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夜之食原
第151章 夜之食原
“没错，橘政宗和王将是同一个人，只不过一个戴着面具，一个没戴面具而已。我指挥猛鬼众的同时，也指挥蛇岐八家。”赫尔佐格微笑着，摇头晃脑，“你们太缺乏野心了，在昂热的调教下你们就是一只见人就摇尾巴的狗。你们应该感谢我，如果没有我，再过一千年也别想找到神！
“是我教会你们彼此仇恨彼此战争，王将在暗橘政宗在明，彼此配合彼此照应，只有这样你们才会不计一切代价去寻找神，因为谁都不希望神落入对方手里，更何况还是以‘正义’的旗号，世界上没什么东西比它还要昂贵。”
他顿了顿，从西装内袋里摸出银色烟盒，抽出一根俄罗斯产的纸烟，“战争、仇恨和贪婪都是美好的东西，它们是世界发展的源动力。唯有在它们面前，人类的聪明才智才能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纵观人类的整个历史，就是一部活生生的战争史，无时无刻都在上演着烧杀抢掠尔虞我诈。这些道理对你们来说也许太深奥了，毕竟你们一辈子也只是败在昂热手上、摇着尾巴舔舐鞋尖的狗。”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犬山贺吃力地直起上身，把头靠在歪脖子树干一角，他四肢的肌腱早已被赫尔佐格挑断，连最基本的移动也难以为继。
“为什么？因为没有人知道的成功实在太寂寞了，所以我乐意花上几分钟来给你解释。虽然我很快就得忍受寂寞了，每一个坐在王座上的生灵都是寂寞的，这是权力的副作用。”赫尔佐格在烟盒上慢悠悠地敲着，好让烟丝更加紧实。
这一刻他从日本人重新又变回了俄国人，让人想起苏联时代的功勋科学家走出图书馆，站在莫斯科的青空之下，神色淡然地点上一支香烟，然后登上在寒风中喷着滚滚热气的伏尔加轿车。此时他的一举一动都像个地地道道的俄国人，二十年来却那么精妙地伪装成一个日本人，也许他才是最好的戏子，一个用全世界作为舞台、以全世界生灵的生命为代价一直扮演到现在。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么？趁现在我余兴未尽，抓紧时间吧。”他点燃纸烟。
“你从二十年前就着手策划了今天的一切？”犬山贺问，他几乎感受不到手掌的存在。
“没那么久，不过也差不多。故事要从1991年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解体的那年说起，一个名叫邦达列夫的男人从莫斯科来到黑天鹅港，那真是一个谜一样的男人啊，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欺骗我的男人。他说服了我，因为他比我更了解龙族，他的野心也比我的要更大。”赫尔佐格的声音里透着十足的缅怀。
“比你还要了解龙族？”犬山贺完全无法想象那样的存在，一个比面前的人还要了解龙族的人，一个比登上神的王座野心还要更大的人……他想要的是什么？整个世界？乃至整个宇宙？
“随便打断别人的回忆可是一个不好的习惯，看在我心情好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赫尔佐格吐出一口浓烈的青烟，“因为当时我只是想用基因技术制造携带龙族基因的超级士兵，就像你们在日本各地以及源氏重工发现的那些‘鬼’甚至是死侍、蛇形尸守，而邦达列夫的目标是世界极东的海底，那里沉睡着万年的古城和白色皇帝的遗骸。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搜集来的那些情报，但他确实是无与伦比的故事讲述者，连我也被他讲的故事给迷住了，并深陷其中。即便那时我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他从何而来……我得纠正一下我刚才的话，即便今天我依旧不知道他的底细。
