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真相浮现（上）
夜色深沉，白衣堂大门紧闭。沈明轩刚敲响门环，张若兰就亲自开了门。
\你来得正好。\她神色凝重，\杭州那边又出事了。\
堂内灯火通明，几位白衣堂的核心成员已经在等候。桌上摆着一份急报和几张图纸。
\这是第二具女尸的验尸图。\张若兰指着图纸说，\与三个月前那具几乎一模一样。\
沈明轩仔细查看图纸。死者是个年轻女子，身上同样绣着那朵诡异的花纹，死因也是服毒。
\我刚从廖府回来，\他取出那块沾血的布片，\发现了这个。\
张若兰接过布片，眼神一凝：\这花纹......\
\没错，和杭州的案子一样。而且，我已经知道这花纹的来历。\沈明轩从怀中取出那本医书，翻开相关页面。
\东瀛的断魂草？\张若兰读着书上的记载，\据说只生长在一个秘密岛屿上，而且......\她的声音突然顿住。
\怎么了？\
\这让我想起一件事。\她快步走到书架前，取出一本陈旧的案卷，\五年前，太医院也发生过一起类似的案子。\
案卷已经发黄，但内容依然清晰。那是一起离奇的命案，死者是当时的一位太医，同样身中剧毒。最特别的是，他的身上也发现了这种花纹的刺青。
\有意思。\沈明轩若有所思，\这位太医，可是来自东瀛？\
\正是。\张若兰点头，\他来自九州岛，据说精通药理。来大明后，在太医院任职三年，后来突然暴毒身亡。\
\他留下的东西还在吗？\
\当时查案的是我师父。\张若兰说，\他留下了一个箱子，一直封存在白衣堂。\
张若兰带着沈明轩来到白衣堂的密室。这是一间地下室，四壁都是精心设计的木架，整齐地摆放着各种案卷和物证。
\好一个藏宝库。\沈明轩赞叹道。密室的设计颇具巧思，既通风防潮，又能有效保护文物。
\这是我师父的心血。\张若兰说着，来到一处暗格前。她轻轻叩击特定位置，暗格应声而开。
里面放着一个乌木箱子，上面落了一层薄灰。箱子很精致，通体乌黑发亮，边角处镶嵌着精美的螺钿。
\这个图案......\沈明轩注意到箱子上的浮雕，\和马克银杯上的很像。\
张若兰小心地打开箱子。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样物件：一本笔记、几包药粉、一把小刀和一串佛珠。
\这是他的随身物品？\沈明轩问。
\嗯。\张若兰拿起那本笔记，\这是他的医案记录，但大部分都是用东瀛文字写的。\
沈明轩接过笔记翻看。虽然看不懂文字，但其中的一些图画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看这个，\他指着一幅草药图，\和断魂草的花纹一模一样。旁边还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
张若兰凑近看：\这符号......\
\和铜钱上的暗记很像，对吧？\沈明轩说，\我怀疑，这不仅是一种毒草，更是一个组织的标记。\
他继续翻看笔记，突然在一页夹缝中发现了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片。
\有意思。\他小心地取出纸片，对着灯光，\这是用特殊颜料写的，需要光照才能看清。\
纸片上显现出一串数字和几个点位标记。
\这是......\张若兰仔细辨认，\地图坐标？\
\没错。\沈明轩取出随身携带的舆图对照，\这些点，正好对应着最近几起案件的发生地。而这串数字......\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快速翻开账册的残页：\果然！和账册上的数字完全对应。这说明......\
\说明五年前那个太医，就是这个组织的成员？\张若兰接道。
\很可能是重要成员。\沈明轩分析道，\你想，一个精通药理的东瀛医者，潜入太医院三年，接触到大量机密。而他的死，恐怕不是意外......\
\所以他是被灭口的？\张若兰若有所思。
\很可能。\沈明轩继续检查箱子，\一个潜伏特工，完成任务后往往会被清除，以保证秘密不会泄露。\
他的手指突然停在箱子的夹层处：\这里有些不对劲。\
箱底看似平整，但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丝细微的凸起。张若兰递来一把小刀，他仔细撬开夹层，里面赫然是一张泛黄的羊皮纸。
\这是......\张若兰屏住呼吸。
羊皮纸上画着一幅详细的地图，标注着众多港口和水道。最引人注目的是，图上用红色墨水标出了几个特殊位置，每个位置旁都标有一个符号。
