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经年移芳踪灭5
那是楚北清强行进入江晚的脑海,看到的最深的,被伍尧掩埋的记忆。
而罪魁祸首站在人群当中,心安理得。
她压下一切嫌恶,依旧若无其事,恍若不知道真相一样,等着凶手会不会突然良心发现,站出来认罪。
“没人承认么。”她紧紧攥住拳,笑着发问,眼底已没有半分笑意。
伍将离一番暴乱,已然昏倒在地,恢复了正常,被人拖进屋里躺着。
“这位小姑娘,你到底想问什么啊?这里怎么会有人用定魂咒呢。”伍尧站在最前端,一脸和善。
楚北清终于把目光落在他身上:“伍洲主,贵人多忘事,肯定不会记得这种小事吧。”
伍尧笑了笑:“小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伍少主身子羸弱,洲主您可得照看好了。”
“我的儿子,那是自然会照看好。”他笑得更深。
“那就好。”她翻身跳下假山石,突感强烈不安,猛地回头去看,没发现什么异常。
不对,现在比方才要安静不少。
沈追芸呢?
她去哪了!
她忽然想起方才魔气四起时听见的令逍遥的呼救,心里顿感不好,一个遁身闪进客房,果然不见令逍遥的踪影,她回想起方才说过的心头血一事,越想越不能冷静下来。
楚北清冲出房门直奔伍尧,一把揪起他的领口:“令逍遥呢!”
伍尧呵呵的笑着,抬手制止要冲上来的弟子:“令逍遥是谁啊,小姑娘,你朋友丢了,可别赖到老夫身上啊!”他伸手想推开楚北清,却好像一把推在一道铜墙铁壁上,他暗使了八九分内力,她却纹丝不动,手下的力气不减愈重。
其他弟子被她这举动吓了一大跳,那可是檀安的洲主,她个太渊的小弟子哪来那么大胆子这么对待洲主!
“大胆!你怎么敢这么对我们洲主!”
太渊的弟子也要被吓死了,颤抖着出声劝阻:“楚师姐,冷静,人丢了,也跟人家伍洲主没什么关系…我们,我们一起找找,你先放手…”
“是啊!你快把我们洲主放开!”
“放开他?伍尧,你当真如此不知悔改!还要一错再错下去!”她大声喝道。
伍尧的脸色立刻就阴沉下去,虽然领子还被楚北清揪在手里,整个人的气场一点也没有被质问的慌乱,他从容不迫,义正言辞:“楚姑娘,我念你是太渊上洲之宾,对你礼让有加,但老夫好歹也是一洲之主,若你还要疯言疯语,休怪老夫上禀上君,治你以下犯上的罪名!”
“不要你的老脸!把令逍遥还给我!”
“楚北清是吧!你再对我姑父那样不敬,我就杀了你!”沈追芸跑出来,不远不近的张口呵斥,又对站在一旁对楚北清举动视若无睹的谢听尘大喊:“谢少君,你就是这么容忍你们太渊中人的?连掌管一洲的洲主也可以随便揪住领子骂了?”
谢听尘当没听见,干脆找了块干净地方随意坐下,揪了根狗尾巴草在手里晃着。
辞寒君都不打算管,其他人更不想趟浑水,也就闭了嘴,站在一旁看好戏。
楚北清态度强硬:“我说了,把令逍遥交出来。”
沈追芸冷笑一声:“噢,你要那个令逍遥啊…”
“快!”
“杀了。”
谢听尘猝然抬眼。
“…你说什么。”她手底下力道收紧,勒得伍尧几乎喘不上气。
“这不是你说的嘛,想救我堂兄,就得用同月而生之人的心头血做药引,他自己要不说出来,怎么会惹来杀身之祸,你也是蠢,还让他自己待着,那不就更方便我们动手了?不过那个废物,一刀下去就死了,可见修为有多烂,这样的菜鸡你也在乎,你们什么关系啊。”
“你把他杀了,你动的手。”
“对,放了我姑父,否则你也是这下场!”
