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人欲之罪
柳枫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吃饭。只是从不夹盘中柳康布的菜，做着无声的拒绝。饭毕便回房继续打坐，看也不看一墙之隔的魔主在做什么。这些年来姑侄一直如火上寒冰般冷淡过着，自那个一切见不得光的肮脏都浮出水面的初夏暴雨夜。谁也不曾越界，谁也不曾激烈反抗。
最开始看出柳康心思时也是有族中长辈出言抗议的。姑侄悖伦，天理不容。更别说言而无信会和慈溪馆成为死敌。可说这些话的人都死了，包括罪魁祸首柳荣。
柳荣并不介意孙子想要占有柳枫，所谓伦理道德在问鼎人间面前不值一提。慈溪馆想来也不会为了一个区区未过门的峰主夫人撕破脸面。但他不能接受眼看就要带柳家登上顶峰的家主会为了女人取舍。成大事者应当不拘小节，这个隐患存在迟早会害得这千秋霸业毁于一旦。
更别说是一个知晓所有秘密心还属于外人的女人
当年自瑶光会后柳枫便开始私下搜查柳翌之死的证据与凶兽之乱真相。只是柳荣处处防范着又做的干净。好几个月才查出些蛛丝马迹，慢慢有了点头绪。或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一直闭关修炼的柳康灵气暴动经脉逆行，混乱中终于让柳枫有了可乘之机。
可她怎么也未想到真相远比心中模糊猜测更加可怕。不止在动乱中丧命的弟子，早在数年前便有无端失踪的。或外出游历或负伤或自动退出家族，但都再无音讯。林林总总加起来百十条人命，名册上经手的人都是柳荣和柳翌。
风前辈说的没错。
不是披人皮的凶兽，而是生了黑心的人。血肉为食神魂不稳，与魔物何异？万幸的是堂兄已经殒命，但得尽快同荣伯父问清楚缘由来历才行。真到了必要时刻也只能采取非常手段……
可事情的发展从来不会受人力控制，申山中又开始有人失踪了。会是谁，柳枫不敢想。得知消息后直接闯进了柳荣居住的别院。真比修为柳家没有多少能拦住她，何况还是名义上的家主。
去的时间刚刚好，柳荣浑浊双眼闪烁着矍铄精光，紧紧盯着门窗严闭的暗室。内里每一口带着撕裂骨肉的咀嚼声都像是钢锯，生生拉扯着柳枫悲痛的心房。
“伯父，您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大功即将告成，这算得了什么。”
“不，我不能让您这样害康儿。”
“妇人之仁！”
柳枫执剑便想破开封印，却被柳荣用拐杖打开。这是柳荣癫狂状态下的拼死抵抗。柳枫终究还是顾忌着，没有下杀手。一时间打的难分难解，直到屋内传出凄厉哭叫。
“康儿！”
柳枫收剑一马当先冲进屋内，只剩枯木般腐朽的荣老在原地喃喃自语。
“不可能。有九芝草和元丹护着神魂，功法运行不可能失败的。”
确实没有失败。只因为神智恢复的柳康根本不敢让心中完美无瑕的小姑姑看到自己这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手脚并用狼狈爬到桌下躲着。和满地的残骸血肉混做一团。
眼看亲弟弟教养长大的孩子被长辈害成了这样，柳枫愤恨难当。一掌劈开厚朴大桌，上前将情绪不稳定的柳康紧紧搂进怀中安慰。浑然不顾及他周身的血污。
“康儿，别害怕。姑姑来了。”
姑姑，他是自愿选择这条路的。
从害死堂弟们开始，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可柳康心底卑劣的独占欲已在这样温暖的怀抱中彻底被魔性同化。小姑姑便永远陪在康儿身边好不好？要一言为定。
“姑姑，救救康儿。”
被这声祈求打动，柳枫终于心软。灵力操控的长剑归鞘，消失在腰间。
康儿或许也是身不由己，或许还有能挽回的机会…
“姑姑一定会治好你的。一定会的。”
柳枫当真是想治好柳康。为免他在发狂袭击旁人，一起住到祠堂后的小院去，重重结界封印严加看管着。小院本是供犯错的族人面壁悔过用，条件简陋。而且柳康只许柳枫近身。便连男女大防也顾及不得，几乎同吃同睡了近两月。
需要家主处理的事情有很多，柳枫不能时时陪在柳康身边。柳康便是趁这段时间真正进食，平静中带着鬼魅危险。半点不像俯在柳枫膝上的乖巧童真模样。
