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申山来人
当事人听得一头雾水。说些什么鬼东西…怎么听着不像是好话呢。一山不容二虎，帅哥也会互相排斥？竞争真厉害。既已送到桥头，李月笑眯眯的同许焰道别。乖的不行连明天再练都约好了。得了想要的承诺，许焰便看也未看心率不稳的穆白，心满意足潇洒转身离去。
明日竟然还要练？想日久生情么。
想到那般情景，谪仙郎眼尾又是艳红。可惜被抓现行的少女却毫无自知之明，只一个劲儿的分享剑室练剑的经过，滔滔不绝说着旁的男子有多么多么厉害。
“阿月。”
“嗯？”
骤然被打断话头，少女也没意识到何处不妥。只乖乖歪头。看着身前的玲珑剔透的娇娇，穆白紧紧扣住掌中柔荑摩挲着。暗叹数声自我疏解起来。算了，有些事确实不需要明白。何况他有的是机会同这呆子算账。
“昨夜异象时有没有被吓着？”
原是来问这个的。李月脑袋摇跟拨浪鼓似的。否认三连。自己怎么会吓到自己。除了师父叮嘱过的天狗吃月外都说得清清楚楚。
“没有，就是同若玖和几位妖族哥哥姐姐吃酒玩耍去了。还是师父来接的。”
“吃酒？”
“嗯，可尽兴了。躺了好一会儿。”
“如何躺的。”
“躺尾巴里，大尾巴好舒服呀。”
“谁的尾巴？”
“若玖师兄的。师兄的尾巴好大好白啊！”
要是她的原型也能是狐狸就好了。也让宝贝躺躺尾巴再撸撸毛。李月边走边拉着纤长指节跳手指舞，乐在其中。全然不知这双手的主人心头刚窜起的幽幽绿火顷刻间便湮灭的干干净净。
想让自己也摸么…也可。毕竟阿月非常人，与同类之间的言行举止亲热些也无妨。就算有朝一日同许焰越界了，自己替她断干净就是。
“阿月既然这般喜欢剑道，有没有想过学成后下山做什么？”
“为什么要下山？”
“那要一直待在慈溪馆么…”
“不可以么？没拜师前我确实想过以后学了法术后做个侠客，仗剑红尘。但现在不是挺好吗，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呗。泠竹峰小院就是我的家，我爱我家。”
“若有更好的去处？阿月可愿去一遭。”
“我觉得世间没有绝对的好去处。但只要快活自在，天大地大哪里都闯得。”
“嗯，阿月说的是。”
真到了那一天愿意随自己走么？抑或愿意等自己去找她么…
定国太子殿下还没有自信猜测问题的答案。只希望那一天不要来的太快，能让自己有时间再多争几分胜算。但只要还在这一方人间，他便有底气。
八月未央，九月授衣。修仙者不畏严寒，因而金秋九月的慈溪馆众弟子衣着打扮并没有改变。只是各峰层林尽染，换了另一种美法。李月曾以为九寨沟就是不可逾越的人间仙境了，见了此时的慈溪馆才知道什么叫做仙家福地。
飞来峰练剑，水心谷玩乐已经成为李月的日常行程。只是自家男朋友总跟神算子一样在附近等着接人，好生苦恼。不过她觉得这该死的沉重甜蜜负担可以再多一点，她可以负重前行！
日子就这么有滋有味的过着。可或许是上天也暗暗嫉妒这份美好，总想要制造些新的波折来平添些离合起伏。晚饭后李月端着茶盘从厨房出来时意外发现院中有客造访。风尘仆仆满面焦急，穿着打扮也是没见过的样式。本想顺势奉茶便退下，崩玉抬手示意不必回避。
“柳兄，这是小徒。柳兄但说无妨。”
“恳请真人出手，助我柳家。”
原来月余前申山出了怪事。
说来也巧，正是七峰大比的时候。申山门中弟子接二连三的消失，尸骨无存。甚至被关押的恶妖鬼也是如此。多次兴师动众封山搜查都一无所获，最后连珍藏的两颗元丹也不翼而飞。闹得上上下下人心惶惶。家主与各族老不得已只能商议派人前往各派求援。
“可会是什么大妖作祟？”
柳维接过茶水润了润嗓子，却愈发垂头丧气。若真是什么大妖就好了。
“真人，我们一开始也怀疑是有什么不走正道的大妖作乱。可就算是活活吞吃如何做到半分痕迹气息不留？申山立派传承近千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怪事。只怕此次要大难临头...”
