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泪
第176章 落泪
范溪音看着先生被自己气跑了根本就不明白自己何错之有。
苏寒看好戏一般的看着她：“你完了，看师尊怎么罚你才是，溪音你是真敢说啊。”
不以为然的苏铭安收拾着书本：“我觉得溪音没有说错，心中光明磊落坚持初心之人便是正道，为一己之私残害同胞的神哪怕是习的正道也视为不齿，世间本无善恶好坏之分全看自己是如何分辨裁决的，师尊父王要骂你我便替溪音扛着，这一百遍我替溪音抄五十遍。”
撅着嘴的范溪音趴在桌子上看着他们两个人无奈的说道：“可我就是这样觉得嘛，我二哥哥习诡道我不觉得有什么错却遭世人诟病多年了，锦澈哥哥常年教导好坏善恶都是要看他们初衷是何故，不能仅凭一面就断定那人就是坏的，当年锦澈哥哥不也是为了保护苍生屠了满城百姓？我就是不懂，为何他们能，我反而就不能了。”
戳戳她脑袋的苏寒趴到她桌上和她四目相对劝道：“因为你是女娘，不能和男儿郎相比他们可以我们不行，先生也没说错，这世间有几人可以做到像师尊一样呢？我也帮你抄二十遍不能再多了。”
“呸，什么女娘男儿郎，我便是要与男儿郎一般上阵杀敌，与他们一样站立在朝堂之上指点江山，男儿郎能干的，我也能干，我偏不信女娘生来就要比男儿郎若，我阿姐不也一样是四海八荒第一谋士？你们都瞧着吧，我日后一定要比这四海八荒的男儿郎更厉害。”她突然坐起身眼神里是满满的坚定。
笑起来的苏铭安宠溺的说：“溪音一定可以的我看好你。”
撇撇嘴的苏寒抱着胳膊不认同：“你既是女娘为何就不能做女娘该做的事，养尊处优的多好何必受那苦？你家里已经有你大姐姐和二哥哥了，你安然自得的坐享其成不好吗？干嘛要受那份苦啊。”
范溪音拍拍她脑袋说道：“正因如此他们每提起我的名字，便会加上大姐姐和二哥哥的名字，无人记得我的名字，只认为是因为大姐姐和二哥哥的功劳我才能勉强被提及，谁又规定过女娘就不能和男儿郎一样了，我要让四海八荒都知道这冥界范家还有一位三小姐，我要让我的名字被提及时是自己而非旁人之功，我亦要让世人看到，我的名字会和二哥哥一样名扬四海八荒，被大家认可，没人会再认为我是沾了范家和大姐姐二哥哥的光才被熟知。”
傅景桓听着微微一笑原来小小年纪的她就有如此之大的野心和抱负：“你年少的妄言如今早已成真了。”
而后她靠着一把斩神在飞升上仙没几日后便胜过十八位上仙和几位上神，一战成名至今位列第一上仙之名，她儿时的妄言早在三万多岁出头的年纪成为郡主之首那日就注定了她会与这四海八荒的女娘不同，范溪音就是这样我行我素一条路走到底的神。
跪在范旭泽书房里的范溪音跪的扭扭捏捏那可爱的样子逗笑了傅景桓。
进来的范旭泽看了她一眼走到书桌边坐了下来拿起奏折看着：“跪这里做什么？”
范溪音扭捏着眨眼望着他：“不知道，就是觉得先生向二哥哥告了状，妹妹就应该在这里跪着认错。”
“那你觉得自己有错吗？”范旭泽抬头将视线落到她身上心平气和的询问，摇摇头的范溪音跪直了身子说：“倒是有一错，不该不敬先生出言顶撞，其他的妹妹不认为有错。”
笑了笑的范旭泽看着她那小模样：“既然知道错了那就无需跪着了，回去抄书吧。”
爬起来的范溪音撅着嘴想走又不敢：“二哥哥当真认为妹妹那番话无错吗？”
