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七情(四)
几人互相看了看,最后偏过头看向队长门岳。
“人家给咱们来了一招请君入瓮,不得不接啊!朱晟,你时刻注意周围,一旦发现有任何不对劲立即通知我们。”
门岳看着朱晟,他可是把全队的身家性命都押在朱晟的手上了。
后方的安南重新振作精神之后,潇彤此时手持一把特制的赭黄色宝伞走在队伍的最前沿,与此同时门毅握紧长枪戒备,赵迁护卫在周陀身旁,作为队里唯一通阵法之人,周陀的重要性仅次于朱晟。
安南手握【天蓬尺】,与同样持握【将霆令】的门岳一起护住朱晟周围。
往那村长家的大门一步跨进去,所有人都感觉到眼前一黑,与此同时眼前各自浮现了一幅画面。
朱晟因为有黑白无常侍神护体,在眼前幻境一出现的时候,祂们就已经出声提醒。
此时呈现在朱晟眼前的画面,是一座崭新的院落,而他处在踏进村长家门的门口位置,之前褪色的大门焕然一新的立在眼前。
即便知道这是诡异模拟出来的幻境,找到幻境的阵眼核心,幻境自己会解开。
在为了不引起鬼门村幕后诡异的注意,如果强行用神力将眼前的一切打碎,那胎卵的位置还会不会被它转移走也难说。
就先看看到底是在耍什么花样。
至于其他人也是陷入各自的幻境中,之前还说怎么不把他们队伍分开,这不就来了么。
虽说是叫幻境,但模拟出来的画面比后世最逼真的全息投影还要真实,最起码触觉上,幻境都可以模拟出来。
朱晟刚想拍门试试,这村长家的大门内传来了锯子拉木头的嗡嗡声。
幻境模拟出了人物,朱晟就不急着进去了,他选择到旁边的坡道上,登高看一看院子里。
里面有一位光着背,头发用略脏的麻布条盘着头部的年轻男性,弓着古铜色皮肤的背部,在烈日炎炎锯木头。
过了一会儿,从旁边的庖屋之中走出来一位衣着质朴,扎着马尾辫子的女生快步的走到那木工身旁,笑盈盈的将手里的凉茶递过去。
“天气热,喝口茶再锯吧。”
“好~~谢谢婉妹。”
男子走到旁边的木盆里洗洗手,走到女生面前将那凉茶一饮而尽。
“舒坦……”
朱晟站在远处都能看得出,这对男女是郎情妾意,再从他们的衣着打扮来看,像是民国时期的人。
这美好的画面被突如其来的一道公鸭嗓音给破坏了。
一个戴着瓜皮帽,瞧得出像是地主家傻儿子角色的人走出来,张口便骂道:“干什么呢,长贵你活都还没做完搁这享受起来了,还有你……小婉,本少爷要的霜瓜糖怎么还没给小爷我送过来?”
男子有怒气,但女生倒是暗示他先忍着,她好声好气的回应道:“这挂霜晾凉了才好吃,少爷既然想吃我这就去拿。”
说着女生紧赶慢赶的回庖屋取甜点。
见女生走远了,那位戴着瓜皮帽的少爷恶狠狠的对那男子骂道:“你一天没离开我家,就一天是仆从,活没干完呢就想着偷懒,信不信我再让你继续在我家里罚上几天。”
男子眼神含怒,但他忍了下来,默不作声的回到工位上继续锯木头,那木屑纷飞,声音也嘈杂,倒是比听那少爷的声音让人悦耳。
最后是少爷自讨没趣,气呼呼的回自己宅院里面,等着女生把甜品送到屋里以后,那少爷又是拍桌又是蹬腿的。
“小婉,你从小跟我一块长大,你干嘛非要跟着这么一个木工,花了积蓄赎了工契。你们俩离开家,这年头外面兵荒马乱的,你去哪里呢?”
“少爷~~我知道您心肠好,但是我们长大了,也有自己想做的事,长贵哥带我去城里面,有亲戚也在做木材相关的生意,我们去投靠他。”
“可是你懂木材么,去了做什么呢?洗衣做饭的话,那人家给你工钱吗?”
“我相信长贵哥。”
小婉有一种信念感,她是全心全意的把自己的终生幸福托付给了外面的长贵。
任凭少爷好说歹说,小婉只是微笑示意,并没有再过多的表达。
见她油盐不进,少爷摆摆手示意她离开吧。
朱晟的神念感知着这一切,似乎按照现在的剧情脉络,就是地主家少爷,眼红家里木工与婢女结合,看样子有些急眼。
这位少爷长得是蛮磕碜的,跟影视作品里,那些叫少爷的年轻人,都不是一张脸。
尤其是在他摘了瓜皮帽,还露出了长辫子。
这头上前半段光溜溜,后半段蓄发,一副清代遗老的模样。
相比于之前那位头上盘布条的木工,那形象气质可就差得远了。
忽然在朱晟眼前的幻境如同水波般翻动两下,这大门口前,木工长贵,婢女小婉,穿着新衣裳,背上各自背着一些行李,门口处一辆驴车就停在那,里面的少爷找来木梯就架着墙,登高看着他们离开自己家。
“小婉~~~”
随着他们的离开,这幻境又开始变化,朱晟唯一能感知到的就是周围的树木由绿变枯黄,大概是过了一个季度。
一个小厮冲到村长家门口拼命敲门,等到里面的人把门打开时,那小厮手里拿着一封信,上面还染着血迹,由小厮送进少爷的院子里,他拆开信封看时,整个人如同被雷电劈过一般。
嘴里反复的念着小婉,这信封的内容是她用儿时,自己教她的一些特别的图画,久而久之就成了自己会知道的暗号。
“谁要对我不利?告诉我小婉到底怎么了!”
他揪着小厮的衣领质问着。
“少爷,我不知道啊,我到城里卖粮食的时候,一个小乞丐冲过来,塞我车板上的。”
“那就去打听啊!!!”
那少爷催着小厮赶紧进城打探消息去。
幻境画面又切换的那一刻,出现的是少爷,拿着一张太师椅坐在院子里,这辫子也不系了,散乱披在肩头上,他一只脚拖了靴子,翘着腿踩在太师椅上。
两眼无神的坐在那里,朱晟看到里面的一座厢房里,挂着白色布条的旗帜。
从少爷的无神的嘴里念着小婉的名字,她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