“…好啊。”她松开伍尧,将他扔在一旁,下一瞬,沈追芸的脖子便逼上一把银刀,楚北清握着刀把,出现在她身后,二人近在咫尺。
万云的门生弟子吓得几乎倒地,连忙一齐冲上来要救她,楚北清收紧刀刃:“退后。”
众人犹犹豫豫,不肯离开。
沈追芸细嫩的脖颈赫然一道血痕,吓得她连忙大叫:“退后!退后啊你们这群蠢货!”
弟子即刻退下。
“你,你,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楚北清,你要是杀了我,我爹是不会放过你的,整个万云都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
脖子又是剧痛,沈追芸哭得梨花带雨:“他没死他没死!别杀我!姑父,姑父救我!”
伍尧站在楚北清面前,指示弟子里三层外三层把她团团围住:“楚姑娘,这可不是聪明人能做出来的事,我看你是个机灵孩子,要不,我们谈谈条件,怎么样你才能放了阿芸。”
“我已经说了我要的,伍洲主不会耳背到这个地步了吧。”
要伍尧交出令逍遥,根本是不可能的,他爱子如命,怎么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用来救他儿子的机会?
伍尧精明的眼睛眨了两下:“可你的朋友,的确不在我手里,你误会了,你要什么别的吗,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别伤着阿芸。”
楚北清笑着说:“好啊,那你就给流云少主收个尸吧。”
眼见劝不动她,伍尧决定做出取舍,反正,伍将离和沈追芸,也不难说放弃哪一个。
他扬了扬眉毛,后退几步,一手传音术对楚北清道:“那你就,杀了她吧,正好,算是,给你朋友找个伴儿。”
沈追芸虽然听不到他们用传音术进行的对话,但从伍尧的表现来看,也能看出些不对劲,她急忙大喊:“不行,姑父,姑父你得救我啊!都是你让我把那家伙绑来的,你不能不管我啊姑父!”
哦,真话喊出来了。
楚北清收回短刀,一把将沈追芸推出包围圈,和伍尧静静对视,包围圈外的人看不见里面的动静,只能听声,而他们依旧用着传音术对话。
“伍洲主,要狡辩一下吗?”
“楚姑娘,你刚才,推开了你所有的筹码。”
“靠威胁一个小丫头么?”
“流云少主的命,可够你活着离开这儿。”
“我会活着离开,你不行,你得认罪啊。”
“什么罪?绑架一个小朋友的罪名?”
“是害死江晚的罪名。”
“…有时候,知道太多,对活着不好。”
“你有什么本事,尽可以使出来。”
“好啊。”这是传音术的最后一句。
伍尧大声宣布:“太渊弟子楚北清,对上不敬,威胁洲主,伤害少主,我今斗胆替上君惩治一番你这宵小逆徒!”他一个眼神,所有檀安弟子手中作印,剑指楚北清,意图明显的不得了,就是灭口而已。
“伍洲主,为了掩盖一个罪行,你到底不惜代价了多少次啊。”楚北清面无惧色,冷静发问。
阵法带起的风声盖过他的面目全非:“为了吾儿,什么代价都可以,便是杀光天下人只救一个他,也可以!”
楚北清还是没有还手抵挡的意思,又或者说,她根本不把这些即将打在身上的攻击放在眼里。
一柄巨大的宝剑直挺挺插进包围圈,立在她身后,剑光大作,逼退檀安弟子,化出屏障护住楚北清。
谢听尘自包围圈的一个缺口款步走进来,云淡风轻道:“伍洲主,我还在这儿呢,你如此僭越管教我家师妹,不合适吧。”
“少君举止有度,进退有礼,应该知道这位姑娘,才是僭越的那一个吧。”
“嗯?伍洲主说的有些道理,她是没对您讲什么礼数。”
伍尧松了口气,却听得谢听尘接着说:“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眼中寒光一闪,一道寒冰索扣住伍尧手脚:“还不认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