放下奏折的范旭泽双手交叉搁在书桌上温和的回答：“顶撞先生是你的过错，可是你那番话没有任何错处，每个人心里都有杆秤去分辨好坏正邪，既然三妹妹认为自己的那些话没有错，何必在乎旁人的想法？对三妹妹来说自己知道该如何分辨，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坏人，纵然魔族翼族鬼族和修罗族也是有良善之人不能因为他们的出身就断定他们是恶，自然神族也不能因为出身就断然是绝对的好人。”
范溪音似懂非懂的看着他：“二哥哥当真是这样认为，还是为了宽慰妹妹？如果二哥哥觉得妹妹有错妹妹改就是，不必为了宽慰我而说这样的话。”
笑起来的范旭泽很有耐心的说：“三妹妹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是忠臣还是奸臣？”
“这….二哥哥上战场必然得杀敌，那些人与哥哥无冤无仇却死在哥哥手里，可哥哥也是为了保护脚下的国土，忠臣和奸臣得看君上需要的是什么，君上需要忠臣，哥哥亦可忠心不二若君上需要奸臣，哥哥也可，妹妹实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范溪音也是疑惑不解。
站起身的范旭泽走到她面前给她整理有些脏的小脸：“三妹妹有如此见解已然难得，若是个男儿郎必然能撑起家族重担，就因为三妹妹是女娘且心如明镜才得收敛锋芒不能让外人拿住把柄，可二哥哥知道，三妹妹最是清楚断不会因自己是女娘而觉得输给男儿郎，三妹妹心思纯净，往往心思纯净的最容易被蛊惑，二哥哥只盼着三妹妹永远心如明镜慧眼识人，不忘初心就好，我的话你一定要牢牢记着。”
她仰着小脸笑的很甜：“妹妹记住了，我以为二哥哥会…..会觉得我有错，会认为我叛经离道责罚于我。”
范旭泽捏捏她的小脸回答：“平时里我对你管教严苛些正是因为王爷宠爱于你，难免招人妒忌心生怨恨而抓着你的错处不放，又因从前我一直忙于朝政和驻守边疆没好好也无法教养你让王爷把你养的骄纵跋扈了些让你尊卑不分，对皇室缺乏敬畏之心，王爷宠爱你娇养你也无错，错在三妹妹生在权臣之家理应谨小慎微才是，有时候一人犯错全家遭殃，一家人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你年纪小却不是骄纵跋扈任性妄为的理由。”
“妹妹知道了一定会谨记二哥哥教诲，妹妹就不打搅二哥哥处理公务了。”范溪音俏皮一笑提着裙摆跑出去。
身后的范旭泽看着她的背影也跟着笑，如果范溪音是自小就由范旭泽养着，或许就不会这般骄傲，而是更加谨小慎微，苏锦澈宠着范溪音认为她自小失去双亲女孩子娇养些也不碍事反正天塌下来有自己替她扛着，所以时常是范旭泽恨铁不成钢，苏锦澈不以为然，后来范旭泽干脆就把范溪音接回了范家带在身边亲自管教不许苏锦澈插手这才作罢。
可是渐渐的她的梦变得不再美好，更多的是阴暗和关于傅景桓的，站在她的角度傅景桓才明白自己对她而言简直多么可恶。
醒来的范溪音发现范旭泽早已经不在身边她满头是汗的坐起来，唐皎发现她醒了和宇文疏从外面走进来：“醒了？二爷刚和君上一起去上朝了，一会我就该走了，跟你告别，君上已经赐了鬼市于我，之前和公主说的那些也全然答应，还特地恩准了每年进贡可减少些。”
范溪音穿好了衣裳冲着他一笑：“这是你应该得的，是我要谢谢你才是，让你冒险救下我和温楚萧，得罪了傅景桓。”
“我想那傅景桓不至于对我下毒手，我只是一个小小鬼王成不了气候，只是朝堂之上恐怕是要热闹一番了，公主不去看看？”唐皎是在提醒她去协助范旭泽。
正有此意的范溪音匆忙洗漱好和唐皎告别后赶往大殿。
大殿里吵的沸沸扬扬：“君上，范家之女范溪音早已经被逐出冥界，已非是公主之身如今却待在宫里万一招来傅景桓的报复，恐会危害到整个冥界，而且范溪音她背叛神族背叛冥界罪该万死啊。”
