自己尽可能快的适应家乡的生活,我可是补足了课程。你看过中国的那部系列电影,《赌神》吗?”路明非推开身前的所有筹码,“我们中国人在极其自信的时候从不All In,我们……

“Show hand。”

他微笑地看着达比满额的冷汗,就像是开学第一天校草第一次遇见校花,他知道对方一定是自己的菜那般胸有成竹举重若轻。

“愣,愣着做什么!开牌啊!”达比有些失态。

路明非摊开“暗牌”,

红桃J,红桃q。

皇家同花顺!

“这,这不可能!”达比震惊得摔牌,

黑桃A,方片q。

“看来是我更胜一筹啊,达比!”路明非笑道。

“只是一次的‘偶然’说明不了任何问题。”达比横臂擦拭额前的汗水,“下一局,我们继续。”

“所累哇多卡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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