“柳兄切莫有此失意之言。各宗门同气连枝又怎会对申山之事坐视不理。事不宜迟，你我这就同去找馆主。”
“多谢真人。”
二人匆匆离去。直到深夜子时崩玉才披星戴月而归。见徒弟竟还在院中等待且神色凝重眉头紧皱，不免觉得奇怪。他的小徒弟心思再是简单不过，何曾这般严肃。
“月儿怎么还没睡？”
“申山作乱的当真是大妖么？可如今妖族与各宗门之间孩是井水不犯河水。”
“或许吧。”
“那师父您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凶兽？凶兽循着元丹而去，靠吞噬增强力量。”
“月儿为何会想到凶兽？”
“听说以前很多吃人的怪事儿不都是凶兽么……所以徒儿觉得这次或许也是。”
“凶兽并无灵智，以前发现的凶兽都只是在巢穴附近觅食时作恶。而这次申山之乱背后始作俑者应当十分狡诈。”
“若是有呢？徒儿的意思是不是所有凶兽都没灵智。他们并不是凭空出现，也有父亲母亲，算是和人一样的生命。”
见自家徒弟这话说的磕磕绊绊欲言又止的好似在暗示着什么，崩玉突然隐隐猜到了一些。当初韵儿她们便是同秦家等宗门追捕凶兽黑蛟时遇见了月儿。他的徒弟，确与凶兽有关联。
“月儿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师父，您相信徒儿吗？”
“自然相信。”
“凶兽的来源我不能说也不敢说，毕竟知道了也对师父不好。但徒弟见过有灵智的凶兽且能与之感应沟通，还在那位柳师叔身上闻到了些相似的味道...虽然杂乱混合但确实是的。师父，申山肯定是有凶兽的！”
看着依旧沉稳的师父，李月本还在后悔失言慢慢也放下了顾虑。组织好语言逻辑便将自己的猜想说出。如此惊世骇俗的猜想令崩玉难得变了脸色，起身背手在院中踱步不停。
有灵智的凶兽还是凶兽么？
“有灵智的凶兽…若此话当真月儿莫要再与他人谈及此事以免对你不利。其中利害，想必你也知晓一二。”
“若有那日、徒儿只怕拖累师门。师父无需为徒儿担忧。”
“月儿想要报答宗门之心师父都明白，但此事错综复杂非同小可，不是你该插手的。”
“徒儿、”
莫说能与凶兽感应沟通，她自己就是头有灵智能化形的凶兽。此时此刻堂而皇之的坐在了修仙宗门中。李月明白，凶兽与自己这具身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何况现在又出了这样人命关天的大事。她怎么能高高挂起置身事外？更不要说唇亡齿寒，若真的出了什么了不得祸事，慈溪馆如何独善其身。这就是一个她能报答宗门甚至是查清凶兽流落人间以后为小姑娘报仇的机会。
听出徒弟的未竟之意，崩玉真人思虑再三，坚毅眼神下似藏着滚滚洪流。如果真的是未应对过的凶兽，枫妹怎么办？他这徒儿的身份特殊且血脉尊贵，或许真的可以襄助宗门更好地化解危机。可凶兽再人间乃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此去岂不是让她置身险境。众口铄金，三人成虎。若出了什么偏差让月儿被旁人误认为与凶兽有勾结，谁能说的清。
他这个师父不能拿徒儿的性命冒险。
“月儿还只是孩子，无需承担这些。”
“师父如果担心我没有自保之力尽可放心，徒儿很厉害的。真的。与凶兽有关就是与徒儿有关，徒儿一定要去了才放心。”
“你执意如此？”
“是，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徒儿都该去。”
“那明日一早随我们动身。有发现需得私下禀报于我，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切记不可暴露于人前也不可逞强。”
“徒儿知道的。”
竹园一夜无话，但长榻上的少女确实一夜辗转难眠。
怕么？
李月当然是怕的。即便自信能在可能出现的最坏境地中逃脱保命，李月依然怕极了。
晨雾未散众人便集结在主殿外。泠竹峰只有崩玉师徒二人，紫金峰派了数位长老和弟子。李月侧身看去惊讶发现自家情郎竟然也在还有唐宁师兄。本有些欢喜不会分离太久但一考虑到此行凶险又不禁又有些担心，毕竟打怪不是靠人多就行。馆主碧心真人交代完事项后挥手送上物资。疗伤的、发信号的、逃命的等等等等一应俱全。
虽然从申山柳家回来时包袱大多都是原封未动，但这都是后话了。
