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五重天,天上仙
“凤仪，这世间什么是天命？”
“月华为何有此问？”
“之前疏瑛同我说，若想领受正经的仙职就必须下凡历劫接受天命考验。即便是九重界门那些天将也升的不易。”
“自然。不历因果不修仙魂。若是要担任要职譬如星君节气令，就必须去凡间历劫修出真正的心怀苍生的大爱之魂。”
“那、无心领授正职的仙族的岂非就一直在天界享受万年荣华安逸？”
“这可由不得自己选。天界所有仙族命运在降生便已定好，余生所做的任何事都是在推动命运的到来罢了。”
“可仙族有那么多。”
“月华，咱们这些神仙看似高高在上，甚至有些愚昧仙族确实这般想。但你要知道所有仙族皆是筑成三界的一枚砖石。仙级越高便需承担越多责任，这便是天命。应承天命所做之事也都是为了天地间的稳定。有一处不稳便乱象频出，祸乱三界苍生。”
神女淡漠又疏离的说着，沐浴着霞光的侧颜圣洁无双。李月静静听完，心底生出几多感慨。在这个天道主宰的世界，一切皆有定数。那身为凤族少神以后要担多重的担子，她这个半路神君又有着怎样的天命？但一切于她而言都是一团迷雾，所以她只能顺着心意走下去。
若真有天命，她也会欣然接受。只愿它来得晚些，能让自己先成全心底那小小心愿。让她先偿还了那些缘。可既然说到天命，天帝呢？生来便是下一任天帝的陆珩又有着怎样的命运？
当真玄奥。
一早刚走出花房，龙女便看到了远处晨光中的百鸟朝凤奇景，绕着直入云海的天柱声声鸣叫如歌。为首白凤太过美丽，让她为之心折。恨不得搜刮尽腹中所有赞美之词。怎么可以那么优雅圣洁，尾羽也太长了！而且一旁的朱雀也丝毫不逊色，双翅扇动间的火彩艳比朝霞。待一曲舞毕白凤与朱雀双双化形，翩翩飞至凤凰花枝头看着呆傻的龙女言笑晏晏开口。
“月华神君醒醒。”
“凤仪云霓。你们方才真美，让我都看得移不开眼去了。今天就是朝日么？”
“正是。”
“我竟有幸见到百鸟朝凤的神迹。”
“等多住些时日你就看腻了。”
“怎会，怎么看都看不腻。”
李月再次臣服于左右神女美貌，甜言蜜语似不要钱一般滔滔不绝。即便傲娇如云霓聪敏如凤仪也被她哄得没有什么不肯依。
“真是好甜的一张嘴。”
“肺腑之言，无师自通。”
“走走走，这便带月华神君出去。听说疏瑛也在，同道多就可有的玩～”
“今日必定让你玩个够。”
“好！”
龙女给朱雀公主准备的自然是朱雀果，此行她将陆珩给自己的全部朱雀果都带上了。这已经不能用借花献佛形容了，简直是完璧归赵。云霓先是指着那一筐朱果大笑出声，然后毫不客气地通通装入肚里。边眯着眼睛享用边调侃。
“没成想舅舅爷爷们不怎么舍得吃的贡品到头来都进了我的肚子，哈哈哈。”
“下次有了我还给你留着。”
“哈哈哈，好！我就爱吃朱果。”
“我还带了好些别的。”
“你可真是拖了月华妹妹的福气了。”
“那咱们这便是有福同享？”
“我有的都是陛下赏的，你们不嫌弃就好。”
“怎会。”
琼楼玉宇中五重天乃至整个天界最尊贵的三位神女正同天下间所有女儿家一般轻快欢笑着，当真是美好至极的景象。只是今日在的仙族确实太多。到了以后竟不止疏瑛，身后还跟着易水清和木须弥等。凑在一起竟浩浩荡荡九位。抹骨棋也两桌都坐不下，让凤仪着实有些犯难。
可来都来了，必定都要安排周全。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都来了？”
易水清同凤仪惭愧笑了笑，随后收起墨玉般根系织成的折扇，带着乌然乌洁和离枝对龙女拱手俯身行了个大礼。等礼行弯依旧垂首，恭恭敬敬地齐声开口。
“前几日我等对月华神君言语多有冒犯之处。心中过意不去，遂特来赔罪。”
“还请神君宽宏大量，莫记我等无礼之罪。”
“易仙君说哪里的话，月华惭愧。”
“我等才是惭愧。”
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事，李月再做不来第二次。更何况领受这般大的礼。连忙侧身避开躲到凤仪身后去，随即疯狂对疏瑛使眼色。好兄弟快帮她解解围！疏瑛连连笑着点点头回应。凤仪也知晓龙女不善言辞，自然也会为之周全。