柳荣虽说什么也不愿意交出禁书，但也愿意为了孙子妥协一些。可法子用尽依然无济于事。新鲜血食每隔几日便要有。寻常家畜还不行，必须是灵兽。
夏日将至，天气也热了起来。雷雨前的闷热更是难熬。魔物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欲望，展现的赤裸裸。功法彻底大成，修为跃升至人仙水平的魔主更是忍不得了。夜夜在梦中的人就睡在自己不远处。身姿婀娜，薄纱清透。房中无处不是她的气息。子夜时分，被本该在墙角小榻熟睡的柳康紧紧压进滚烫胸膛上时柳枫只觉天崩地裂五雷轰顶。当真是无可救药了么？
“康儿。”
“嗯？”
“你是清醒的。”
“小姑姑不是一直都知道么？”
是啊，她早就看出来了。只是还自欺欺人的祈求奇迹出现。康儿是那么乖的孩子，那么懂事的弟弟。怎会堕落成魔？更何时对自己起了这样的心思？柳枫心痛难当。
“是小姑姑不好，没有早点帮你纠正。”
“小姑姑，这是改不了的。”
当年看到小姑姑的那一刻就注定。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倾盆。圣洁如神只的女子努力想从这悖伦恶心的怀抱中挣脱，却无能为力。越挣扎背后躯体越滚烫，发间带着潮湿喘息和满足喟叹。
“小姑姑，就一直这样好不好？康儿什么也不做，只要能永远陪在您身边。”
不要离开申山，不要去找旁的男子。
“你已彻底成魔，不该存活于世。”
“嗯。之前小姑姑是有机会除魔的，可您下不去手。那么康儿会好好活下去。”
“荣伯是在害你。不仅害了你，更害了柳家害了整个人间。”
比起天下苍生，柳枫已经无力考虑自己现在的处境了。完全修炼成型的魔，更是神智清醒魂灵稳定的魔。千年前也没有出过。若论修为，只有各宗门联手才能应对。
“魔怎么不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三界占据一席之地？我不会屠尽苍生。只想让申山成为人间之主，让魔成为和妖一样的种族。”
“痴心妄想！魔物不容于世，贪婪血腥残害百族。注定会被天道诛灭。”
“康儿会让小姑姑看到那一天的。”
终于说出心中真正的妄想，柳康怎么肯再松手？
姑侄二人就这般紧贴僵持了整夜。暴雨声声中亲情宗族下的污秽罪恶通通被冲刷而出。天明雨还在下。柳康一只手撑着那把缘起竹伞将毫无反抗之力的柳枫抱至主院。不敢多冒犯，珍重无比放在床榻后只替她理了理微乱鬓发便依依不舍离开。
“小姑姑好好休息，康儿忙完就回来。”
被封锁灵力修为的柳枫已然虚弱到话也不想多说，何况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都怪她当初动了恻隐之心，害了苍生。如今康儿对她生了这样的心思竟然也是一件好事，能留这条命挽救于万一。此时柳家家主之位实际上已经换了人。只是暂未对外公布罢了。
孙子魔功练成更是不露魔气的天魔之体，柳荣喜不自胜。佝偻脊背都用拐杖撑直了几分。其他几位族老不清楚全部底细，但也都乐见其成。觉得柳康如今修为颇高，申山未来定然是前途无限。只是为何柳康要将前任家主柳枫留在房中？哪怕年纪只差不到十岁，不算嫡亲。但终究是有血缘关系的姑侄，都姓柳。再是姿容绝世的美人也不可动这般乱伦的心思，这是被捅出去必定为天下不容。更要和慈溪馆闹的不死不休，对申山无依于灭顶之灾。
这样的声音刚出现便消失了，可荣老也并没有高兴多久。康儿太听柳枫的话。只要不太过分几乎是千依百顺的供着，连修为都帮她恢复了七成。绝不是寻常贪慕美色。
这样能屈能伸的女人，留不得。
柳荣是挑在柳康外出除魔时下手的。柳枫自然拼死抵抗，招招狠辣。二人不死不休用尽了一切手段，可只落了个两败俱伤的结局。柳荣吐尽口中鲜血挣扎着站起身来，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向同样捂着胸口艰难站立的柳枫扔去。
“只要你愿意服下这枚前尘丹，我便可放你出申山。天高海阔任尔逍遥。”
“荣老当我还是三岁孩子么？我知晓了全部的秘密，您是不肯定让我活着离开的。”
“柳枫，你是个了不起的后辈。但事到如今，柳家已经回不了头。只有康儿带申山登顶才有活路。你忍心让柳家所有人陪葬么？”
