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夜归人(二)
京州,东北方。
苍穹之上,一柄巨剑冒着风雨,破云冲雾而来。
巨剑之上,是一男一女,当然,他们不会空手而来,一旁还有一只狗,只可惜,被烧焦了!
这架势,俗称:“狗、男、女。”
“爹,这刮风也就算了,今夜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要是我们两个也被雷给劈死了可怎么办?”
“放心,这剑有符咒,咱们不会被劈死的!”
“可这小花是怎么回事?”
“它啊,是条狗,这符咒对它不管用!还有,爹早就跟你说过了,这是小花的儿子,所以应该叫:花生!”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闪电又劈了下来。
举手投足之间,大名鼎鼎的剑狂花戏月又被强迫换了个发型。
“爹,你还好吧?”
“你爹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嘛,这三品境以上啊,就能天人感应了,这是上苍青睐,给你爹我传功呢!”
“爹,话说,你怎么冒烟了?”
“这不是全身的气机又被打通了嘛?没啥,没啥!常言道:武道巅峰之人,全身气机流转八百里,你爹我怎么说也是个二品化神境,这八百里没有,四百里总归是有的,这不,这会儿啊,又多了一百多里!”
“爹,怎么有股糊味,该不是走火入魔了吧?”
花戏月跳了起来,嚷道:“他娘的!哦,着了,着了!”
转瞬间,火势便旺了起来。
花飞谷拼了命地拍,结果风助火势,越烧越旺。
“骄狂!快停下来!”
花飞谷身形晃荡,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
只不过,花戏月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巨剑骄狂停了下来的同时,他却掉了下去。
“啊————”这声“啊”很长,足以证明花戏月没有把牛皮给吹到天上。
花飞谷紧张道:“爹!”
只听见扑通一声,花飞谷终于松了口气。
“爹,你没事吧?”
“别忘了,你爹我是剑,呸,狂!骄,呸,狂!骄狂!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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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终于停了,河畔升起了一堆火。
风很冷,火很旺,衣很湿,肉很香。
花飞谷纳闷道:“爹,话说你不是藏在瀑布里的山洞内面壁了六年吗?怎么还会怕水?”
“对啊,你都说了啊,你爹我是在山洞里面壁,又不是在瀑布底下面壁!这不会水不是很正常?再说了,那面壁九年的达摩祖师也不会水,他还是个一品境呢!”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有几分道理!”
“那可不是,这但凡习武之人都有弱点,你爹我的弱点就是不会水!你可别给我说出去啊!”
“话说,陈漠这小子怎么样了?”
“你怎么老陈漠,陈漠的,这嘴上啊,就没停过,你就不能沉默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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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说话了?”
“不是你说的吗?叫我沉默一会儿!”
“爹问你,你就打算跟陈漠还有那个高泊一直这么躲下去?要不,我叫爷爷把他俩都收进谷里,这样不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要知道,这葬剑谷可是天下四大凶地之一啊!可没人敢进来搜查!”
“一辈子待在谷里,能查案吗?我们手上的可都是大案、要案、百年难遇的奇案!”
“等等等等!这查案好像是官府的事情吧?你们现在可还是朝廷的钦犯哪!”
“这事陈漠说过,他说:有本书上写过,这新皇登位之时,就是大赦天下之日!”
“所以,你们是打算把老皇帝曹铁给熬死吗?”
花飞谷犹豫了一会儿,支支吾吾地说道:“差-不-多,是这样!”
花戏月问道:“这曹铁还不到六十岁吧?”
“这事儿陈漠说过,他姑父今年五十八!”
“都说人到七十古来稀,那差不多还得等上十多年哪!十多年以后,怕是凶手都进棺材了吧?”
“陈漠说过,他姑父不禁酒色,应该活不了这么长时间。”
“你还别说,这小子倒是什么都懂啊!”
“是啊,他读的书啊,恐怕比咱们整个谷里的人加起来的都还要多!”
“那就再等上几年吧!不过,你可得答应爹,赶紧给我弄个外孙出来!你爹我输了一辈子,这事儿我可不能再输给你大伯了!”
“说起大伯,这几天,他可是不好受啊!只可惜,我也不知道表哥是谁杀的!”
“怎么又说到花断肠那里去了,那小子的仇,你伯父自己会去报的!毕竟,那地方能杀你表哥的人可不多啊!”
花戏月又道:“别绕开话题,你快说说什么时候能让你爹我抱个外孙?”
“唉,这事儿再说吧!再有,你怎么知道我就能生个小子?”
