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等一个能打的机会

张天东与丁贵云不知道这些大花之后发生的事情，不过，俩人也不是笨人，大华现在的装束、说话的语气及崽子们对她的称呼，他们明白了现在的她已今非昔比。

“大华，你不是想听实话吗？好，我告诉你，我们今天来，就是找‘老北风’报仇的！”丁贵云一点畏惧都没有反倒把胸脯一挺。

“大华，干什么呢？赶紧把枪收起来！”张天东一看急了。

杨大华心里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自她懂事起便暗恋上了天东哥，心里一直把他当做可以陪伴一生的那个人，不仅在“老北风”抢走她时还想起他，甚至与“老北风”成婚的那天夜晚还在惦记着他，在她心底深处，始终为这个男人留有一方空间，今日相见，她欣喜若狂，认为是老天爷对她的特殊恩赐，想不到，自己深爱的这位男人如今却有了自己的女人，心在滴血之余，她真想杀掉眼前的女人，之后再杀掉这位男人，但是——

“今天，看在张天东的面子上，我饶你一命。”她看眼张天东又看眼丁贵云慢慢地收起枪脸色如霜。

“张天东，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做了‘老北风’的压寨夫人，你骂我认贼作父也好，骂我贱也行，你就当杨大华已经死了！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咋俩谁也不认识谁！”她把脸转向张天东说完转身向远处走去。

“大华——”再次有些发懵的张天东想要拦住她，却被丁贵云一把拉住。

女人最懂女人，丁贵云明白杨大华为什么会突然间这样，那个纯真善良的村姑杨大华其实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女悍匪，刚见面时，之所以对天东表现得那样，全因心中存在的那份爱意，如今，当这份梦想破灭，本来的面目便呈现了出来，不过，肯放两人走，证明她还存有一份天良。

望着渐行渐远的大华张天东徒生出一份悲凉，对此间原因他嘴里虽说不清楚心里却十分明白，只是在骨子深处不愿承认而已，他痛苦，同时也有一些不甘，一时间，双眼竟生出了泪水。

“走吧。”丁贵云轻叹口气，担心杨大华会后悔的她拉着丈夫快速钻进旁边的树林，张天东却像呆了一般，毫无知觉，任凭她摆布，丁贵云不敢停留，一路向前奔去。

大约跑了二个多时辰，丁贵云停了下来，抬头看眼张天东有些心疼，此时此刻丈夫的心情她能理解，丈夫对杨大华并无男女之间的那种情感，有的只是兄妹之情，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妹妹，猛地一刀两断，谁都受不了。

她没说话，伸出手为他默默摘掉头上一段干树枝。

张天东想哭，却欲哭无泪。

俩人收拾一下心情，三天后回到丁家堡子。

见张天东难受，丁贵云向窦文风等人介绍了一下此次出行的情况，当然，其中也包括大华的事情，“她怎么能这样？！”王富贵看眼张天东叹了口气，都是一个村子的彼此再熟悉不过了，如果不是天东在眼前坐着，他根本就不相信这是真的。

房间里一时无人说话。

“先生，你看，咱们还打不打？”大约过了几分钟张天东把脸转向窦文风。

“打是要打，二当家的说的对，大当家的，你和富贵的仇就是我们的仇！不过，现在不能打，咱们要等个机会，一个能打的机会。”窦文风看眼房间里的人清下嗓子说道。

王富贵：“先生，这样的机会咱们什么时间能等到？”

“这个不好说，或许，明天就来了，或许，两三年都等不到。”窦文风眯起双眼。

他说的很客观，房间里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除了安静地等待合适机会的出现，其他别无良策，而机会，七分天注定，三分靠人为。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张天东等人尽其所能地以各种方式安排人出去刺探情况，以便随时了解、掌握“老北风”绺子的动向，另外，加紧训练与物质筹集，时刻做好打大仗的准备。

一晃过去了四个多月，就当大家等得有些失望的时候，机会来了。

1927年1月17日，打入“老北风”内部的精干探子传来密报，四天后，“老北风”将亲自率队到萝北县肇兴镇一带行劫，张天东闻听大喜，马上召开会议进行行动部署。

现在已是冬季，按道上规矩，绺子要进行“插枪”了。

所谓的“插枪”，就是胡子们到了入冬的时候，天气冷了，外出活动不方便了，大家伙儿便把武器隐藏起来，然后便开始分赃，扣除一年的消耗及来年的备用，剩余的部分根据个人的份数全部分掉，或银元货币，或衣物首饰，分完东西以后，便开始散伙儿，装扮成老百姓，下山过年，这时，是土匪们一年中最为惬意的时节，此时，胡子们有家的奔家，该孝敬爹娘的去孝敬爹娘，该和老婆孩子团聚的去团聚，没有父母没有家室的，就去会相好的，连相好的都没有的，甚至连亲属都没有的跑腿儿，不是远投他乡，就是找一个大车店、或是窑子房、再不就是赌场，吃、喝、嫖、赌几个月，把分来的那些脏钱都糟蹋精光后，明年再上山为匪。

向来不守规矩的“老北风”，这次自然也不会把这一规矩放在心上。

“老北风”之所以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正因为老百姓想不到冬天胡子也会来行劫，所以一定疏于防范，而“老北风”反其道而行之，更易得手，这是他奸诈之处。

对于“天义”来讲，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张天东留下一百人看家，剩下的，当天夜晚便悄悄地离开了丁家堡子，他们没有奔肇兴镇，而是直接杀向“老北风”的大本营┅┅

在距离目的地二里路的树林里他们潜伏起来。

在树林里呆了一夜，第二天早晨，果然，他们看见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走了出来，朝山外方向走去，而走在队伍前面正中间的，正是“老北风”与“一枝花”！

当看见“老北风”时热血一下涌上张天东的脑袋，他把牙咬得咯嘣咯嘣响，当转眼看见仇人身旁的杨大华时他的心又百感交集起来，万种滋味顿时涌上心头，丁贵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望着妻子那双清澈明亮而有充满柔情的眼睛，张天东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