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此事再议

朱小抠、“独眼龙”等事件之后驻扎在丁家堡子的张天东等人心思开始膨胀起来，新绺子成立，日子蒸蒸日上，取得了一系列的胜利，但他们都觉得有些不过瘾，总想弄个稍微大一点的动静出来。

时间过去了三个多月。

一天，机会来了。

丁家堡子东南方向一百二十多公里处有个叫富锦的县城，归吉林省管辖，县长叫吕忠波，四十多岁，此人原也绿林出身，后招安，先为县商团一中队长，后慢慢升至县商团团长，五年前设计害死县长后被不明就里的省主席张作相委任为新县长。

富锦地域气候宜人，土壤肥沃，非常适合罂粟的生长，因此成为北满地区的重要的鸦片生产区，但省主席张作相却推行禁烟政策，时常派兵进入罂粟种植区，铲毁烟苗，驱散烟民，而王上任后，却暗暗强迫农民种植鸦片，从中收取烟税，他将全县的土地重新量准，制定‘稞石田’：3亩为1石稞，每石稞每年上交税现洋20元，另外，他成立了县‘契税经理局’，管理全县的土地、房产买卖等契税；等等，他用这些残酷的手，榨取民脂民膏，老百姓必须顺从，稍有不满，就会杀头，5年时间内，满门抄斩93家，诛杀怠慢者568人；

除了这些，他还在所管辖区域内里发行“富锦流通券”，最狠毒的是，他时不时对“流通券” 进行更换，每次更换，限制24小时内废旧立新，由于时间仓促，大多数人来不及更换，一下子变得倾家荡产，于是出现了不少人上吊、投河自杀。

吕忠波恶名远扬，老百姓恨死了他，在富锦区域流传着这样一首民谣：吕忠波，害人精，奸淫抢掠吃人心，天打雷轰要他命！

与攻打朱家大院和“独眼龙”不同，听过这个消息后房间里的五个人谁都没说话，像吕忠波这样的恶官该杀，关键是怎么杀？让众人犹豫不决的原因主要有两个。

一、富锦县城墙高厚，其坚固程度非一般乡镇大户所能比，四个城门及四角都有高高的炮台，城外有宽五米深三米的护城河，县政府大院外还有围墙与工事，而且，城里驻有正规军两个加强连300来人，除此，还有一部分警察和商团，与它二百多公里远的汤原县有正规军一个旅，如果富锦受到围攻汤原县必定驰援；

二、县长是一方父母官，代表着当今政权，杀他、攻打县城就意味着造反与官府作对，不管此举最后是否成功，从此之后，绺子必定会遭到官府的大力围剿。

当然，如果攻破富锦县，城内别的地方和人家都不用说，光县政府大院吕忠波家的金钱必定是如山似海，而且可以获得一大批的枪支弹药，这是与攻打朱家大院和“独眼龙”无法比拟的，是真的“大动静”！

“我觉得可以干！县长怎么了？谁给他权力这样祸害老百姓的？省长不管咱们管！这个王八蛋多活一天，老百姓就多遭一天的罪，咱们不就是替天行道的嘛，你们说呢？”大约过去了半袋烟的工夫丁贵云抬起头说道。

四人不语。

丁贵云一看站了起来：“你们都咋了？一个破县长就把你们吓着这样！还能不能干点事了？那行，你们都在家等着，我带人去！”说到这里她看眼窦文风把有些难听的话又咽了回去。

四位男人有些挂不住脸了。

“贵云，你别着急啊，大家伙儿这不在商量了嘛。”张天东开口道。

“二当家的，这是关系到兄弟们生死存亡和今后绺子前途的大事，咱们不可不慎重与小心，一着走错满盘皆输啊，你让大家伙再好好想想。”窦文风也说道。

丁贵云明白大家说的道理都对，碍于先生的面子她只好又坐回去。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中。

现在大家心里想的最多的并不是第一个原因，富锦城难打及能不能攻破是一个大问题，固然重要，令人不得不考虑，但让大家下不定决定的却是第二个原因，起局拉杆子是造反了不假，却一直没惹起官府的关注，如果攻打富锦城，事情就会完全变个样子。

公然而大张旗鼓地与当局作对，绺子今后的境遇与所面临的问题令人堪忧。

经过再三权衡，张天东决定这件事今后再议，其他三人皆同意。

丁贵云一听脸色都有些变了，不过，气归气，对于这个决定她必须遵守，一来，张天东不仅是她丈夫，且是绺子的大当家的，他决定的事，尤其不涉及到原则的东西，她必须加以支持，二来，其他人都是这个主张，她也不能违背大家伙儿的意愿，再说，大家并没一口否定说不行，而是说再议，她说不出啥毛病。

但她明白，再议或许是个托辞，兴不准，“再议”会变成“再不商议。”

这件事就这样被放置起来。

年前，张天东带人又砸了几家大户的窑，得到了一些钱财，转过年他把绺子分成了两部分，主力驻扎在丁公馆，另一小部分驻扎在距离丁家堡三十来公里之遥的鹤立镇。

一晃，季节进入到五月上旬。

五月八日，让张天东等人万万没想到的，被搁置了五个多月有关富锦县城的事再次摆在了他们面前。

原因很简单，绺子里一位梯子蔓的兄弟【姓高】，也就是驻扎在鹤立镇队伍中的一个小头目，一天，他到距离七十多公里远的富锦城内打探情况，当路过富锦县警察局门前时，碰到两个警察在欺辱一个姑娘，他便上前劝阻，警察骂他狗咬耗子多管闲事，伸手煽了他两个大耳光子，高海涛强压怒火，继续劝说警察把姑娘放了，结果又被警察狠狠地打了两枪托子，忍无可忍他掏出腰间匕首把两个警察捅倒，掩护姑娘逃走，他自己却被抓起来关进了县监狱。

这事有两个方案，一，想尽办法把高海涛救出来，二，直接攻打富锦县城。

第一方案实施起来很有难度，被高洪涛捅的两警察，一死一重伤，所以警察局对他是特别看守，想要悄悄地把人救出来，几乎不可能，同时由于是人命案，杀的人又是警察，用钱疏通打点的方法也行不通。

张天东一把桌子：“妈拉巴子的，打！”

房间里的其他三位男人也同意。

“你们今咋了？那个吕忠波早就该死，让他多活这么长时间便宜他了！”丁贵云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