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潜龙东行（三）
第121章 潜龙东行（三）
凯撒侧身舞蹈般优雅地避过掷出的刀刃，古奥深沉的语言从他的嘴里迸发，同时双手拔出插在腰间的两把沙漠之鹰，言灵·镰鼬无声地展开，入侵者一人，一个心跳声，位置确定。
他双手持枪腾空跃起，子弹在他起跳的瞬间嘶吼着同时出膛，身体滞空的刹那中，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双手沙漠之鹰各发射两次，已经逼近了这种枪械的极限。
对于入侵者来说，这毫无疑问是一次失败的突袭。
可阿须矢忽然笑了起来，大力鼓掌：“bravo！”
他想起来这个希腊雕塑一样的男生是谁了，凯撒·加图索，传闻中楚子航的宿敌。既然能作为楚子航的头号劲敌想必他的实力与楚子航应该不相上下吧？躲避子弹对他们这种实战型混血种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基础的技能，子弹撞在他身后的墙上，化作一片红色的烟雾。
“弗里嘉子弹？”阿须矢一愣，回归日本太久以至于他都忘记学院一般是不会让学生使用实弹的，“在开始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在学院本部你排名第几？”
路明非见凯撒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于是他先行带着橘政宗和源稚生跳窗离开。阿须矢见状也不追击，在他眼中跟凯撒对战优先级似乎还要高于捕捉橘政宗。
“偷袭可不是一个绅士应有的行为。”凯撒冷笑，但仍是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如果你是问我学院成绩那我只能很抱歉的告诉你，我的绩点极差，好多教授口中我的风评都不怎么好。”
阿须矢震惊了，他属实没想到被楚子航视作“宿敌”的角色就这？他呆呆地望着凯撒：“第二个问题，楚子航在学院的排名——”
金色的身影一闪，阿须矢闻到了凯撒身上昂贵的香水味道，他的反应不慢，在判断出来不及挥刀后他长刀贴面抵挡。凯撒挥动着狄克推多一拥向前，魁梧的身姿仿佛离弦之箭，既快又狠。
下一秒阿须矢的佩刀碎裂，但他的确挡下了凯撒这凛冽的一击。可没等他站稳脚尖，凯撒的膝盖重击在他的侧脸，将他连人带刀一脚踹向走廊。他有点迷糊的仰望天花板，想不通明明上一刻凯撒还在职责他偷袭不是绅士的行为，下一秒趁他放下戒备还在说话的瞬间提刀就上。
这说的和做的完全就是两码事，分明言行不一嘛！
白色的裙裾在视野内占据美好的一角，一个黑色的人影被随意丢弃在他身旁，那是一名忍者装扮的女孩，代号落叶，是他的队友，因为她从没向任何人提起过她的名字。
映入阿须矢眼帘的是另一位穿着墨绿色束身套裙、一枚金色的半朽世界树徽章别在胸口的女孩，她的身材娇小，行动起来却迅捷如风，丝毫不在意裙下走露的风光，因为阿须矢看见她的校服底下是同样一套束身的行动服。
看起来落叶在她手上坚持不过数分钟。
“果真是一群怪物啊……”阿须矢轻声嘟囔，“喂，影秀，再不出手他们就要跑了。”
话音落下，镰鼬展开的领域中心跳数目骤然攀升，一个、两个、五个……幽深黑暗的走廊一双双璀璨的金色瞳孔闪烁。
无比凌厉的劲风贯入狭窄的走廊，紧接着空气中传来奇异的动响，阿须矢翻身抱起落叶蛮横地闯进被上锁的房间，下一瞬强烈的冲击席卷整个走廊推向四面八方，凯撒来不及躲避掩体只好护着零用后背为盾。
剧烈的冲击震碎了整个旅馆的玻璃窗，类似炸弹爆炸的效果席卷了整个走廊，可镰鼬分明并未察觉对方携带的烈性炸药。仿佛一千块碎片在空中摩擦碰撞然后碎裂为更细碎的碎片，凯撒的耳畔前所未有的沉寂，巨大的声音在瞬间刺入他的耳朵，把里面的一切都摧毁了。