“没有的事，就是开开玩笑而已。”
“月华神君必定不会放在心上的，易兄你们就不必再如此慎重拘礼了。”
易水清等此行是诚心前来道歉，为自己的人云亦云和先入为主而并非碍于月华神君身份和疏瑛这几日拳拳到肉的敲打。话既说开，尴尬的氛围消弥于无形。在场都是年轻一辈，三言两语便熟络起来。只除了被云霓刻意无视的木须弥。但他仿若不知般。面上时时刻刻挂着笑意。
“今日来的齐，不如玩些什么？”
“飞羽球丸如何？就在梧桐林。”
“可咱们是单数，差一个。”
“那便明日再玩球丸如何，到时那我把兄长叫来。今天他在忙正事呢。”
“也好！咱们带神君先逛逛五重天～”
八个地陪让游客着实享受到了超尊贵待遇，走到哪见到什么都震惊得不行。捧场到让东道主们也十分开心，甚至觉得看了千百年的寻常景色都多几分新花样。环醍醐山天柱飞行时李月躲懒直接骑在了火麒麟头上。这回倒半点不烫屁股，冰冰凉凉。但在场其他几位无羽仙族就没这个资格了，麒麟少神说什么也只愿意让龙女一位骑。等到她坐稳便后腿一蹬腾云驾雾而去。远远甩开云后齐头并进数位。
“哈哈，疏瑛。我又骑到你了哦～”
“咱俩一人一回。”
“行，下回我就还你。回九重天的时候怎么样？不然去麒麟谷玩的时候。”
“好呀。”
“哼，你之前还扯我头发呢。”
“我很轻的。”
“那我也轻轻的。”
火玉麒麟的须发手感极佳，莹润滑溜溜又有弹性。
李月嫌光摸不过瘾，整个身子都埋进去打着滚。弄的疏瑛痒乎乎连打好几个喷嚏，却舍不得将头顶作乱的罪魁祸首甩下去。反倒更加稳稳当当的驮着她往天柱云层高处飞去。麒麟上下踏云腾跃，带着龙女银铃般的笑声。彼此亲密无间的模样让身后的凤仪危机感大增，几乎咬碎一口银牙。云霓只是看的有点羡慕吃味，这臭弟弟还区别对待！
“咱俩可都没骑到疏瑛头上去过呢。”
“麒麟只会让认可之仙族上身。”
“所以说你骑过疏枰咯～”
闻言凤仪愁得眉毛都皱了起来，就是因为她骑过才更担心。难道说月华其实更喜欢疏瑛这种年少天真的？那就和表哥完全不搭边了。再这样两小无猜下去，疏瑛动心只是迟早的事。若龙女出降到了麒麟一族……那表哥以后该怎么办？月华可是三界唯一的雌龙，事关重大。
这山怎么没有顶？绕着看了一圈又一圈彩虹和银河瀑布之后，李月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那便是醍醐山不像山，竟像是一个大柱子插进了混沌云层中。不仅顶峰消失在连神仙为飞不上去的天云穹顶，连根部也不知通往何处。仿佛没有尽头，当真奇异至极。
“醍醐山本就不是山，而是天柱。只是取名如此。”
“原来这便是八方天柱之一。那疏瑛你说天柱会不会被撞折？”
“怎么可能，你都在想些什么呢。”
“我以前听的故事里就有水神怒触天柱导致整个世间倾塌，洪水肆虐。”
“那些凡人写的话本子真是敢想。”
“难道没有这样的么？”
“当然没有，即便是上古时期三界还不是如今的模样。”
“啊，和我想的不一样。那有什么？”
“幽冥界倒是有不少由魂差们亲手堆出来座座黑山。”
“他们干嘛要堆山啊？”
“这你便不知道了吧。途川河中七情六欲之类的杂质沉淀过多太多，久而久之便化成了黑亮亮的石头。但魂灵可都排着队过河呢，河道若是堵塞便会泛滥成灾影响轮回秩序。所以幽冥界的差使需要定时打捞清理。千年万年下来石山不知凡几。”
“幽冥界当差好辛苦哦。”
“是啊。不过很多都是凡间出色的修行者或者文官武将死后魂灵成为鬼仙。仙族大多是有能者去幽冥当引魂侍或是镇鬼天将。”
鬼仙二字落在正为前路一筹莫展的李月耳中无异于天外福音，豁然开朗。
“不是说凡人不能成仙么？”
“倒的不尽然，鬼仙也算仙。”
“那什么样的凡人死后才能成仙？”
“必须有大功德大造化的。不过也看他本人意愿，想再去投胎几世也可以。”
“只有文官武将才行？”
“寻常的文官武将哪里够格，自然得格外突出。”
“也是，但帝王呢？”
