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三县令一台戏
柳县令的话音一落,汪县令的脸色就难看起来。
但是这样的交锋已经不是第一次,汪县令自然不会被顶了几句就哑口无言。
他立即反击,话却是对着楚熠说的:“太上皇驾临,官驿的驿丞却未及时向下官通禀,实乃驿丞之失责,下官自会问责。下官得知太上皇已抵南临,便即刻赶来,心中不敢有丝毫怠慢之心,还望太上皇明鉴。”
柳县令哼笑一声:“毫无怠慢之心,又为何将太上皇的车马拦于城门之处?竟是本官要过来都是困难重重。汪县令,你这可是心口不一呐。”
这一顶大帽子盖下来,汪县令气得七窍生烟。但他清楚,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沉着冷静,切忌于大街上于太上皇跟前于柳县令争吵。
于是他道:“柳县令这是诛心之言。下官不过是想略尽地主之谊,替太上皇接风洗尘罢了。车马也是听到下官之音,见下官有事禀报太上皇才会停下,何来阻拦?”
柳县令对着汪县令说话,可汪县令说话的对象却始终是对准太上皇,还一口一个“下官”,这是将姿态始终放得很低。
很难说没有想衬托柳县令的自大无礼的意思。
谢玉珠在马车里听得津津有味,她没想到,原本以为是汪县令想要给太上皇下马威,如今却变成了两个县令之间扯头花。
没想到这南临偏远之地,就算是同一个州府名下的县,县令与县令之间都能这么不对付。可见南临人心不齐,只怕政令也不是那么容易实施。
若是一个地方的官员心不齐,又如何去要求百姓齐心?人心涣散,想要将一片贫瘠之地变为富饶之地,这难度可想而知的大。
谢玉珠看向楚熠的目光不由同情起来。
楚熠如今来接管这片土地,南临日后的一切都与他息息相关。他要想将自己这一片封底打理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虽说楚熠乃太上皇,享受着高规格的待遇,但若是所属封地不富饶,那他的规格就始终有限。即便他能叫人从外头带来好吃的好喝的,可总归是不便。
况且,封地富饶他的私库才能充盈,否则他就靠着朝廷给的那些俸例,又能过几天好日子?更别说他底下还有上百名仆从,个个都是要吃饭穿衣的。
这么一想,谢玉珠连带着也同情起自己来。既然她和楚熠是“合伙人”,那就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对方日子过得不好,她的日子也难好到哪里去。若是楚熠入不敷出,没准还得她掏自己的银子来补贴。
谢玉珠头皮一麻,这般下去可不行!
她意识到,南临必须得发展起来。
思绪就这么乱飞了一阵,外头两位县令的争吵却是越来越互不相让。吵架的内容从彼此揭短,已经变成了争抢太上皇去自个儿县府饮宴。
再一听,外头竟还又多了一个人的声音。
楚熠见她愕然,便凑过来小声对她说道:“是津萍县的县令周止,来劝架的。”
谢玉珠听了立马倾身去听。
隔着马车的车壁,谢玉珠听到外头周县令正耐着性子劝:“两位大人,和气生财,遇事冷静莫要生气。”
然而两位县令压根听不进去他说什么,可周县令却像是根本不在意他们听不听得进去,如唐僧一般继续劝着,他说道:
“两位大人公然闹成这般,叫百姓瞧见如何作想?可还有县令威仪?更何况,太上皇还在此处,你们这般吵闹,岂不是叨扰了太上皇?唉,汪兄你这般说柳兄不对,柳兄一向风光霁月,又如何会是要从中作梗?”
劝完汪县令,又扭头对柳县令道:“柳贤弟,汪兄多少年长你几岁,尊老爱幼乃我大雍之美德,你又何必与汪兄一般见识?”
谢玉珠一口茶差点没喷出口。
这哪里是劝架,这纯纯拱火啊。
果不其然,两位县令被他劝得越发恼火,竟撸袖子几乎要当街打起来。
楚熠一只手撑住额头,在谢玉珠看来,他这是头疼得紧,却不知要如何处理。
她想了想,楚熠大约是没见过这种泼才吵架的方式,毕竟盛京里的京官们还是更要脸面些,是不会做出此等有损官威的事情的。
但这里是南临,偏远的贫瘠之地。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那贫瘠之地出刁官也不是不可能。
“罢了罢了!两位大人既相争不下,不若请太上皇去下官那儿小坐片刻,吃些暖锅暖暖胃。”
周县令此话一出,汪柳两位县令骤然噤声。
他们齐齐瞪着周县令,好家伙,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这周止也是来“抢”太上皇的!
眼看着汪柳二人要一起对付周止了,谢玉珠忽地开口:
“三位大人热邀之心我与太上皇皆心领了。”
听到是女人开口,三位县令愣了一下。随即汪县令皱了眉头,显然是不满居然是由名不见经传的谢玉珠开口,太上皇竟没有表态。
但随即,谢玉珠又道:“太上皇与我舟车劳顿月余,为的便是能赶在太皇太后定下的吉日之前抵达南临,好在吉日当日举行婚典。此乃太皇太后之心意,作为晚辈不敢不从。婚典事宜颇杂,事无巨细皆不能出错,是以暂且不能与各位大人一叙。”
谢玉珠这话一出,马车外三位县令噤若寒蝉。
她拿出太皇太后的名头,他们自是不敢多说别的,更别说反驳了。
只是被她这么拿话压着,心中自然不满。
不料,谢玉珠却话锋一转:“两日后便是我与太上皇大婚之日,届时还请三位大人来喝杯薄酒。”
这一下,便是太上皇妃亲自邀请三位县令参加婚典。太上皇没吭声,便也可视为是太上皇的意思。
说出去,三位县令均脸上有光。
这样的殊荣,也不是人人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