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没过几天接到通知,巡街的地方变成了永乐街-长春路,离嘉宏大厦不过三分钟路程。
陈嘉文杵了杵何家诚,一脸得意道,“看我对你多好,调地方都带着你。”
何家诚一头雾水,边走边听解释。
嘉宏大厦租户多,情况复杂,为了避免太多新面孔引起不必要的混乱,警长准备抽调熟悉嘉宏大厦的警员一起调查,住在大厦里的陈嘉文毛遂自荐,又坚持带上了何家诚,所以两人终于从管不了的三不管地带调到了居民区,好歹这里住的都是普通市民,没那么危险。
令何家诚没想到的是,参与谋杀案调查的第一天就是换上常服去吃饭,陈嘉文美其名曰暗中调查,实则找机会偷懒。
“嘉文,今天不上班吗?”嘉文老爸拎着茶杯,瞟了几眼,感觉还没接受自己儿子成为警察的事实。
“这几天警署搞装修,长官让我们家里待几天。”陈嘉文提了提裤子,抱起薯片桶。
“好吧,那我走了。”
嘉文老爸是个麻将迷,每天雷打不动要去柏青伯家摸几把,回回都是打壹毫,几天也赚不到一顿饭钱,陈嘉文一直好奇是什么支撑老爸打下去的。
门铃响起,陈嘉文应了一声,开了门又赶紧回房换衣服。
何家诚站在门口,打量了一圈,结合来之前观察的,有了大致了解。嘉宏大厦一共二十八层,每层有十二间房,住户约千人,除了每层两侧边角的房间,其余房间都与陈嘉文家格局类似。
“来了,有想吃的吗,楼下什么都有。”陈嘉文套了件卫衣,顺手抓了抓头发,配上健康的小麦色皮肤,怎么看都是阳光型男,但实际性格天差地别,遇到老鼠都能尖叫半天。
相比之下,何家诚就很普通了,除了没戴眼镜就是一副书呆子的样子,性格淡漠,话也不多,放人群里也很容易被忽略。
“我都可以,先看看再说吧。”
午饭时间,茶餐厅早就人满为患,何家诚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叫了一碗云吞面。陈嘉文挑了挑眉,点了叉烧饭、菠萝油、冻柠七,又顶着熊猫眼打了个哈欠,看样子是昨天打了通宵的游戏,饿得要死。
尽管没话题,吃饭也无聊,但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案子的事,其间有好几个熟人来打招呼,都被陈嘉文扯东扯西敷衍过去了,有一两个知道陈嘉文现在职业的,还没来得及问就被打发了。
何家诚则开始专心致志吃东西,但别看他吃得认真,耳朵却不老实,一直在听周围人的谈话,过了一阵,云吞面吃完了,也叫了一份菠萝油,等菠萝油吃完,又点了冰美式,弄得老板黑着一张脸,如果不是客人多,估计就要破口大骂了。
等冻柠七喝完,冰美式也差不多了,两人甩甩屁股准备换地方,陈嘉文突然拿胳膊捅了捅何家诚,压着嗓子说1609的。
茶餐厅老板一直盯着这桌,眼看着两个人已经起身准备走了,店员还没来得及收桌子,结果再回头又坐了回去。
“老板,来一杯冻柠七。”何家诚面无表情地说。
“两杯。”陈嘉文则补上一句。
如果他们的注意力没有完全被1609吸引的话,应该可以看到老板不耐烦地表情。
住在1609的是个上了岁数的阿伯,儿子在国外工作,自己一个人住,警察到的那天也被叫去问话了,陈嘉文正好看到询问的过程。
大概是两人的目光太过热切,阿伯竟转头过来,三个人,六只眼睛轮番相望。半晌,阿伯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陈嘉文误以为被认出是警察,连忙低下头去,恨不得躲到桌子下。
“嘉文是不是啊?我啊……”阿伯乐呵呵道,“柏青伯啊,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柏……柏青伯?”陈嘉文满脸疑惑,他倒是认识个柏青伯,嘉文爸每天都要去找柏青伯打麻将,如果这个人是柏青伯,那……
“嘉文。”何家诚推了一把,朝阿伯挤出一个不算熟练的笑容,“柏青伯啊,嘉文当然记得,小时候经常来往的是不是……”
柏青伯长期一个人住,乐得跟年轻人打交道,没说几句话就聊到了重点。
1607的房子已经转了好几手,很难查证,也就陈永堂住得比较久,后来住出感情了,就出钱买了下来。
柏青伯只记得十几年前,16和17层都是一个叫蔡大生的人在管,算是二房东,靠出租收钱,后来蔡大生就走了,听说是发了大财,跑内地定居了,不过也有说蔡大生欠了房东很多房租,是卷款跑路。
再后来房东就把房子都拆开卖了,到陈永堂接手,不算租户的话也至少有三个人。那个时候管得不严,就算是黑户,被查到拿钱也能搪塞过去,更不用说登记证明什么的,如果要从租户入手,无异于大海捞针。
何家诚分析了半天,觉得行不通,刚想问陈嘉文,只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更不用说查案子了,草草结束之后,还是独自回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