在对方知晓他的言灵是镰鼬后便立即做了预备处理，他们不是赏金猎人而是训练有素合作无间的战斗人员，阿须矢也并非是单枪匹马愣头青似的横冲直入，他们早已布置好了周围，疏散了所有无关人员，然后在他来不及回收镰鼬的间隙趁虚而入！
虽然别的学科他的成绩并不理想，可言灵表是每个混血种都必须烙印在骨头甚至灵魂里的东西，他将刚才发生的现状与之匹配对比。
言灵·阴雷，能压缩空气产生类似炸弹的爆炸的效果。和“君焰”类似，越是在狭窄逼仄的空间里它的杀伤力也就越大，可比起“君焰”以自身为中心向四周释放，“阴雷”的释放方法能让释放者更加隐秘也更加安全，他们无需以自身为媒介进行释放。
扬起的尘雾中一道娇小的身影将他搀扶起身，“你还好吧？”零一边扶着他往外走一边熟练地比划着手语。
“我们被包围了。”凯撒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尽管很想知道零为什么会手语，可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不知道路明非那边情况怎么样。”
“你们先担心的难道不应该是自己么。”清丽的女声在零的耳边响起。
矢吹樱，源稚生身边的唯一助理。
“很意外，你居然没有趁乱逃走，这明明是最好的机会，以忍者的身手想要趁乱离开对你而言应该不难。”凯撒还有闲情说着闲话。
“他们是日本分部关东支部的人，刚才被你打败的男性叫阿须矢，女性叫落叶，她还有个妹妹都叫她小蓧。”
忍者会手语应该是正常现象吧？凯撒看着同样娴熟地比划的樱一边想到。
“源氏重工已经陷落，以我的身份没有能联系上各位家主的备用手段，与你们合作是当下最佳的选择，而且……”樱没再继续说下去。
因为一直以来潜伏在他们身边的第四人终于是显露了手脚，耳畔突然响起刀刃划破空气的刺响，无数银光像蝴蝶般翩翩在周围起舞，留下曼妙的弧线，瞬间勾织成一张金属薄刃的风暴。
樱站直了身体双腿分立，在她身后的凯撒闻见这个女孩身上微寒带梅花般的香味，那一身贴身的黑色织物上面插满了金属刀刃，同样泛着银色的光泽。凯撒吹了声口哨，樱的身材一览无余，和日本标准的大和抚子不同，她的身材算得上高挑颀长，恰好是凯撒喜欢的类型。
金属交接的蜂鸣响彻，空气中不断迸发出黄白的火光，那是刀刃剧烈摩擦的结果。
“你们这是对家族赤裸裸的背叛！”樱完美地招架了空气里无数被掷出的飞刀，她直面阴影，一个同样高挑同样颀长的身影缓缓浮现。
“那得先问问你们大家长了，我们只是跟随大家长的脚步。”落叶的妹妹，小蓧像是如约而至。
她同样是个很美丽的女孩，无论是看上去还是她所得过的成就——她成功勾引过关东支部的所有男人，除了阿须矢。可以说整个关东支部的背叛，小蓧在其中占据了绝大部分的功劳。
和一身干练简洁的樱不同，小蓧的嘴唇更加桃红泛樱，漆黑的直发垂下来遮住了半边脸，只露出一只原本栗色、此时却璀璨如黄金的眼眸。
“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樱头也不回地对零说，“你们先走，我来殿后。”
“虽然听不见你在说什么，”凯撒撩开衣襟，拔出插在后腰的狄克推多，露出绅士不失风度的微笑，“但大概能猜到是让我们先走之类的话吧。很高兴认识你，矢吹小姐，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在东京请你共进晚餐。说起来我们的言灵同系，算是有缘。”
小蓧吃了一惊，这个希腊雕塑一样的男生笑起来有种介乎典雅和冷酷之间的感觉，她很难不去承认有那么一瞬心脏似乎也漏跳了一拍。可惜他们在战场相遇，还是敌对的两方。
“我和你们家少主不同，我永远不会在同伴身后打黑枪，而且是以‘大义’之名。”尽管凯撒听不见，但不代表他眼瞎，混血种高强度的自愈能力已经让他在爆炸的冲击下逐渐恢复。他身体前倾微微弓腰，整个人的重心处在一个极低的位置，“自我介绍，我是凯撒·加图索，我是，正义的朋友！”
