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过去
意识被迫下沉，是这池子水的缘故。
不过由于萨斯本来就在睡觉，意识早就沉到底了，最多只是感知被迫模糊封闭。
难熬的在后面。
这池子里的不是普通的水，而是“愤怒”魔王不知道从哪里搞回来的东西，连名字都是未知。
它能强行唤醒恶魔内心深处可能存在的禁忌大罪，只要恶魔能够挺过去，他将成为身负禁忌大罪的储君。
划重点：只要能挺过去。
作为除了“愤怒”之外第一个且是唯一一个接触后还活着的恶魔，萨斯贴切的给这玩意儿取了个名，称为“赌命泉”。
要么一步登天，要么灰飞烟灭。
这是一场豪赌，朋友。
……
被迫上赌桌的青年萨斯任由泉水将自己吞没，他已经没力气动了。
反正泉水淹不死他，最多只是一直处于窒息的难受状态，死不掉就行。
那时候的萨斯刚从与世隔绝的地下室出来没多久，完全不了解“愤怒”魔王的他此时还没注意到，为什么临死的魔王一定要将自己带进这个池子。
尚且保留了一丝天真的青年萨斯只当疯狂的魔王在濒死时要恶心他一把，殊不知对方是想用这池子的水和他同归于尽。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被“愤怒”那个输不起的狗东西坑了。
【你想成为魔王吗？】
水中似乎潜伏着什么东西，只听声音的话会感觉那东西就贴在耳边呢喃低语。
可惜萨斯耳朵还没缓过来，只知道耳边有声音传来，但具体是什么内容他是真听不清。
不过对方似乎也不需要回复。
饥饿感是突然出现的。
萨斯只觉得肚子难受，随即就被一股恐怖的力量吞噬包裹。
他好像被送到了一个正在闹饥荒的地方，遍地都是恶魔的尸体，尸体全部都是瘦可见骨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骨架子上披了层恶魔皮。
前方不远处却有几个吃得膘肥体壮的恶魔围在一起谈天说地。
萨斯没有力气动，缓了好长时间才颤巍巍站起来，拖着一身的大伤小伤缓慢移动，绕过尸体走上前。
像个从死人堆拾荒出来的流浪者。
事实上他确实是从死人堆爬出来的。
那一伙恶魔注意到了这个外来的异类，捧着他们吃饭的饭碗好奇地围过来。
“又来新的恶魔了？”
“这次来的怎么这么寒碜？”
“喂，小伙子，你还好吗？”
正常的恶魔，正常的问话，从脸上也看不出来任何问题。
就像一伙郊游野炊的胖恶魔，在这里边吃饭边等待他们的新同事。
如果忽略一旁的尸山血海的话。
萨斯抹了把脸，借着擦去血迹的时间收敛住自己的警惕表情，再次抬头，他的眼中只剩下疑惑。
“请问这是哪呀？”
清瘦的年轻恶魔看上去有些惶恐，带着因为来到陌生地方而掩藏不住的不安和疑惑，就算这样，他在遇到“前辈”的时候还是规矩有礼貌地询问。
无论是恶魔还是天使，没有谁会不喜欢懂礼貌的人。
最先走过来的胖恶魔笑弯了眼，很是喜欢这个新来的后辈，当即招呼对方和他回归大部队，顺便介绍。
“这里啊，是有好东西吃的地方，只要呆在这里就不会再饥饿了。”
他这话一说完，萨斯的肚子就响起了声音，仿佛在附和对方的话，十分给面子地朝对方脸上甩了一巴掌。
胖恶魔：“……”
萨斯没觉得不好意思，不过他倒是替胖恶魔尴尬了一下，还好心给人家搭了个下台的梯子：“这么说，这里有很多食物吗？”
胖恶魔赶忙接口：“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这里的食物很多，只要你有能力就能随便吃。”
潜在意思：没能力就饿死。
胖恶魔拍了拍萨斯的肩膀，“我很看好你哦。”
萨斯：“……”
看不看好之后再谈，他快吐血了。
这个空间有问题，掏空的魔力恢复速度极慢，就连伤口自行止血愈合的速度都大不如前。
没有魔力又一身重伤的萨斯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残血废物，随便来个恶魔都能干掉他，胖恶魔的随手一拍差点就把他拍躺下了。
