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是了,像我们清淽这般冰雪聪颖的姑娘,这世上只怕打着灯笼也再难找出一个的。”清荇拿手指轻轻刮着清淽的脸儿,故意说话逗她:“要是这世间有女子科举,只怕咱们家,就要出第一个女状元喽。”
“呸,我才不稀罕劳什子的状元之名呢,叫我说不过禄蠹头子罢了,哪有做个自在闲人来得快活。”清淽吐了吐舌,好不俏皮。
“瞧这合该撕烂的嘴,那状元是禄蠹头子,咱家一家子进士举人的,岂不是禄蠹精结了帮派了?”清荇虽嘴上嗔怪,脸上却是笑意盈盈,显然是在逗着清淽玩。
“你这姐姐,坏死了,人家说话不妨头,又不是说个个要做官的都是那般钻进仕途经济的坏虫子。你就来挑我的错儿。”清淽不依地撒起娇来。
姊妹两个东拉西扯的说了好一会子,清荇想着清淽的午食该是克化得差不多了,便适时告辞,嘱咐清淽静静的歇歇,自己晚间再来看望。
清淽跟清荇闹了这一气,果然困得狠了,躺下不过数息便睡熟了去。
清荇打帘子出了卧房,见满儿在树荫下捡着五色豆子,想是准备熬制清暑汤。
满儿见清荇出来,正要起身瞧瞧清淽去,清荇便竖着食指在嘴边比了比,轻声道:“这会子睡实了,过半个时辰务必叫醒,别叫她晚间失了觉。”
满儿颔首,口中应是。
清荇回头看看清淽的屋子,将一把绢面团扇举起来,聊胜于无地遮在头上,这才顶着烈日回自己屋里去了。
待晚间用过饭食,清荇照料着将秋叶的药膏重新上了一遍,才理理衣衫,仍旧往清淽院子里来了。
这一来,却发现院中好不热闹。
西沉的太阳依然耀眼明亮,将天边映得红彤彤的,倒是一番好景致。
此时清淽精巧有余,宽阔不足的小院儿里,坐着站着的,竟是好些人。
原来是在家的兄弟姊妹都来看望清淽了。
除了清懋清薇两位小姐,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少爷葛世堃竟也在。
清淽料不到大家竟是前后脚的一起来了,小巧的厢房立时便十分局促,几乎快没有站脚的地方,便提议到院中叙话。
此时金乌西落,暑气稍减,在院中反而舒畅些。
到院中将所有人都安置好了,清淽才一一谢过各位姊妹的关怀。
对于如今很少进后院的大哥葛世堃,清淽难免多问几句。
葛世堃长得颇肖其父葛明德,生的浓眉大眼,只是日日里莺莺燕燕,荤素不忌,面上流出少许酒色之气,折损了几分俊朗。
不过在外头如何姑且不论,在这一屋子娇滴滴的妹妹们面前,葛世堃倒还经常知冷知热的关切一番。
与父亲不同,葛世堃一直对极有主意,自幼难掩锋芒的嫡亲妹妹清馥淡淡的。
二人幼时偶尔意见相左之时还有过厮打争执——自然最后多以葛世堃这个不成器的长兄挨打受训作为了结。
后头他也学得乖觉,自己避出外头玩去,再不与清馥别苗头。
但是对着这几个总是乖乖叫自己大哥哥的小妹妹,葛世堃倒很有兄长风范。
不但见了面是嘘寒问暖的,偶尔外头见了什么新巧的小玩意,还要采买一些回来讨这些妹妹们的欢心。
因此他今日回府添换物什,听说了两个妹子受伤之事,便携了一些玩耍杂物,往内院来看望了。
至于清懋清薇则是想着清淽两个受了伤,必然需要歇息休整,昨夜便没有过来叨扰,午饭之后听说两人都没什么妨碍了,才趁日头小一些的时候过来探望一番,尽尽姊妹之意。
谁知好巧不巧,竟叫大家凑做了一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