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引她步入死局
龙涎香的气息于帐中扩散蔓延,锦被纠缠其间,幽暗烛光下,两两相望,将此夜拉的无限绵长。
卫书懿俯身弯腰,在碧波万顷中上下沉浮。谢晏辞修长的手指探入她发间,迫使她低头迎合,唇舌间的追逐,强势到毋庸置疑。
“陛下,时辰到了。”
杨公公在外面轻敲殿门,出声提醒。
帝王恍若未闻,依旧沉沦于这场捕猎游戏,只让她舟中摇曳,心神未定。
“陛下,该送敏小主回宫了。”
第二次提醒,已经是罕见。
谢晏辞止住动作,翻身将她压下,抵在颈窝处,熨帖着莹白皮肤回应道:“退下!”
门外的阴影顿了顿,识相的离开。
于是,第三次提示,也顺带着远离长生殿。
“皇上,这不合规矩……”
“朕,才是你应守着的规矩。”
话音刚落,卫书懿又被束缚进他的怀抱。
依稀回到初承雨露的那天,她也是这般趴在榻上,任由他索取无度。他好似对耳骨有着执念,于身后衔住,又掀起一道狂澜。
气息浊重,呼吸交缠。
她未尽的呢喃都被尽数吞没,周身每一处也被他牢牢攫取。帝王本性如此,征战四方,留下刻骨印记,让人难忘。
仿佛每次被召幸,都能碰上一个雨天。
疾雨拍打着芭蕉叶,颤抖到后半夜,才逐渐停歇。有水珠从叶尖滑落,隐入泥中,消失不见。
卫书懿尝试起身,只觉得身体被折断成两半,无人搀扶,恐怕挪动一步都会困难。
细微的动作还是惊醒了谢晏辞,他侧身搂住她,温声安抚:“今夜不急着回宫,就宿在此处吧。”
“……是。”
她想做人人忽略的小答应,他偏偏不让。
头一次侍寝,就有了留宿长生殿的殊荣。不知一夜过去,会在后宫里掀起怎样的骇浪惊涛?
阵痛又从腰间传来,她索性往他怀中钻了钻,不再多想。
次日清晨。
卫书懿甫一睁眼,璟安和璟宁就带着窃喜上前:“小主,我们来伺候你更衣。”
“皇上呢?!”
“他见小主睡得熟,就不允许任何人打扰,还派杨公公把我们叫来,伺候小主回宫。”
又是逾矩的行为!
谢晏辞越是多番照拂,她就越是不安。尤其昨夜还提到了敛王殿下,旁人眼里求不得的圣宠,反而成了一道催命符。
她忍着不适,随侍女们快步离去。
在桑榆轩迅速清理好自身后,又马不停蹄赶往凤鸾宫:依着规矩,侍寝结束,得去面见皇后以及各位高位嫔妃。
“你们是哪个宫的?”
璟安朝着门外的宫婢行礼:“回姐姐的话,我们是临安宫桑榆轩的,这位是敏答应,特地来拜见诸位娘娘。”
“喔……原来是敏小主。”那女子上下打量了几眼,让开一条道,“请吧。”
这是卫书懿首次踏足此地,从前做女官时,仅能见到一些不受宠的低阶妃嫔。
能够踏入如此恢宏的凤鸾宫,本就让她紧张。一想到孟青栀临死前诡异的遗言,掌心的冷汗不免又多了一层。
“启禀皇后娘娘,临安宫的敏答应来了。”
“哦?是陛下的新宠?”主位上的女子抿了抿红唇,“让她进来吧。”
卫书懿得到传唤,在旁人的注视下,缓步走进内殿。
皇后偏爱浓烈的熏香,若不是及时稳住呼吸,恐怕就要当众失态。
她努力避开袅袅青烟,行礼叩首:“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无人回应。
甚至,沉寂到先前的喧嚣吵闹,也成了黄粱一梦的错觉。
卫书懿本就腰酸,此刻保持躬身的姿态,便有了几分摇晃。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沾湿在一处,紊乱的呼吸依旧在强撑。
最终,还是一个含笑的声音解了围:“姐姐怕是也被这位新妹妹的仙姿玉色迷倒了?人家跪了这么久还没起身呢!”
皇后如梦初醒般抬手:“是了,本宫许久未见这般容貌,一时间分了神,还请敏答应莫怪~”
她哪里敢怪罪当今皇后?!
卫书懿口中说着恭敬之辞,往前走了几步,跪在众妃的正中央,开始受训。
无非还是那些洁身自好,繁衍子嗣的规劝,待到流程结束,皇后这才吩咐看座——
“敏答应,这位是宫里的瑾贵妃,分担六宫事。平日里若寻不到本宫,向她禀报,也是一样的。”
她抬头望去,只见身着淡紫色长裙的美人,正遥遥相望,体态纤纤,顾盼神飞。裙摆倾泻迤逦,望仙鬟髻上珠钗摇曳。
这就是敛王提过的……当今帝王的挚爱?
“都是自家姐妹,哪有什么禀报一说?”声线柔和,如黄莺出谷,正是方才为她解围的人,“妹妹就当无事做,寻本宫话家常即可。”
一位咄咄逼人,一位如沐春风。
谢晏辞会偏宠谁,不言而喻。
她在皇后的指引下,拜见了各位娘娘们,除了温声细语的瑾贵妃,脑海中很难留下其他人的信息。
直到跟在众人末位出了凤鸾宫,才算是长舒一口气。
“小主,你没事吧?脸色有点差。”
“无妨,有些累了,回去歇歇就好。”
璟安领着她走了条僻静小路:“没有什么人为难小主吧?”
“你也怕这个?”
“毕竟小主是自贵妃娘娘之后,又一个留宿长生殿的人,被她们当做眼中钉,也是可以预想的事。”
卫书懿突然驻足,压低了声音:“旁人又不都是洪水猛兽,你这么说,若传出去,只怕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所以奴婢只在小主面前说!”璟安也停下来表忠心,“我娘说了,若是有幸跟着心善的主子,就要掏心掏肺好生伺候。这些心里话,我得找机会提醒小主,并不会随意往外说,给小主惹事。”
心善么?
指尖似乎还能感受到勒死孟青栀的钝痛,她已经算不得纯善。
至于衷心……
除了自己,她暂时没有可信之人。
卫书懿拍了拍璟安的手背,一行人就这么回到了临安宫。
“这野鸡飞上了枝头,感觉就是不一样!人模狗样的走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有人在指桑骂槐。
见到她了,只是敷衍行了个礼,随后轻佻的勾勾手指:“喏,就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