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只剩妥协
云澈说：“你去休息吧。”
骆平安应了声“是”，便欠身退下了。
出去到院内，他也抬头望着天上的半弯月亮，重重地叹了口气。
世子这人，不动心便罢了，一动心竟如此认真执着。
可老天爷偏爱开玩笑，有的人也着实可恨可憎。
云澈一夜未睡。
第二日一早，骆平安进来送洗漱的水时，云澈正盘膝坐在窗边坐榻上。
他微闭着双眸，淡淡吩咐：“收拾一下，我们启程。”
“……”
骆平安愣了一下，“启程？咱们是要离开吗？”
“嗯。”
“去、去哪？”
难道换一个地方重新找人继续寻沈星若？可是其他地方的人脉，未必有戚本树这里那么好用。
云澈睁开双眸，起身下榻，“回齐云山。”
“……”
骆平安又是一愣，“可是郡主还没有找到……”
“回去再说。”
云澈淡淡地说了这句话，这般的平淡，似乎一下子恢复成往日不曾预见沈星若时候那样。
骆平安有些怔忪，一时无法理解云澈的心思，也不好多问，放下水盆之后便去整理行装。
云澈安静地洗手、净面，整理好了自己之后，他去向戚本树辞行，而后带着骆平安离开戚家，往齐云山去了。
……
燕离和沈星若在越州城内一待一个月。
这一个月，沈星若拒绝一切沟通，不言不语，不哭不笑。
燕离没有给她解幽兰醉。
或许是念着她是个手足无力的柔弱女子，他们这一群大汉盯着，沈星若也跑不到哪儿去，所以燕离隔三差五就带沈星若出去转转。
美其名曰散心。
沈星若虽然不说话，但每一次都会出去。
燕离知道，她还是在寻找机会，等着某一个空隙，能逃离自己，获得自由。
燕离并不戳破。
若是旁人，只怕他要放一些机会给她。
让她逃跑然后再抓回来，以此为戏耍，还会翻来覆去许多次的戏耍。
可是沈星若不一样。
她是他姐姐。
燕离知道沈星若现在心情极度糟糕，他自不会用这种戏耍的手段对待她，他只让人守在周围，让沈星若知道，她绝无逃跑可能。
越州码头是他们初遇的地方。
当时燕离被沈星若救上来之后，便在这城中停留了几日养伤。
燕离今日便是带沈星若去那个码头。
沈星若一路安静。
等到了码头，她看着那湛蓝的湖水，眼神有一瞬间飞快地闪过一抹光。
燕离侧身站在沈星若面前，“姐姐，别做危险的事情，你现在四肢无力，跳进湖水里面游不了多久会没力气的。”
沈星若收回了目光，爬上了马车。
这是不愿意在走动的意思了。
燕离也上了马车，吩咐人驾车前行，在周围绕一绕。
沈星若上车之后就靠在了靠垫上，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
燕离的眸光落在沈星若身上。
他不想伤害她，便对她这样抗拒交流，抗拒一切的态度毫无办法。
云澈果真没有找到这里来，这是他调虎离山一手造就的，可是现在看沈星若这样，他心底又生起一抹极为浅淡的后悔之意。
竟也对云澈生出恼怒。
姐姐心心念念的云世子啊，怎么能这样没本事，找个人都找不到！
车中静默无声。
马车就这样绕了越州半座城，燕离阴郁地吩咐：“回去。”
驾车的车夫不敢多出声，将马车赶回了原本的小院子门前。
沈星若自己跳下马车，进了院子去。
燕离下车的时候，只能看到沈星若瘦削而高挑的背影，气闷又愤怒，思忖着要怎么办。
“主子，陈国那边传了消息过来，那位离开了。”下属上前来，低声对燕离说。
燕离微怔：“走了？”
“是，刚传来的消息。”
“去哪了？”
“去——”下属开口的瞬间，燕离忽然打了个稍等的手势。
他回过头，正好和沈星若的视线对上。
沈星若站在窗口的位置，正瞧着燕离和那个下属说话。
燕离挡在那下属面前，“现在说。”
……
屋内，沈星若垂下卷翘的眼睫，挡住眸中诸多复杂情绪。
最近这段时间她不言不语，拒绝交流，拒绝一切，但一直在寻找离开的机会，一直靠着读唇语了解燕离都在做些什么。
云澈在找她。
他去了陈国，可是燕离早知道云澈会往陈国去，所以便在这越州一停一个多月，让云澈扑了空。
现如今云澈找不到人离开了陈国，会去哪儿？
燕离是发现自己读了他们唇语，所以将那个禀报的下属挡住了吧。
吱呀——
门板被人推开。
沈星若低着头眼皮也未抬。
能这般直接推门进来的除了燕离没有别人。
片刻后，燕离那锦绣的袍角出现在沈星若视线范围，他微微倾了身子：“姐姐，你的世子回师门了，一个半月，四十五天，这就是他对你执着和思念的时间。”
“你用全部喜欢他，他用了多少喜欢你？”
“你没了他便这样折磨自己，他没了你会怎么样？你可知道吗？”
“闭嘴。”
沈星若骤然抬头，冷冷地看着燕离。
长久没有说话，她的声音又低又哑。
燕离笑了：“姐姐终于和我说话了，随我走吧，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的陈国就是好地方？”沈星若冰冷道：“那也是你的好地方，你凭什么觉得那是我会喜欢的好地方？”
“你也不必在我面前一再地诋毁他。”
“好。”
燕离点头，“那就不说他，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不想去陈国，我想去齐云山。”沈星若将视线转向窗外的天空：“你说的对，我不知道他这些年都在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他在齐云山都学了些什么，我想去看看。”
“如果你不打算送我去，那你就不要再来与我说什么，我和你没话可说。”
燕离说：“你得答应我，看过之后随我回陈国去。”
沈星若没有回头，没有出声。
她不会答应任何事情。
燕离看她如此油盐不进，禁不住紧抿住唇瓣。
就这般盯着沈星若良久良久，他终于深吸了口气，“好，我送你去！”
沈星若清幽幽地说：“多谢。”
这两个字却平淡冷漠的毫无温度，更无谢意。
而燕离不想伤害她，就对她毫无办法，只剩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