“诶,此事简单,多生几个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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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乖乖,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爹,咱们吃饱喝足了,赶紧出发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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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王城,大河之畔。
一场场雨过后,天更蓝了,山渐青了,一轮红日出东方,挥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东方欲白,曙色才分,一大群男女老少们依旧在山脚下的空地上练着《西瓜神功》。
只不过,领头的变成了陈漠而已,至于孙时仲这个坏老头嘛,不知道上哪座山上采药去了。
“一个大西瓜。
众人也跟着念道:“一个大西瓜。”
“丹溪他最爱。”
“丹溪他最爱。”
“用手掰不开。
“用手掰不开”
“一刀切两块……”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陈漠都会由衷地佩服起坏老头的造诣来,竟然能将如此深奥的内功跟人讲得如此通俗易懂,而且人人可练!
神功练罢,一气呵成,神清气爽,再无旁人。
不过,陈漠可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哪能在一个坑里掉两次?
他早已神功大成,收放自如,一手握着玉米芯,一手抓着旧棉布,在山脚下找了一棵树,定睛一看,这棵是昨天的,走到了旁边的那棵瞧了瞧,叹了口气,唉,这棵是前天的,只好又四处转了转,总算是找到了一棵自己没有光顾过的小树。
也正是这个无人打搅的时候,他才有空梳理梳理案情,回忆回忆过去。
用陈漠的话来说,这星魂老头的诗啊,虽然平仄有些问题,可却和这《西瓜神功》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极为通俗易懂的好诗,足以名垂青史,万古流芳。
一切准备就绪,他情不自禁地念了起来:“
手疾眼快观六路,轰隆一声起轻雾。
脚踏两岸下金柱,炮打黄山施玉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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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漠闭上了眼睛,嘴巴慢慢张开,一脸的享受,边伸懒腰边说道:“啊,痛快,痛快,又是酣畅淋漓的一天!”
他大摇大摆地走向孙家药庐,还不忘把手伸进隔壁张三家门前的水缸里洗了洗,至于张三家里人还喝不喝,他可管不了这么多。
都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这有什么样的师傅啊,就会有什么样的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要怪就怪坏老头去!
突然,天瞬间就黑了,陈漠仰天望了望,很是兴奋。
等待的日子总是漫长的,不知不觉,度日如年。
他掐指一算,哎呀,十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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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家药庐内,花飞谷飘了下来,看样子,这功力已恢复得差不多了。
花飞谷换了身装束,身上的男儿气少了几分,更像个女子了,头挽乌鬓,斜飞梨花,脸若银盘,眼含秋水,两道绣眉不画翠微,朱唇点点,玉齿洁洁,笑靥如花,正如红玉击鼓,外柔内刚,也如木兰卸甲,光彩照人。
陈漠嚷道:“花姐姐!”然后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花飞谷。
高泊也见状也学着陈漠的样子,嚷道:“花姐姐!”
花飞谷嚷道:“好啦,好啦,快松开,老娘还没嫁人呢,被你们两个抱来抱去的,到时候更嫁不出去了!”
陈漠问道:“不知道花姐姐看上谁了,我帮你去找媒婆,要是钱不够,我写封信跟我爹去说说!”
花飞谷摸了摸陈漠的头,笑道:“诶,你怎么又想起给你爹寄信了?你爹要有用,为啥不早来?还用得着我跟我爹来救你吗?”
“诶!话说,花姐姐,你爹呢?”
“他啊,说是跟你们没什么交情,就先回去了!”
“诶,不对啊,上回来的时候,他不是挺和蔼可亲的吗?”
谷飞花扑到了陈漠的耳边说起了悄悄话:“我跟你说啊……”
说这话的时候,天上的花戏月其实很无奈,这衣服倒是还好,毕竟还带了换洗的衣服,可这头怎么也捋不下来的钢丝,怕是要躲起来花点功夫去好好弄弄了。
陈漠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这样!”
忽然,又有一人闯进了孙家药庐。
“小陈大人,可算是找到你们了!”
这声久违的“小陈大人”终于来了,大家齐齐回头望去,正是鸢鱼巷的老相识,京州重明禁军白鹭营把总——包大胆!
陈漠问道:“诶,包把总!你怎么来了?”
包大胆道:“属下奉命传旨啊!”
“这么说天下大赦了?”
“小陈大人真是料事如神,新皇登位,天下大赦!”
“新皇?我姑父死了?”
“嗯!”
陈漠突然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悲伤,哀叹道:“唉,可惜了,曹湖没爹了!我姑姑成寡妇了!”
房丹青玩笑道:“要不,我把孙医圣介绍给你姑姑?”
“房丹青,你说啥呢!你这脑子够可以的啊,我看你今天又忘记吃药了吧?”
“嗨,谁说不是呢?”
陈漠抄起一根扁担就追了过去,怒道:“你给我站住!”
“哈哈,可惜了,你追不到我!”
二人大战,你追我跑,你进我退,你停我扰,你喘我笑,战况激烈,很是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