“呸，什么东西，你看见公主背叛神族背叛冥界了？公主被傅景桓所要挟只是待在不周山就是背叛了？”其中也不乏有王城旧部特地赶来为她说话。
皇城的也不甘示弱：“这需要看见吗？四海八荒人人皆知的事情。”
青平白了那些人一眼开口：“敢情给人泼脏水只需要听旁人污蔑就可以啊？各位还真是能说会道，我们这些武将自然是比不得。”
此言一出皇城的文臣居多纷纷跪下：“请君上赐死范溪音平息百姓之怒天族之怒，四海八荒之怒啊，君上莫要听信了这些王城的他们一贯是跟着范家的助纣为虐！”
范旭泽脱下官帽跪到了中间先是向苏锦澈郑重其事的磕了个头：“臣愿用这半生的荣耀和为冥界所做的一切贡献，斗胆恳请君上宽恕臣的妹妹，她并无过错也未曾背叛冥界，王城皇城本是一家，何来跟着范家一说，臣这些年谨小慎微对妹妹甚是严苛就是怕她犯错，她为保冥界为保臣，不得不顺从，却没有做出半点背叛冥界之事，各位大人，我范旭泽自问没有愧对过冥界愧对过君上，今日愿意辞官，只求各位大人明鉴给我和我妹妹一条生路，或是大人非要我妹妹死，妹妹过错和我这个做哥哥的难辞其咎，是我没有教好我的妹妹，旭泽愿意替我妹妹一死平息怒火。”
苏锦澈是故意和范旭泽演这么一出苦肉计的，整个四海八荒谁人不知道范旭泽是难得的人才，冥界正是有了他才得意蒸蒸日上。
“既然凌清王都这样说了……”苏锦澈话还没说完王城的旧部率先跪下求情：“不可啊君上二爷他要是辞官，那冥界怕是危矣，众观整个四海八荒谁能和二爷相比，君上三思！”
那些皇城的也站不住了：“君上三思，冥界不能没有了二爷，要处置也应该是处置了范溪音而非是二爷。”
范旭泽跪直了身子面无表情：“臣心意已决愿意为妹妹受罚，妹妹与臣骨肉至亲血脉相连若要处置了她，臣也不会独活了，臣答应过阿娘要保护好这唯一的妹妹，要是做不到便是忤逆不孝，阿娘泉下有知不会原谅臣的，臣也无颜九泉之下见双亲。”
“君上！溪音有话要说。”范溪音走进大殿走到范旭泽身边向苏锦澈行礼。
愣了一下的苏锦澈和范旭泽对视一眼而后开口：“阿音你有话就说无妨。”
点点头的范溪音环顾了四周道：“各位大人口口声声认为我有罪认为我该死，更断定我背叛冥界，那么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有罪，仅凭三言两语就抹去了我所有的成就，王大人曾经对外说过范家能有范氏兄妹是冥界之幸，刘大人亦说过我年纪轻轻却是第一上仙与那些女娘截然不同，各位或多或少都在曾经对我另眼相看过，如今倒是喊打喊杀，我不知我哪里做错了什么，只因我是女娘吗？只因我身不由己不得不留在不周山吗？如果可以选，谁不愿意留在自己的故土？可我有得选吗？我做出过半点伤害和有损冥界利益的事吗？我没有！我一次都没有过！为什么你们要苦苦相逼！自小便瞧不上我哥哥觉得他生的秀气就拿他年纪小说事排挤于他，哥哥便一己之力向大家证明他并非只有皮相不是胸无点墨之辈，到我就拿我是女娘说事，为什么？你们心不干净，却偏偏要指责我们不干净，贪婪无度自私自利的说的不就是在场的各位大人吗？需要的时候就把我们范家推出来，不需要了就赶尽杀绝，论狠毒我们兄妹可比得上各位一丝一毫？我没有错更没有罪，你们要我死那不能够，想往我身上泼脏水诬陷我那也不能够！我唯一的错就是我是个女娘不是个男儿郎，我生在权臣世家而非皇族这就是我的错，各位也是有儿有女的，或多或少都有兄弟姐妹，有朝一日你们的儿女和兄弟姐妹遭到迫害你们会怎样？无动于衷还是像我哥哥一样站出来维护自家妹妹？我哥哥没有错我也没有错，君上明鉴，倘若我有任何虚言便让我灰飞烟灭不得善终，让范家全族枉死葬送在我之手，君上明鉴！”
