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经年移芳踪灭6
伍尧应声跪地,所有檀安弟子也都被寒冰索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伍尧恼羞成怒道:“谢少君!你也要跟着她一起胡闹么!”
还是死不认账!
“你伙同整个檀安上下害死了人!那是条命!你敢杀不敢认,你也是个男人?你用她的肉身治好了你儿子,她是你全家都该磕头谢恩的人,可事到如今你连个交代都不敢给,你还是人吗!”楚北清怒道。
一片惊愕。
“我杀谁了?谁死了?你可别胡说,我没杀人!我用什么杀死她啦?我没有!那个女的,她是个细作,她潜入檀安,要害我儿子,我怎么可能让她得逞,我当然得先下手为强了,不然等着给我儿子收尸嘛!”
“你用什么杀死她的你比谁都清楚,那罪过焰是随便谁都能用的吗?你动用私刑处置魔域人,是想破坏仙魔二域的和平吗?她的族人要是知道了,以此为借口开战,你能一己之力护佑仙域吗?你能吗?”
“跟我没关系!你别给我扣屎盆子!”
见过嘴硬的,没见过这么硬的。
楚北清深呼一口气,尽量平和语气道:“不承认?可以,我现在自己做主剔了你的灵窍,看你还有没有本事救你濒死的儿子。”
“你,你这个疯女人,是要毁了我檀安吧!你,你是谁!你是谁!”
“令逍遥在哪儿!”
伍尧像是疯了一样大喊大叫:“他死咯!他死咯!我割开他的心口,放了满满一缸子血,全都是我儿子的,全都是我儿子的!”
她抬手就是一耳光:“疯子。”
“楚北清。”陆颜书急匆匆赶来,一头薄汗,将一个绢布包裹的东西递到楚北清手里。
果然是罪过焰的余烬。
“在哪找到的。”楚北清问。
“檀安和罪海相连的地方,一路烧到了伍将离居所的后院。”
罪过焰燃烧后留下的痕迹,经年不灭,就是用障眼法再遮掩,也瞒不了一辈子,证据确凿,就算伍尧再咬死不认也没辙了。
那令逍遥呢?他落到这种不择手段的败类手里,他该怎么办?楚北清目光暗下去,隔空捏住伍尧脖子,提离了地面。
“想知道私动罪过焰,有什么后果么。”
伍尧徒劳挣扎着,脸憋的通红,檀安弟子一个个急的要命,碍于谢听尘也不敢上前去救。
那个青衣女子,好像什么都不怕,就是杀了一个洲主,在她眼里也没什么所谓,只是惩罚了一个罪人而已。
“小狐狸!”
楚北清闻声一愣,僵硬的扭头去看。
那人分明站在那里,看样子是竭尽全力赶来的,还在沉重的喘着气,他脸色煞白,明显受过罪,紧跟在后面的许安逢也累的气喘吁吁,看来是特意去找的人。
楚北清看着他:“…令逍遥,他们说,为了救那个伍将离,把你弄死了。”
“我不是站在这里吗,小狐狸,我好好的呢!”他心急如焚。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一缕残缺的元魂回光返照。”
“你过来看看我不就好了!”他朝她伸出手。
楚北清松开伍尧,举步欲走。
翻天覆地的狂风大起,裹挟住人们直上九霄之外,在场所有外家弟子被一起扔出了檀安洲外。
谢听尘在空中拦了一下楚北清,他们踏云站定,回头去看。
只见火光冲天,一眨眼席卷了整个檀安,伍尧,伍将离,连带那些做阵助取火种的弟子,一齐葬身火海,烧死江晚的罪过焰,死灰复燃一般,又将檀安上下烧了个干干净净。
人们叹惋几声,没有人能灭得了罪过焰,得此下场,也是迟来的报应了。
施咒者身死,咒术自灭,江晚飘飘悠悠,从火光中飞身出来,隔着烟雾看檀安。
“江晚,你可以回家了。”楚北清说。
江晚笑出泪光:“是啊,我可以回家了。”她抚上自己失去眼睛的那个眼眶,笑吟吟道:“伍将离,我的眼睛,在看你的心。”
那么伍将离呢?