\这些符号，\沈明轩眼前一亮，\和铜钱上的完全一样！\
他快速在纸上画下两排对照：
第一排是铜钱上的符号
第二排是地图上的标记
\你发现了什么？\张若兰凑近看。
\这不是普通的记号，\沈明轩解释道，\而是一种古老的密码。每个符号代表一个数字，而这些数字组合起来......\
他的声音突然停住，眼神变得异常严肃。
\怎么了？\
\这些数字，\沈明轩声音低沉，\是军事密码。我在现代时期学过类似的密码系统。这些标记点，很可能是......\
\军火库？\张若兰倒吸一口冷气。
\不止是军火库，\沈明轩指着其中几个位置，\你看这些点的分布，形成了一个包围圈。而中心位置，正是......\
\京城！\两人异口同声。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堂主！\一个白衣堂弟子匆匆跑来，\济世堂那边传来消息，有人闯入了药房！\
沈明轩和张若兰对视一眼，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们要毁灭证据，\沈明轩快速收起羊皮纸，\今晚的发现太重要了，我们可能触动了他们的核心机密。\
\我已经派人保护济世堂，\张若兰说，\但是......\
她话未说完，又一个弟子跑来：\不好了！发现有人在跟踪我们的兄弟！\
\分头行动。\沈明轩当机立断，\我去济世堂，你负责甩开跟踪。\
\不行，太危险了。\张若兰拦住他，\对方既然敢明目张胆地行动，说明来者不善。\
\正因为如此，\沈明轩说，\济世堂里还有重要的证据。而且......\他突然想到什么，\思雨今晚在那里值夜！\
张若兰神色一变：\我和你一起去。\
\不，你更需要小心。\沈明轩从箱子里取出那把小刀，递给张若兰，\这把刀工艺特殊，很可能也是一个重要线索。你带着它和地图先走。\
见张若兰还要说什么，他补充道：\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保护好那张地图。这可能是我们掌握的最重要的证据。\
张若兰终于点头：\好，我带人甩开跟踪后，在老地方会合。\
两人迅速分头行动。沈明轩带着几个白衣堂弟子，快速穿过幽暗的街巷。夜色中，远处隐约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转过一个巷口，济世堂的招牌出现在视线中。门口一片漆黑，但内院隐约有微弱的光亮。
\不对劲。\沈明轩示意众人停下，\思雨值夜时从不会熄灭前院的灯。\
他仔细观察四周，发现墙角有新鲜的脚印，而门槛上留有细微的刮痕。
\有人撬过门。\他低声说，\你们分散埋伏，我从后门进去。\
绕到后院，果然发现后门的锁已经被破坏。沈明轩轻手轻脚地潜入，借着月光，看到地上散落着几个药瓶。
\思雨......\他心中一紧，快步向药房摸去。
刚到药房门口，突然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响动。他屏住呼吸，慢慢靠近。透过门缝，看到一个黑影正在翻动药柜。
就在这时，角落里传来一声压抑的咳嗽。
那黑影突然转身，月光下寒光一闪——是一把短刀！
\住手！\沈明轩猛地推门而入。
黑影显然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出现，短暂迟疑后，转身就要逃走。但他刚跑两步，就被埋伏在窗外的白衣堂弟子拦住。
黑影被围住后并未慌乱，反而发出一声冷笑。月光下，那把短刀的刀身泛着诡异的青色。
\小心！\沈明轩认出那种颜色，\刀上有毒！\
话音未落，黑影突然一个转身，短刀划出一道寒光。最近的白衣堂弟子险险避开，衣袖仍被划破一道口子。
那弟子顿时脸色发青，捂着手臂踉跄后退。
\果然是断魂草的毒！\沈明轩快速从怀中取出一包药粉，\给他服下这个！\
同时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黑影，对方的身手路数很熟悉：\你是东瀛人？\
黑影没有说话，但身形微微一滞，显然没想到会被认出来。
就在这时，角落里传来思雨微弱的声音：\父亲......\
沈明轩心中一紧，但他知道此时不能分心。黑影明显是个高手，稍有疏忽就可能致命。
\你们照顾思雨，\他对弟子们说，\这里交给我。\
黑影似乎觉得有趣，发出一声低笑，用生硬的中文说：\不愧是沈神医，看来我们都小看你了。\
\所以，你们一直在监视我？\沈明轩试探道。同时，他注意到对方腰间挂着一个香囊，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可惜，\黑影继续说，\你知道得太多了。\
