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张渚这才转过脸直视葛明礼,面上虽然没什么讶然之色,但显然也觉得葛明礼这话说得突然,他一时默然不语。
葛明礼则一脸殷切地盯着张渚,一副生怕他断然拒绝的样子。
思索一番,张渚缓声道:“贤兄既没有姊妹,也没有闺女,如何能与我结亲?”
葛明礼见他并没有直接拒绝说媒之事,心内已是燃起了几分希望,连忙回答他的话:“我虽没有女儿嫁给你,但是我两位兄长房中却着实有几名待字闺中的好姑娘,你与他们结亲,就如与我结亲一般。”
张渚微微蹙眉:“贤兄岂能作尊兄长的主?”
葛明礼脸上已满是笑意,仿佛成事在望:“你有所不知,前日你来赴宴,家父对你颇为赞许,直言你是难得的才俊,又听说你尚未婚配,便起了结亲心思,已是将这个打算说给了我那两位兄长。”
“昨日二嫂找我打听你的事,我便知道此事已有几分准信了,因此才连忙来找你报喜。”
葛明礼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了看张渚:“当然,这婚姻大事,自然须得讲个你情我愿,也要你点头才行,眼下我已说明了我家中的情况,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张渚略斟酌了一番道:“贤兄恕我直言,婚姻一事,于我而言可有可无。”
葛明礼点点头,没有任何不快,只因以他对张渚的了解,知道他确实说的是老实话。
但是葛明礼自有道理:“你还年轻,自然不知道娶妻的好处,而且你日后在朝为官,一直不娶妻生子是行不通的,眼下我替你料理了这桩大事,也可以使你免去许多烦恼。”
他说着说着突然看住张渚的眼睛:“除非你心中已早有打算,看不上我家这门亲事。”
他故意出言相激,张渚当然不能不回应:“葛家家风清正,在上京城颇有名声,我不过寂寂无名之辈,岂敢看不上贤兄家门。”
“既然如此,为何你这般推三阻四?”葛明礼开始有些咄咄逼人起来。
张渚顿了一下:“我并非不同意,若贤兄坚持,我便遂君所愿。”
葛明礼松了口气,又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明明是好心做媒,倒搞得像逼良为娼,但结果总算是让他满意了:“那咱们可就说好了,往后再有哪家来给你说亲,你可不能应了别人去。”
张渚点了点头。
得到了张渚的保证,葛明礼乐开了花,立时便跟张渚讲起自家的种种好处来:“为兄向你保证,你与我家结亲,绝对不会失望,不瞒你说,我家中那侄女真是个难得的,不但才貌出众,性情也灵秀剔透,最是善解人意。”
“事关女子闺誉,贤兄慎言。”不轻不重地扫了一眼高兴得快跳起来的男子,张渚负手侧身,打量起一边悠闲吃草的马儿。
“好好好,我现在不说这个,”葛明礼咧嘴偷笑:“你既然同意了,那便早些有所行动才是,过几日就是我二哥的寿辰,你可以趁此机会递帖拜访,早日将这事定下来。”
张渚点头答应了。
果然不几日便是二老爷葛明忠三十九岁寿辰。
虽不是整寿,但葛明忠也做了快二十年的老爷了,京中交好的同僚官宦有不少,这寿宴,办的自然是热热闹闹的。
而张渚如约备了寿礼拜帖,收拾得整整齐齐地来参加寿宴了。
待得席罢,葛明礼便觑空将人引到霜荻院东厢正房,这是二老爷会友聚朋的地方,宽敞却安静,铺陈摆设十分雅致舒适。
将张渚送至椅中坐下,葛明礼便找了句话自己出去了,留得张渚一个人独坐饮茶,两个清秀的丫鬟在门廊下垂手听唤。
张渚依然是那副淡淡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宁怡自在。
偶尔旁边有什么门帘拂动,风铃作响的动静,也是身形如松,泰然不惊的模样。
他今天的来意葛家上下已经有不少人知晓了,再加上平日与二老爷来往的人多是三四十岁的老学究,罕有这般年经俊秀的少年公子,因此婢女虽然不敢出声打扰,却忍不住拿余光不断将他来回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