闻言柳枫仰天大笑。嘴角鲜血不断，仿佛是折翅飞鸟的带血悲鸣。
“陪葬？荣老为了申山的前途就要拉人间陪葬么。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未来葬送整个柳家也在所不惜么？魔物想要一统人间，简直是痴人说梦。\\\
各宗门联手不行还有妖族，两族联手都不行还有天界。天道不容，必当伏诛！
“若康儿大业有成，死一些人又算得了什么。先祖书中有载魔物同样是三界生灵，为何不能存活于世？”
“简直是疯了…”
“多说无益。今日你要么死要么服了前尘丹再死，来世不要再投到柳家来。”
“爷爷这是在做什么？”
瞬间出现在院中的柳康看也未来癫狂状态的荣老，只疼惜无比将柳枫揽进怀中。眼角带着诡异红光的魔君，一点点擦去爱人嘴角鲜血。怎么可以让他的小姑姑受伤？当真是该死。
“康儿。这样心机深沉的女人留不得，早晚会拖累你的！爷爷不会害你。”
“嘘，不可以这样说我的女人。”
“康儿，爷爷都是为了你为了柳家啊！”
“聒噪。”
话音未落荣老便如断折的朽木般无力倒地，死不瞑目。因为他的心脏被隔空瞬间捏爆，七窍流血落得满地狼藉。但魔君浑然不在意，只将下巴托在怀中绝色女子头顶低声呢喃。
“小姑姑，从此之后谁也不能再影响我们了。谁也不可以。”
崩玉也不可以。
“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造下罪孽的。”
“姑姑要渡苍生为何不愿意渡康儿？”
“你要我如何渡你？”
“只要柳家事成，康儿愿意抛开一切留在姑姑身边，再不为祸人间。”
是么？
柳枫明白等柳家成为宗门之首那一日，只怕人间再没有能限制他的。魔物将大行其道，光明正大的行走在朗朗乾坤中。谈何抛开一切，谈何再不为祸人间。
“这个家主之位你为何还不愿意拿去？”
“康儿在等足以与慈溪馆抗衡那一天。”
“康儿放心，我不会和玉哥走的。如你所愿一直留在申山，一直留在你身边。”
“好，那都依姑姑的。”
哪怕留下是为了取他性命，柳康都求之不得。冰凉却带着情欲的吻落在眉心时，那一双美眸没有丝毫闪动也没有丝毫退缩。事到如今，她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唯愿舍尽一身以填平此罪孽。
等崩玉得知柳家家主换做柳康的消息后便即刻动身前来申山提亲。可哪怕来时已经想过近来行事异常的柳家不会轻易放人，却也万万没想到是被柳枫亲笔所写断情书拒绝。连柳家山门都未能进。字字绝情，却字字有情。道不尽珍重。
当世剑道第一人执剑劈山门时柳枫正衣衫不整被柳康压在怀中远远看着。
被种同生情蛊依然能保持神智的人，世间也找不出几个。柳康爱极了她的这份冷静，不住轻吻着汗湿肩背。崩玉又算得什么，从今以后姑姑是他的人。
“舍得吗？”
“天命自有安排。”
“我知道小姑姑在信中提醒了他。没关系。姑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留下来。”
“但愿你能言而有信，少造杀孽。”
“自然，除必要外。”
莫说单单一个慈溪馆，就算加上云台宗也无所谓。柳康觉得整个人间为敌也无所谓。
魔主忙着爱抚这具自初通人事开始便肖想的胴体，嗓音低哑危险无比。那些装乖的日子，他忍得也太辛苦些。就连小姑姑奖励般摸摸自己的头发也能情动整夜难以入眠。柳枫明白已不能拒绝，但渐渐连沉默也做不到。不该有的反应骗不得人。
“你给我吃了什么？”
“是同生蛊。我不止要姑姑永葆青春，更要和姑姑同享漫长寿命与修为。”
“同生蛊……康儿难道不怕我与你同归于尽？”
“寻常伤不得我，姑姑放心。只是康儿不忍心看到姑姑因此受伤，康儿会很生气的。”
“好。”
再是神智清醒，身体也经受不住情蛊的催动。
处处被细致讨好的女子此时已经像是一朵绽放的娇艳花朵，酡红花瓣低垂幽香涌动。只能任垂涎已久的魔主吸吮尽全部花蜜，被迫沉沦回应着。这场尽兴缠绵情事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侵犯者终于心满意足天色又变换了一次才双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