“他向我展示了从世界各地古迹中搜集来的龙族情报，楔形文字、象形文字、黑魔法书、失传的炼金术秘典，所有的资料都说明人类历史之前曾有过那么一个伟大的古代文明，而龙族正是那个文明的主宰。我们决定寻找到那个文明的遗迹，然后继承龙族的遗产，最终登上世界的王座。他告诉我要想走到那一步应该走通进化之路，成为新的龙族，想要达到那个目标我们先得复活神。于是那个龙族叛逆的白王给我们留下了唯一的一线机会，那就是圣骸。
“要唤醒圣骸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那就是另一条古龙的生命，好在黑天鹅港里恰好就有那么一条古龙，就是被我用化学试剂实验致死的那条。邦达列夫说它没有真正的死去，它的茧位于遗骸内部。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们带着古龙复活的‘茧’你们现在称呼的‘卵’，以及最优秀的胚胎，其中就包括你们的少主源稚生，还有他弟弟源稚女，以及蛇岐八家一直圈养在室内的秘密，上杉绘梨衣。
“黑天鹅港如我们计划的那般毁灭在那场大火之中，一切本该是那么顺利，可那个狐狸般的男人背叛了我，他在我背后开枪，把我丢在西伯利亚的冰雪荒原，然后一个人带着我的毕生研究登上了列宁号。可命运始终站在我的这边，我从那场真空炸弹爆炸的火焰中幸运，一路追寻着线索来到日本，把那张烧伤的脸整容成了一张日本人的脸，我继续寻找邦达列夫的下落。
“我知道他把列宁号沉进了日本海当然是不会放任不管的，所以我暗中监察着那片海域的周围，夜以继日年复一年。终于还是我赢了，哪怕他的血统比我优秀得多，哪怕他连未来混进蛇岐八家甚至猛鬼众的计划都已制定，站在食物链对顶端的人还是我！”赫尔佐格狂笑着，世间再无这般癫狂这般酣畅的笑，好像他已经得到了世界站在所有生物的顶端，“我还找到了他如何把一个又一个人类变成死侍的录像，那家伙真是太了不起了，我跟他没法相比，他才是个真正的疯子！
“你们都是疯子，权力已经腐蚀掉了你们的脑子。”犬山贺吐出一口血沫，“你说你就要成功了，可神的遗骸明明寄生在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混血种身上，你的计划不是失败了么？”
“不，以你们的智商怎么会明白，这是我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我已经成功了，神已经苏醒，瞧瞧，祂已经醒来了！”王将形似癫狂高举双臂，他欢呼他振奋，“即便毁掉我设在日本各地的养殖池又怎样？即便学院本部的家伙在我的大厦里横冲直撞还拐走了我最珍贵的实验品又怎样？时间差不多了，到了见证奇迹的时刻，你还能再坚持几分钟么？别急着死，你将有殊荣目睹世界上最伟大的复苏！”
远方的海平线上，一盘巨大壮观的血红色月轮升到了整个东京的城市上空，月面上有什么狰狞扭曲的东西占据了一座座环形山，它们缓缓蠕动沿着凸起的山脉爬行，给整座城市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旋即代表了死亡的黑以光的速度覆盖了整个日本。
……
“那是……什么？”芬格尔端着薯片包装袋呆呆地望向窗外，一轮巨大的血月像是太阳高挂在夜空中，那血色的光芒几乎刺得他睁不开眼。
“夜之食原，传说中与高天原互相重合的一处尼伯龙根，。”老唐站了起来，“祂苏醒了。”
“祂？不会是白王吧？”苏恩曦拍了拍显示器，在芬格尔开口的刹那所有仪器失灵，显示出雪花一般的白色，“可学院不是已经捕获了圣骸么？到底怎么回事？”