苏锦澈听的是情绪激动站起身拍着手好不痛快：“说的好！本君教出的孩子就应有如此担当和作为！即日起恢复你公主之身，本君倒要看看谁再敢胡说八道本君就拔了他舌头，女娘又如何，这四海八荒有几个女娘能像夫人和阿音一样，只要有才能的不分男女，传本君命令从今以后女娘也可如男儿郎一般科考领兵无需被女娘身份束缚，我冥界女娘不输给四海八荒任何一位男儿郎，谁敢反驳拉出去鞭刑三十无需再议，阿旭快起来快起来。”
走出大殿范溪音和苏寒四目相对，苏寒看到她时愣了一下而后笑了起来，她也是想来为她说话的：“好久不见，你还是这样有本事根本就不用我为你做些什么。”
范溪音走到她身边微微一笑正要行礼时苏寒拦住了她：“你我何时行过礼？溪音是我错了是我欠你一句对不起，是我被鬼迷了心窍与你置气，你可否原谅我？”
“我早就原谅了你，也没有和你生气，是你自己被困在其中，可我知道若我有事你必然会担心的，我不怪你。”范溪音刚说完苏寒抱住了她掉着眼泪：“对不起溪音，再也不会了我们好好的，是我对不起的你，我竟然竟然做出这样的蠢事想杀你，我悔恨莫及，幸好一切还来得及，快跟我走看看谁来了。”
牵着她的苏寒擦着眼泪拉起她就跑，范溪音不知所以的被她一路牵着。
傅景桓跟在身后隐匿了气息，却不曾想那人居然会是苏铭安，他明明斩断了他们二人的情缘抹去了范溪音的名字，苏铭安居然还会惦记着她。
湖边的苏铭安转过身来时，范溪音红了眼眶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阿音～”苏铭安笑望着她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走向她，苏寒拍拍她的手：“这是我能为你做的了，你们好好说说话，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个。”她说完向苏铭安行了个礼走开。
抚上她脸的苏铭安替她擦去眼泪：“不知为何很多事情我想不起来了，都是和你的回忆阿音，我把他们都写了下来日日看着，我不能忘记了我还爱着你，这些年过的很苦吧，可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你做，我的阿音还是那样美丽动人，我很想你。”
眼眶湿润的范溪音有些害怕的躲开了他的手和他的目光：“忘了我吧，铭安找一个真心爱你的女娘，跟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善待我们的孩子，我只会连累你害死你的。”
“我不怕，如果我连你都忘了连你都不爱了那我还能爱上谁？我已经娶到了四海八荒最好的女娘，又怎会看得上旁人？我爱你啊，阿音我不怕的，我们说好荣辱与共生死不弃，你让我不要爱你我做不到。”苏铭安伤心的捧着她的脸。
范溪音不敢看他害怕看到他眼底的伤情和绝望：“傻子，为什么要这么傻，你等了太久等不到的。”
苏铭安掉着眼泪笑着说：“我已经等了三万多年不介意再多等些时日，阿音你只需要记得我永远爱着你，愿意等着你盼着你，哪怕我们天各一方永世不得相见我也无怨无悔。”他弯下腰俯下身试探的吻了吻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