他也一起死了啊。
伍尧为杀害江晚,不惜狠下心给亲生儿子下药,险些让伍将离死在自己老子手上。
他利用江晚的善良,以最恶毒的方式杀死了她。
而醒来后的伍将离得知真相后痛不欲生,当即抓起梧生就是一剑穿心。
人没死了,执念深重成阵,再有定魂咒加身,竟留得江晚寸步难离,也误得自己几乎丧命。
没放过伍将离的人,自始至终,都是他自己。
可阵中嚣张四溢的魔气是怎么回事?那股狂风又是怎么回事?准确无误的把局外人撇出去,然后一个不落的讨要了所有凶手的命。
是有人在为江晚讨回公道吗。
前后不到半柱香,整座檀安洲便烧的什么都不剩了,它化作灰烬,永远的沉入了罪海。
九洲失一洲,不知神殿动荡。
三圣女睁眼看向殿外,隔着万万里观见此景象。
专司命数的瑶寻圣女道:“果然一分不差。”
“瑶寻总是料事如神啊。”说话的是专司姻缘的瑶因圣女。
“仇也报了,罪过也大了。”专司刑罚的瑶之圣女摇了摇头。
“不急,”瑶寻说:“一时半会儿,你还抓不到人。”
“你告诉我幕后之人是谁不就好了。”瑶之看她一眼。
瑶寻浅笑:“不可说,可派下宿白将军捉拿此人。”
殿外镇守了二位武将,左名宿白,右名成凉,瑶寻话音刚落,左边那位将军便走将进来,跪下道:“宿白领命。”一个遁身消失不见。
众人各自回去复命。
楚北清仔细看了令逍遥心头的伤口,不是很深,该是没来得及下死手,便被什么打断了。
令逍遥大难不死,一口气干了壶水后还有功夫开玩笑:“怎么样,你是不是特怕我死了啊。”
楚北清面无表情给他包扎:“心口拉刀子都堵不住你的嘴。”
“说实话啊小狐狸,当时那个沈追芸一脚踹开门进来,带了好几个人,二话不说就把我给绑走了,还冲我动刀子,我当时连怎么瞑目都想好了。”
“怎么瞑目啊。”
“就这样!”他闭上眼睛,舌头伸出来半截歪到一边,真就给楚北清做了个示范,“我就想着,死的好笑一点,你万一看到了,没准还能笑两声,就没那么难过了。”
“…”
楚北清长舒一口气:“你放心,你就是死的很难看我也不会替你难过的。”
“什么呀你这冷面无情的女人!你的心是石头做得吗你!”
“铁打的,刀枪不入。”
“呀!”
“你们俩,真的好吵。”屏风后一个人默默出声。
茶桌前坐着的两人齐刷刷闭嘴看过去。
那日被谢听尘救回来的人依然住在这里,钉子户一样挤走了令逍遥一半的屋子,着实让人心里有些不满。
“喂,我在我房里呢,就是点鞭炮别人也管不着好嘛!”令逍遥不满的瞪着他。
他也隔着屏风瞪回来:“吵还不让人说了。”
“嘶—嘿!你这人,想吵一架还是怎么的?”令逍遥扶着桌站起来,两手一撸袖子道。
“欺负个病人,你可真行。”
“我也是病人好嘛!我还受伤了呢!我还差点死了呢!生个病了不起啊你!”令逍遥几乎要站房顶上叫唤。
“叩叩”两声敲门打断了这场嘴仗,谢听尘慢悠悠走进来:“行了,同门之间要相互友爱,知道吗。”
“我怎么不友爱了,我都把我床让给他睡多少天了,我打地铺打的每天早上起来都屁股疼的要死…”令逍遥一脸委屈。
本以为那人还要讥讽几句,没想到谢听尘一来,他立刻比令逍遥还要虚弱:“师父说的是,徒儿知错了。”
楚北清令逍遥四目震惊:“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