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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效率工资理论

对于我的疑惑,木子李解释了她的观点:“三年河西,三年河东,顶山人的生活水平正在迅速提高。物价飞涨,最低工资保障早已从三年前的三百多,提到了五百多。而我们现在只发三百块的生活费,就能保证我们公司的劳动力不被流失,何乐而不为?”

木子李认为,顶山属于一级市,系省府一类区域,跟我们鹿城是同一级别,可工资水平跟鹿城相比起码差一半以上,普通员工之间的差距就更大。所以,就算按顶山当地的水平全发给他们,新鼎盛还是有一半以上的人工成本要比老厂低,股东们根本不会有怨言。

木子李还跟我说,提高一线人员工资,对于生产管理者来说,是百利无一害的事情。工资高了,想进公司工作的人就多。应聘人员多了,管理者就有择优入取的选择权。选择到更多好品质有素养的员工,就能提高公司的整体素质和形象,同时也能提高生产效益,减少管理费用和管理者的精力。因为经过精挑细选的员工,都有上好的自觉和自控能力,不需要管理者像监工一样整天站在边上指挥他们,监督他们。

提高一线人员工资对我们管理者有利的说法我当然认同,后面那几句,我就不那么感兴趣了。我始终认为,打工者而已,哪里工资高就往哪里冲,才是最简单最有效的管人手段。

至于那些人满为患的择优权、减少管理人员成本、培养员工的自控能力和团队凝聚力等等,那多是老板要带头干的事情。木子李把自己放在老板的角度去分析员工心理,在我看来,就是自不量力,就是太过自负。况且,如她所想所说的老板为数并不多,不然,世界就失去了500强的评比意义。

但木子李针对人工工资方面的管理理念就特别执着,即便是在最后被赵昱狠狠地摆了一刀,她仍旧初心不忘,一直坚持着她的立场和说法:“换句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看在钱的份上,大多数人都会应势应利,不敢违纪、不敢懒散而倍加努力的工作。因为我们的生产考核有奖也有罚,有生产收率的考核也有工作态度的考核,他们生怕通不过考核而被我们扣罚工资或辞退不用,这是凡人共有的普遍心理。所以,人管人,不如制度管人,制度管人,则不如用钱管人。当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要钱不要命的,有极少的一部分人,是既想高工资又不想干活的,所以,还得用规章制度去约束,才显公平公正”。

“但高工资必定会增加劳动成本,”我说:“站在易江的角度,他完全可以根据顶山人的大众心理和当地的实际状况不给员工翻倍的涨工资,员工同样会给我们工作。”

“不,被迫无奈的‘会给我们’工作,跟主动要求我们给他一份工作的结果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价值体量,就像屈打成招跟主动交代的结果可能完全不同,效率工资理论认为:高工资不仅不会增加劳动成本,反而会降低劳动成本。”

木子李说,效率工资理论的基本假设,是薪酬水平决定员工的努力程度。通过以下几种方法,高工资可以提高企业各方面的运行效率:

一是能吸纳到高素质的应聘人员,就是那些自觉性、文化程度比较高,事业心、责任心比较强的,需要通过等价的报酬让别人认可自己工作能力的人。

二是高工资能减少频繁的跳槽人数,降低员工流失率,这个规律,大家应该都能懂的,是吧?

第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高工资能增加员工对企业的高度认同感,把企业当成是自己家的,这样就会激发他们更加努力的工作积极性。

第四、因为有高工资吸引更多人力资源的支撑,我们会坚持优胜劣汰的用人原则,辞退、或更换掉那些经常消极怠工的员工。因为这种被解雇的机会增多,代价增加,在职的员工就会尽量避免怠工。怠工的现象一减少,生产效益就自然会增加。

最后,高工资能减少管理及相关人员的配备。因为高工资能够提升高自觉,而有着高度自觉性的员工,他们自身就是自我言行的管理者和领导者,不需要企业配备更多的管理资源。

效率工资理论中的前四项,在使用高薪酬水平员工数量不变的情况下,企业完全可以通过提高劳动生产率来补偿那部分增加的劳动成本。而最后项,企业主管及相关人员配备的减少,是从外延提高了劳动生产率。

也就是前面所说的,有着众多觉悟比较高的员工,相对来说,公司不必增加更多的主管人员。在职的管理人员因员工自觉的分担,减轻了许多工作压力及相关的工作量,管理效率则随着不降反升。

也就是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只要工作量的减少与生产效率的提高成为反比,那么,工资成本就不会增加。

木子李就是拿这套我见也没见识过的什么‘效率工资理论’去说服易江的,她说效率工资理论与其它诸多的工资理论一样,是每个公司工资制度——即薪酬决策的重要依据。

国内外许多薪酬专家研究表明,有两种情况会促使怠工率降低:一是员工的薪酬越高,怠工率就越低;二是失业率越高,员工另外找一份工作的困难越大,怠工率也就越低。

而顶山私企没有我们东部沿海地区集中,就业机会本来就不多,大多年轻人都只能外出打工。如果在家门口有份收入适中也比较稳定的工作,他们还是愿意留在本地的。所谓在外赚一千,不如在家赚八百。木子李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以本地与外地区域工资的差距作为参考值,以在家开销与在外消费的水平作为上下限的参照线,把工资水平提高到当地的中线水平,即高于最低的下限,也低于最高的上限,让能存下多少才是关键的工资水平,吸引更多的顶山年轻人回顶山工作。

“所以,”木子李说:“易总和盛总他们都同意这次给员工加工资,发停产补贴,都是为了要留住更好的员工,为公司不久的将来,能引进更多的产品而储备好必须的人力资源。”

人力资源?这又是我从木子李口里听到的新名词。

几年来,我总能听到她这样那样的新名词,看到她这样那样的管理新花样。但这些又有什么用?