“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无法改变既定的命运么……”路明非看向乖乖坐在沙发上吃着薯片的上杉绘梨衣。
在这个世界中，他们明明已经将王将几乎所有的实验室摧毁，连他用来复活神的关键人物源稚生和源稚女也都远离了他，甚至唯一一把“钥匙”——上杉家主也被他们保护起来，可神依旧苏醒了，按照那个既定的现实。
就像是装订成册已经上映的电影，无论是剧本还是屏幕里播放的内容均已上演成为事实，无法改变也没办法终止。
“不，至少我们改写了他们的结局，已经极大程度避免了没有必要的牺牲！”随即他坚定目光，“薯片和长腿就待在这里照顾好绘梨衣，老唐跟芬格尔和我一起，我们现在去红井！”
……
“喂喂喂，你们日本还有巨型血月的景观么？”凯撒抬头望着夜空中不知何时挂起的那轮血色月亮，好似天空睁开了一只鲜红的眼睛，正俯瞰人间的一切。
“不对，看周围。”零总是这么惜字如金。
众人在她的提醒下环顾四周，暴雨在不知不觉中停歇不下，原本霓虹灯闪耀的街道此刻却呈现出灰蒙蒙的一层黑，像是被名为“死亡”的东西覆盖。如果说先前他们还能从周围勉强感应到生灵的气息，那么现在仿佛与世隔绝，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几人与夜空中那轮孤零零的月亮。
“这是什么？”凯撒抚摸身旁呈黑灰外层的建筑，水泥建造的商店摸上去仿佛寒冰，那股冷意直冲他的骨子深处。
“尼伯龙根，我曾经在某个被封存的档案中看过类似的资料。”樱回忆起那个死亡的国度，“传说中龙类建立的独立空间，在这个国度里空间折叠、时间相对现实世界静止。用比较科学的话来说，就是‘悖论空间’。”
“可我们刚才还在玩具店铺，真小姐他们不会有事吧？”凯撒问。
“只有被选中的人才具备进入尼伯龙根的资格，普通人不在候选者之列。”路明非开口道，“白王苏醒了，这是属于祂的尼伯龙根，夜之食原。”
他目光镇定，平静地看过每个人的面孔：“我不会逼你们做不想做的事情，所以我现在就把话直说了吧。学院本部在红井捕获了神留下的‘圣骸’，可既然我们已经进入了夜之食原，说明行动出了意外，现在我要赶往多摩川跟他们汇合。”
“你是这次行动的专员，而我只是协助，所以这次行动我听你的。”凯撒露出无奈的表情，用同样无奈的语气道。
“乌鸦，夜叉，还有樱，你们先去这个地方。”源稚生从破碎的风衣里兜掏出一张被揉得满是皱痕的纸条，塞进樱的掌心，“我会跟随本部专员一同前往红井，这是我的职责。”
凯撒吹了声口哨，似乎很是赞赏源稚生挑起责任重担的行为。
“可是——”
“走吧走吧，少主的命令可不能违背。”樱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乌鸦一把拽向相反的方向，这还是他头一次这么大胆主动去接触樱……尽管在此之前他和夜叉无数次偷看过她更换衣物，可他们永远看到的只是黑乌乌的一片。
“这是蛇岐八家未来大家长的责任么？”凯撒问源稚生，“还是说这是‘皇’的决意？”
“都是，又或者都不是。”源稚生轻声地说，目光冷冽，仿佛出鞘的名刀，“如果这次大家都能活着回来，我会请本部的大家畅饮一番，也会辞去蛇岐八家的职位。”
“喔！你终于想开了，要去法国卖防晒油了么？我会支持你的！”凯撒把一只铝管装的雪茄抵到源稚生面前，“有想过要带上什么人一起么？”
“暂时只有我一个人。”源稚生摇了摇头，低头用凯撒的乙炔打火机给雪茄点上火，“加图索君刚刚问我是不是皇的决意，又或者大家长的责任，我更觉得这是一个兄长的决意。”
“你弟弟么？”凯撒想起那位外表秀气极具美感的男子，“你还是决定要杀了他么？”
“是，我能为他做的只有一件事，结束他作为鬼的一生。我会再杀他一次，用他结束我斩鬼人的生涯！”
凯撒看见他的目光里有巨大的信念就此形成，那是连钢铁也斩不断的一股决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