“帝王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如果还是千古名垂青史的人物，要么来世有仙缘要么本就是仙族下界。不过若是凡间帝王死后有机缘任职幽冥的话，我看起码也能从一方引魂使做起。前途也还是可以的。没准几千年下来还能当个什么有封号的鬼君。”
“还能如此？”
“在幽冥当差的都不是寻常之辈。”
“确实是这个道理。”
“你倒什么都感兴趣。”
“我又没听过没见过，自然事事好奇。我还指望你能和我多说些有趣的呢。”
“光听有什么意思，以后我都陪着你去看就是。”
“那就一言为定啦。”
“一言为定。”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月已将方才疏瑛所讲牢牢记住。见凤仪等上前来，便适时结束当前话题从麒麟后背滑下。
“这里真的好漂亮。比冷冰冰的九重天好太多了，那儿除了云就只是云。”
“九重仙阙自有属于他的美。”
“月华神君瞧个新鲜便是。”
“嗯嗯。今天真的特别谢谢你们陪我出来玩，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
没有谁会不喜真诚赤纯。
一行说说笑笑又在山中逛了近两个时辰。花蜜为饮，仙果为食。宾主尽欢，畅意潇洒。到最后龙女是抱着满怀战利品和凤仪云霓一起摇晃着回树屋的。专属于女孩子的聚会散场后也可以再凑起来。或躺或挂在藤条，三位神女赏花赏月谈天说地。不过真正专心聊天的只有云霓。凤仪忧心忡忡，龙女怅然若失。既憋不住便需得早点问清楚。免得最后伤了谁。
“我瞧着月华同疏瑛关系着实不错。他虽跳脱吵闹了些，秉性确是极好。”
“我和疏瑛也算不打不相识。而且和他一起轻松自在，颇有几分知己的味道。”
“玩伴一般？”
“嗯，也可以这么说。”
“我以前也爱和疏瑛玩。就是现在有些打不过了，所以不好再欺负他。”
“我和他倒还五五开。”
“那月华你得快点赢过他。”
“必定不负重托！”
“就是！”
“月华虽年岁不大。但天道照拂化形便是成年模样，倒比咱们省了近千年。”
凤仪只恨那火鸟是只木头鸟。眼见话题又要被找到共同语言的二个呆子扯开，连忙用果子堵上她们的嘴，继续旁敲侧击。这话听得李月猛然竖起耳朵。成年？她算成年了么……
也是，她当初吃了元丹便直接化形了。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多大年纪。就是现在看起来还不太成熟，不知道以后面貌会不会变。”
“变化不大。仙族芳龄永驻，月妹妹可能要保持这般娇俏模样数万年了。”
“几万年都不老啊？”
“若你届时想沉着些也不是不行。”
“那还好，不然好奇怪。”
“世人都想青春不老，你倒不怕。”
“还得该老就老些才行，不然太奇怪了。”
雾紫流霜华服的龙女一边晃着腿一边小口小口啃着仙桃，想到原来在天界的日子也能这般开心惬意，自己这装了凡心的半路神仙果然还是更喜欢热热闹闹的。何况对她而言，头顶那更大更亮更圆的月亮也比芳华永驻更加有吸引力。可几万年后的她会是什么模样？
“凤仪姐姐，成年的龙该做什么？”
“以往天界的龙只有天帝和太子，按部就班的接管三界便是。倒不知雌龙该如何。月华想以后领什么职位？”
“我还不知。仙职不是闹着玩的，且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再说。”
“这倒也是。”
“为什么非要领职位啊，就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天界公主不挺好？陛下那么宠月华，定然九重天都让她横着走。我不知多羡慕。”
而且她还没一大堆的长辈唠叨，简直是过的神仙中的神仙日子。云霓越想越心痒，果断和紫衣龙女坐到一条藤上去贴贴。龙女被好友这骄横模样逗笑，连忙递给她一杯灵髓浆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