说着，他突然一掌拍向身旁的药柜。几十个药瓶顿时飞落，在空中爆开！瓶中药粉形成一片迷雾。
沈明轩早有防备，屏住呼吸后退。但他发现黑影并没有趁机逃走，而是冲向了思雨的方向！
\没用的，\黑影边跑边说，\她已经中了我们的毒，如果想救她......\
话未说完，一个瓷瓶突然从烟雾中飞出，正中他的手腕。短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你说对了一半，\沈明轩的声音从烟雾中传来，\我的确是神医。但你错在小看了我女儿。她可是跟我学了这么多年的。\
烟雾中，思雨咳嗽着说：\父亲，我认出了他们的毒，就假装中毒。他们果然上当了。\
黑影显然没想到会中计，转身就要逃。但门口早有白衣堂弟子埋伏，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只听\刺啦\一声，衣袖被撕下一块。黑影趁机翻窗而出，但他的手臂已经露出来——上面赫然有一个刺青，正是那朵断魂草的图案！
\你没事吧？\沈明轩快步来到思雨身边，仔细检查她的状况。
\我没事，父亲。\思雨笑了笑，\记得您说过，遇到可疑之人，要先稳住对方。我发现他们用的是曼陀罗散，就假装中毒。\
沈明轩欣慰地摸摸她的头：\做得很好。不过......\他的表情严肃起来，\他们为什么要闯入济世堂？\
思雨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册子：\我想他们是在找这个。今天整理药材时，我在一包上个月从海船上买来的药材中发现了它。\
那是一本用和纸制成的笔记，字迹工整，但都是东瀛文字。最重要的是，扉页上赫然画着那朵断魂草的图案。
\原来如此，\沈明轩翻看着笔记，\这就是他们今晚如此急切的原因。\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张若兰带着人赶到了。
\你们没事吧？\她快步进来，看到满地狼藉的药房，脸色一变。
\我们没事。\沈明轩简单说明情况，然后问道，\你那边怎么样？\
\甩开了。\张若兰说，\不过......\她压低声音，\发现了一件怪事。那些追踪的人中，有个受伤的逃走时，掉了这个。\
她取出一块布片，上面绣着一个精致的家徽。
\这是......\沈明轩仔细端详，\应天府许家的家徽？\
\没错。\张若兰点头，\许家可是朝中重臣，为什么会和这事有关？\
沈明轩若有所思：\会不会和五年前那个太医的案子有关？许家当时好像也牵涉其中。\
\我查过卷宗，\张若兰说，\当年确实有许家的人参与调查，但后来案子就突然结案了。\
思雨突然说：\父亲，您看这个。\她指着笔记中的一页，\虽然我看不懂东瀛文字，但这些数字......\
沈明轩凑近一看，眼前一亮：\这是账目！和之前在码头发现的账册用的是同样的记账方式。\
他快速翻看，发现笔记后半部分记录着大量交易，其中多次出现\许\字。
\看来许家早就参与其中。\张若兰说，\但他们到底扮演什么角色？\
\等等，\沈明轩突然注意到笔记夹层中露出的一角，\这是......\
沈明轩小心地从夹层中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纸上绘着一幅极其精细的图，看起来像是某种建筑的布局图。
\这是......\张若兰仔细辨认，\太医院的地形图？\
\不止是地形图，\沈明轩指着图上的一些标记，\你看这些红点，标注的都是药材库、丹房这些重地。而这些数字......\
他突然想到什么，从怀中取出之前在码头发现的账册残页对照。
\果然！\他的声音有些发颤，\这些数字代表的不是普通的数量，而是某种药材的配比。他们是想......\
\想在太医院投毒？\思雨惊呼。
\比投毒更可怕，\沈明轩神色凝重，\这些配比，如果我没看错，是一种特殊的烟药配方。一旦引燃，就能产生剧毒的烟雾。而太医院，正好在皇宫的上风处。\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必须立即通知廖大人，\张若兰说，\不，应该直接......\
话未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是打斗声。
\不好！\沈明轩拉住思雨，\他们来了！\
\走后门！\张若兰果断下令，同时将那份地图藏入贴身的暗袋。
正要转身时，一支火箭突然从窗外射入，直接钉在药柜上。火箭上缠着一张字条。