待整顿齐备，此行众修士便随柳维出发。慈溪馆到申山正常行程是自青川沿江而上，需六天水路再加一日半的陆路。因山路崎岖，不得骑马。考虑到申山情况紧急，此行还是选乘了班书谷灵舟。灵舟所用船桨由齿轮机械和法阵同时催动。虽然耗费巨大，但将水路缩短为不到两日。船厢共两层，弟子们大多住一层。男弟子两人一间，唯一的女弟子理所当然住单间。
等走廊外没什么人来往时李月才百感交织用心环约见。穆白欣然赴约，却没想到刚进门就被劈头盖脸毫不留情地教训了一顿。
“这次很危险，非常危险的！我都没有把握处理好。难道紫金峰没人了吗，还要抓新丁？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以你的身份不应该不懂这个道理吧！紫金峰的长老怎么不管管你，有个万一怎么交代。你的那些侍卫呢，不是馆中也有吗？他们也就由着你乱跑闯祸？”
太子殿下当这是远行去秋游呢！李月连珠炮说完。见乖乖听着的谪仙没还嘴只得哑火。最后抵挡不住投降认输上前拉过情郎的手相依坐到榻上。笑笑笑，就知道笑。还不是仗着笑得美！
“我不是凶你，真的不该来。”
“阿月所说我都明白。可要是不来等着阿月不告而别吗？我怎么舍得分开这么久。”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果然是这样。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穆白抬手点了点少女的额头，眼底浮起怀念。
“呆子，初见时你装落水我便猜想过你和那凶兽可能有关联。不然世间哪有那么温顺好脾气的怪物，急哄哄跑来撞船又不伤人性命。只是巧合么？而且崩玉真人与柳家素有渊源，自会一并带着你。”
被说中心思，李月本有些心虚。她确实是打算不告而别的，毕竟万事都要做几手准备。若此行凶险……总不能拖累旁人。此时倒是尴尬更多了。早已看穿她是装落水…真的那么明显吗？虽然自己不是凡人的事实大概都能猜到些，可与凶兽有关怎么也能推理出来。
“渊源？师父怎么没同我提起过。”
“想听？”
“如果是不好的事就不听了。”
“真人既带你来，应当不会瞒你。”
“所以就你要逗我是吧。”
“渊源便是申山家主柳枫囿于种种束缚无法与真人相守，只能天各一方。”
有情却不能相守？李月不愿相信自己顶天立地的师父曾如此为难。
“那师父怎么不去当倒插门？”
“长辈之间的事，莫要妄言。”
“申山连倒插门都愿意让师父做？”
“你猜的不错，当年闹得很难看。”
“原来如此。不过你既然都猜到了我同凶兽有关系，为什么不害怕我呢？你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我不告而别就是不想拖累你。师父叮嘱过不得说与旁人，担心我会有危险。但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瞒你。”
少女装作心不在焉把玩着情郎骨节分明的手指，既期待又害怕听到回答。在这个世界妖物同修仙宗门并非死敌，开明如慈溪馆，馆中修士与妖族依然泾渭分明，不能全然坦诚相待。更别说臭名昭着人人喊打的凶兽了。可他愿寻她而来，当真是全然不介意么？
“阿月，不在意你是谁来自哪里。我只知道命中注定你会属于我。若我有害怕的事，那便是怕你有一天会抛下我。”
“如果我的出身比你能想到的妖族更加复杂更加、不堪呢？倒不是说这具身体血脉不堪，个中渊源真的太不堪了。”
“我都不在意。”
爹脏娘不脏，那些元丹最是无辜。言尽于此，李月只等一个答案。若仙娥不能接受的话就到此为止，怪不得他。谈恋爱而已，谁也不想女朋友是怪物。对吧？见她如此情态，穆白气得直想将这颗自己得不到的心刨来看一看，看她究竟是有多冷情才会时刻想着抽身想着推开自己。怪物？自己这爱而不得的可怜虫才早已被折磨成怪物，就像一头见不到主人欢笑便会阴郁的狼犬。但再狂躁嗜血也要学着收起獠牙，摆出她会喜欢的清朗温润模样。
“无论阿月是谁我都喜欢，我也只知自己喜欢的就是眼前灵动女子。可是她在宗门里光芒万丈，让我时刻忧心。”
“说什么瞎话，我又不是负心汉…忧心个什么，你别去勾引其他人就行。”
“怎么不是？你见许焰师兄的时间远比见我更多。独守空房的感觉当真寂寞，更别说还有若玖师兄他们。”
“污蔑！我和许焰忙着练剑呢！而且我没有再喝酒闹事过了！再说咱们约会那么勤快，亲就亲抱就抱。我哪里负心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