就像赵昱,木子李为了完成他的遗愿一样去践行他的期待,拼死拼活的去打造和建设他所想要的西昱东晟,还差点把命都丢在了大西北的戈壁滩上,却始终换不回赵昱的一句感谢和一个信任。明眼人一看便知,在利益前面,性命并不值钱的人,永远都是我们这些打工阶层,而且不论你的职位有多高。

木子李始终没有想清楚的是,自己终究不是真正的老板,所有的管理方式和手段只能作为口头形式参与参与、建议建议就行,根本不能当一件大事去扒拉老板口袋里的钱,特别是私企中的单一投资人企业,她不能把自己当成冲锋陷阵的枪杆子来帮老板打天下。

天下是真正有钱老板的天下,赵昱还达不到这种水平,木子李也没把控好自己为赵昱打工而已的火候,也就是说,他俩一方是站在只想快点来钱的眼前托盘上,一方是站在为企业发展长远计的远景托盘上,木子李想在西昱东晟这架托盘天平上站稳脚跟、获得平衡力的想法,是完全脱离了大部分人的思维逻辑的轨道。她要一己之力、用一个平头百姓的生存概念,去改变一个只想为自己赚钱不想为社会服务的企业,就像要去改变一些帝皇将相的政治博弈,你说得有多难?

“其实没多难,易总并不是那么难说话,也不像早年退位的马老总那么故步自封,说说清楚自己的想法,他就会理解我们所做的一切。”木子李说:“以前我们不被易江他们理解,是因为我们自己没有做过什么可以让他们能够理解的行为,是我们从一开始就认定他不会同我们站一条线的想法导致的默认结果。经过此事后,我又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人虽不能胜天,但事在人为,只有做过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应该,什么叫不应该。就像我们的理想和希望,不去行动不去争取,就是永远的不会实现,只有行动过,努力过、尽力过,才能有实现的可能,哪怕只是个万一。”

听听,这就是凡事总能‘举一反三’的那种性格的人,并且都是往好处想的那种,而木子李则是这种性格中的特异一个。

按理说,拥有举一就能反三的人,肯定是个比我聪明的聪明人,反推出来的道理越多就约会做人。但木子李不是,她从经验中推理出来道理,不是什么人生大道理,而是工作方式。甚至用上这些工作方式的目的,纯属只是为了企业的长远发展,而不是为了实现老板要立即扳本赚钱的期待。所以,我敢肯定,只要木子李固执己见不做改变,那么,善变的赵昱就不可能用她到最后,她为西昱东晟规划的美好蓝图,也只有放在后半夜做做梦的机会。

这事也不能怪赵昱太狠,一般出了钱而在短时间内得不到回报就生怨的人,基本上也没能指望其做出个什么惊天大事,或者成为世界五百强。就是当初在易江面前公然作出过保证的盛定海,也根本没拿木子李的建议当回事。

木子李减少管理及相关人员配备的主张,没多久就被盛定海带头给破坏了。在所有人都不明就里的情况下,盛定海把高艳红的舅舅徐扬给带进了公司。

据盛定海大致粗略地介绍说,徐扬一直都在他老家重庆的一家国营单位里做供销员,能说会道,脑子特别活络好使。盛定海想把他放在新鼎盛做采购,以便分担他某部分的工作压力。

我不免疑惑:新鼎盛公司成立后,小件五金的采购都交给了薇薇,大件设备和一些自主有采购权的原材料,都是盛定海他亲自负责的。而副产品3001的经济权已全控制在了木子李手里。徐扬能分担总经理什么工作呢?

狡猾的盛定海为了彰显他公事公办的公正态度,特地借用调整值班人员为名,为徐扬的到来开了一次小型‘人事会’。

他把中高层的管理人员都叫了去,假惺惺地问大家,给徐扬安排个什么样的职务才合适,安排合适的职务肯定不能与公司的人事制度起冲突。

大家便都明白,总经理盛定海想给易江来个先斩后奏,因为易江不会同意增设任何管理人员。但如果盛定海以‘全体要求’的名义去征求易江,易江就不可能驳掉‘全体’管理人员的要求,这与‘法不责众’是同样的道理,也是股份制企业与独资企业主要负责人工作的难易程度的区别。

赵昱就不一样,西昱东晟是他一个人的,他想用谁就用谁,天王老子也阻止不了。尊重你,就通知你一声,不想听大家废话,就直接开会介绍一下公布了事,快捷简单,省了许多盛定海这样的把戏,也不浪费一大堆人为一个不明来历的家伙专门跑来开会的时间。

盛定海钱之前并没告诉过我们这个徐扬的详尽底细,但完全影响不了消息灵通人士的传达速度,没几天,我就有了这个瘦成猴子一样的徐扬的大致概况。

徐扬年轻时在国营某单位做供销员,位置吃香,油水充裕,很早就养成了吃穿都用公款的坏习惯。后来,那单位的油水也被领导们捞光,他就借着单位被兼并时的混乱场面,运走了许多贵重物资外出倒卖,倒卖的钱自然是入落他个人腰包。事发后被判5年,出狱后就成了一个没有了自己单位的下岗工人。这两年,听说外甥女高艳红在顶山混得不错,就千里投亲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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