沈明轩快步上前取下字条，借着月光，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
\明日午时，龙门镇，旧库房。带上东西，否则许家千金必死。\
\许家千金？\思雨疑惑道。
\是许瑶！\张若兰失声道，\她昨日失踪，原来是被他们劫持了。\
沈明轩捏紧字条：\这是个陷阱。\
\但我们不能不去，\张若兰说，\许瑶是许阁老唯一的孙女。如果她出事......\
\我明白。\沈明轩深吸一口气，\但在这之前，我们要先做一件事。\
他走到药房深处，打开一个暗格，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我根据断魂草的特性配制的解药，一直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我们要兵分两路。\
他转向思雨：\你带着笔记和解药，连夜去找廖大人。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确保这些证据送到他手中。\
\那您呢？\思雨担心地问。
\我和若兰去赴约，\沈明轩露出一丝苦笑，\他们既然设下这个局，必然是有所准备。但他们可能没想到，我们也早有准备。\
张若兰忽然说：\等等，我记得龙门镇那个旧库房......\
\对，就是五年前那个太医自尽的地方。\沈明轩点头，\他们选这个地方，恐怕不仅是为了羞辱我们，更是......\
外面的打斗声渐渐逼近。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张若兰果断道，\必须立刻行动。思雨，你从密道走。我们从正门突围，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暗夜中，济世堂前院已经被十几个黑衣人包围。月光下，他们的刀刃泛着幽幽寒光。
\我数三声，\沈明轩低声对张若兰说，\你带人往东，我往西。\
张若兰点头，同时从袖中滑出一包药粉：\记得闭气。\
\一......\沈明轩握紧了手中的短杖。
\二......\张若兰已经做好了出手准备。
\三！\
张若兰猛地将药粉撒出，一片白雾顿时弥漫开来。借着这个空档，两人分别带着手下向不同方向突围。
\拦住他们！\黑暗中传来一声厉喝。
沈明轩往西狂奔，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故意放慢速度，让追兵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
\这些人，\他一边跑一边观察，\身手不错，但好像对地形不太熟悉......\
果然，当他拐入一条熟悉的小巷时，追兵明显变得犹豫起来。
这条巷子是他平日采买药材常走的路，极其狭窄，而且有很多岔道。最重要的是，巷子两边都是药铺，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药材的气味，能有效地干扰追踪。
转过一个弯，前面出现一堵高墙。沈明轩没有减速，反而加快脚步，一个纵身，踩着墙边的木桶翻了过去。
\砰！\身后传来撞击声，显然有追兵在黑暗中撞到了墙。
落地后，沈明轩快速在地上撒了一把特制的药粉，这是他专门研制的，可以让人短暂失去方向感。
正要继续前行，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
\是白衣堂的求援信号！\他心中一紧，\若兰那边遇到麻烦了？\
犹豫片刻，他决定改变方向。作为一个医者，他不能见死不救。况且，张若兰对他来说，早已不仅仅是一个盟友。
跑了没多远，前面的巷子里传来打斗声。借着月光，他看到张若兰正在和三个黑衣人缠斗。
更糟糕的是，其中一人手持的短刀上明显涂有剧毒。一旦被划伤，后果不堪设想。
\小心！\沈明轩大喊一声，同时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撒出。
药粉在空中形成一片迷雾，趁着这个机会，张若兰快速后退。但她的右臂已经被划伤，正在渗出鲜血。
\用这个！\沈明轩快速扔出一个小瓷瓶。
张若兰一把接住，迅速服下。这是他们共同研制的解毒丹，能暂时抑制断魂草的毒性。
\我没事，\她咬牙说道，\小心他们的暗器！\
话音未落，黑暗中突然飞来几道寒光。沈明轩就地一滚，避开袭击，同时从靴子里抽出一根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