他整个人化为冲开骑兵潮的利剑气势如虹贯天，一时间速度快到小蓧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
这是阿萨辛刺客针对骑兵的刀术，寸手骑兵斩。他们握着刀刃长度不过一尺的长匕首，跟挥舞长枪大剑的骑兵为敌，这种刀术的秘诀在于侧身闪避，并在侧身的瞬间砍断战马的颈部血管。凯撒用这种技艺来躲避从小蓧手中看不清动作发射的飞刀或者暗箭。
“在你为我们挺身而出的那一刻我已经认可你是我的朋友了，而从不丢下朋友就是我的正义！不要相信你们大家长还是少主那套牺牲人的理论，那是无能者用来掩饰自身能力不足的借口。我只为我的正义活着，也只为我的正义去死！要一个女孩给我殿后这种事情我永远也接受不了，如果世界上很有那种人……那我第一个杀了他！”
他一边说着身形闪动着一边冲到小蓧身后，抓起小蓧的头发把她的脑袋撞在木质地板上，“我最讨厌看见别人粗暴的对待女性了，所以我只能闭着眼。”
可他手中的力道根本不小，也压根没有收力怜香惜玉的打算，小蓧好看的小脸在猛烈的撞击下很快就鼻青脸肿起来，鲜血润湿了她的脸颊。
“你们日本分部的人心里都有一种迷之自信么？赶集似的赶来送死啊？”凯撒淡淡地吐槽。
没等他这场帅耍完，通往底层的楼梯间内射出仿佛艳阳的强光。
……
“你不去帮助你的同学么？”源稚生架着橘政宗紧跟在路明非身后，说来奇怪，他明明可以趁乱带着橘政宗离开，他完全有这个实力。可“逃跑”这一概念仿佛根本不存在于他的认知，似乎路明非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去做什么。
“不用你操心，我没有你那种能舍弃一切的‘正义’。”路明非冷冷地说。
拐过街角，他们看见犬山贺正一脸焦急地站在黑色迈巴赫驾驶室旁等待。因为路明非对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期间他一直试图联系上其他几位家主，可依然无果。不能说他运气很差吧，因为当他垂头丧气驾车驶往旅馆附近，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引起警觉，他知道肯定是橘政宗的行踪暴露！
“带他们去找苏恩曦，顺便告诉老唐让他不要担心，帮我照顾好师兄他们。”路明非留下这句话又火急火燎地离开了，速度快到犬山贺根本看不清他的行动轨迹。
“十分抱歉。”他冲源稚生鞠了一躬。自从得知橘政宗背叛蛇岐八家的消息后，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他，这也是他常常不待在旅馆的原因。即便路明非已经提前告知他一切，“还得委屈你们了。”
见源稚生无言，橘政宗也没说什么。
……
“见鬼见鬼见鬼！”唐威一边叫骂着一边发了疯屁股着了火似的逃离现场。
他属实没想到对方的办事效率如此之高，消息刚发过去不到一小时，对方岂止训练有素成群结队，那阵势简直要掀旗造反！他逃跑时手忙脚乱以至于行李都没来得及带走，护照身份证什么的全葬身旅馆，他现在连证明自己是谁都做不到。
都说早知如此何必当日……可唐威丝毫不后悔，他已经赚到足够让他金盆洗手的钱了，以及给他那个该死的老爸找个靠谱一点的老伴的资本。
问题是现在他该怎么离开日本这个是非兵家之地？
先不说补办护照需要的各式复印件，他连身份证也遗失在那家旅馆了，而且也不认为在那样的爆炸下他的行李还能保证完好。事实上就算他手上一切手续齐全，旅行证两周护照俩月都是常态，运气差一点使馆黑心一点需要的时间更长更久。
指不定明天“猎人”网站上说的“神”就复活了然后日本沉没了呢？他可没多余的时间等下去了啊！
唐威欲哭无泪，一边朝着不知名的方向肆意奔跑，一边泪洒东京的大街，让他想起曾经夕阳下的奔跑，那是他逝去的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