但他不能躺，不仅不能躺，还要假装欣喜地感谢对方：“谢谢前辈！”
这个胖恶魔还是那群家伙里面领头的，其他恶魔都叫他熊哥。
有了熊哥带头，其他恶魔对于萨斯的加入接受良好，还看在他是伤患的面子上热情地帮他治疗。
萨斯看着凑到面前的石制大海碗，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连伪装都不用，真情实感地表达了自己的不可置信和犹豫：“这是……治疗用的？”
拿着碗的恶魔小弟用力点头，肯定了萨斯的话：“吃东西就能恢复了，吃得越多恢复的越快，这是我们给你做的专属碗，提前准备好，等到了饭点你就不用手忙脚乱了。”
萨斯看着这个快够把他自己塞进去的石碗，不确定地再次询问：“我需要……这么大的吗？”
恶魔小弟再次肯定点头：“这还算小的了，熊哥说你现在太瘦了，吃不下多少，等你长胖一点再给你换个更大的。”
居然还有更大的……
萨斯沉默，他点点头向对方道谢，随后乖巧地坐到一棵还算没多少血迹的树下，闭眼慢慢恢复体力。
肚子还在扭曲的疼，萨斯分不清是因为腹部的伤口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在作祟，反正都很疼。
也可能是他之前一闪而过的饥饿感，只是被更刺激难忍的疼痛掩盖过去了。
好在进入这地方之前在那池水里呆了会儿，时间上缓冲了一下，起码最致命的两处伤口封住了血，暂时不至于继续恶化。
但还会恶化的。
濒死的那一会儿撑过来了，萨斯的理智清醒了一点点，他清楚的知道，无论是自己的身体还是面临的处境，都只会走向更糟的局面。
他猜对了。
当四面八方传出长啸声时，萨斯睁开眼睛。
山坡上出现了兽潮，奔跑逃窜的脚步声震的整座山都跟着颤抖，听声音很快就会冲到他们这里。
是要躲避兽潮吗？
萨斯突然想起熊哥说过的，这里会有很多食物。
难不成……
“开饭了！”
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证实了萨斯的猜测，这里的食物是隔一段时间就出现的兽潮。
他又看向摆放在自己旁边的石盆……石碗，心里开始思索自己该怎么办。
看那满地的恶魔尸体，估计都是实力不够，在“饭点”被食物反杀的，只有撑过去并猎到魔兽的恶魔才能吃到东西活下去。
萨斯看着如今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自己，心里只觉得无限苍凉。
打不过是个死，不打直接饿死，就没有第三条路。
天要亡我！
兽潮终止在前方林子的外面，虽然树木的枝叶早掉光了，但因为树太大了，他依旧看不清那边的情形，只能听到许多陌生的哭喊声和野兽的嘶吼。
难道还有其他地方的恶魔？
萨斯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并没有多想，这种时候也容不得他悠哉悠哉地思考。
他慢慢地向那边走去，在早死还是晚死这种二选一的难题中，最忌讳的其实是摇摆不定浪费时间，当他连支撑自己站起来的力气都被消磨光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必死无疑。
距离狩猎的地方一点点近了，能听到的嘶吼声和哭喊惨叫声也越来越清晰，心里的违和感越来越重。
终于，萨斯看到了……
有恶魔，有野兽，有猎食和被猎食。
但萨斯只猜对了一半。
一个哭喊着“救命”的恶魔幼崽一瘸一拐地朝自己这边跑来，身体瘦的看不到肉，就像个大头娃娃。
恶魔幼崽似乎觉得萨斯能救他，流着眼泪正要伸手，却被背后窜来的巨大野兽一口咬掉了脑袋。
鲜血喷了出来。
小小的身体因为惯性还向前跑了几步，最后倒在萨斯前面不远处的位置。
萨斯眼神一暗，看向面前的野兽，脸色很不好看。
他沉默好久，才以平静又看肯定的声音吐出两个字。
“熊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