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等清淽靠在椅上用过了午饭,满儿便来回话说一切都置办妥当了。
不过是两个丫头子的事,清淽如今又是大老爷最钟爱的孩子,倒也没有旁人来嚼什么口舌。
家中的长辈见她受了这一趟罪,也不过多搅扰,不过嘱咐几句安心静养罢了。
因此这一桩意外,便算揭过去了。
清淽闲闲地躺在靠椅上头,看了一会话本子,又拿过九连环拆解了一番,到底腿脚上仍有疼痛不适,做什么都不得劲,又无法行走,只觉好生无趣,却也莫可奈何。
将一张丝帕盖在面上,清淽正准备歇歇晌,突然听到满儿的招呼声:“三姑娘怎么不多歇歇,这头上的伤还没好呢。”
随后便听到清荇的声音,说是不碍事,来瞧瞧清淽。
接着清荇便自己撩开湘竹帘子走了进来。
清淽听着动静转过头来,只见走进屋子的清荇换了一身衣裳,其他一切如常,只是额上盖着一块儿膏药,黑布隆冬,看起来好生古怪。
清淽那三分瞌睡立马跑得精光,拿手指住清荇,笑得打起抖来:“这是哪个江湖郎中给你施的药方儿,跟那话本子上的狗皮膏药一模一样。”
“人家医术高明着呢。瞧你这会子,都有力气取笑我了,可不是幸亏了这胡郎中的圣手?”
清荇显然对这位郎中的医术颇为赞许,认真为清淽解释:“听说这药膏祛疤生肌,是极好的东西。也就是贴着难看些,有用才最要紧。”
在清淽旁边捡了个玫瑰凳坐下,清荇脸上多了几分正色:“今天我来可不是单单为了跟你闲聊几句,一是瞧瞧你好得怎么样了。再一个,就是来谢你。”
抬手轻轻拂了拂额头,清荇面上露出几分无奈之色:“秋叶这丫头,也是倒霉得了我这么个主子。好在有你。”
“好姐姐,若不是你,我哪里认得什么丫头。咱们两个还说什么外道话呢。”
清淽拉住清荇一只手,摇来摇去,着意岔开话题:“只是这下可惨了,听说我须得这般躺个大半月,后头还得休养,也不知中秋之时能不能出门玩去。”
“你呀,”清荇摇摇头,也将不愉快抛之脑后,笑了起来:“竟是疤还没好已忘了疼,且老实几天罢。我瞧着不出十日,你定又是一尾活龙。”
“好呀,你这坏姐姐,竟拿那般粗糙话儿打趣我,我不饶你。”清淽作势要来抓打清荇,只是这会子也只能拿手臂扑腾几下,过过嘴瘾罢了。
清荇假意躲着,笑得见牙不见眼,两姐妹时常这般玩耍打闹,清淽房中的侍婢早已见惯了。
因此没有人理会她们,不一会满儿端进来两杯清茶,将清淽挪到了榻上。
清淽叫她自己去歇歇晌,等个三五刻再上来。满儿应了出去了。
屋内此刻只剩下二人,清淽拉着清荇坐在床头,声儿压得轻轻的:“昨晚上真是吓死我啦,好在咱们福大命大,叫三叔的朋友救了。”
抿了抿嘴唇,清淽显然对张渚印象深刻:“想不到这人看着单薄,力气那般大,还会飞。”
清荇神色间还有几分心有余悸:“原来世间竟真的有这样的祸事,那些凶徒拿刀砍杀起人来竟是眼都不眨一下。”
侧身靠在床柱上,清淽表情颇为神往:“以前我也不信有那种世外高人可以飞檐走壁如履平地的,如今才算见了世面。难怪三叔见天儿地像蜜蜂追花儿一样跟着张公子,原来是真人不露相啊。”
“小叔叔嘱咐我们不要声张昨夜的事,咱们自己说说也罢了,可别说漏了去。”
清荇到底要谨慎小心些,提醒了一句。
“放心罢,咱们两个这样狼狈的样子叫外人看去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幸好三叔替我们遮掩过去了,我岂会画蛇添足,叫旁人非议?”
清淽耸耸鼻子:“我才不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