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以死证清白
可怜百官还没从被刘瑾“教育”的懵逼中缓过来，晕晕乎乎的刚走出太和殿广场，还没离开紫禁城大门，就听到了午朝的钟声。
“什么情况？居然是午朝的钟声？难道皇上要再开午朝？”
“怎么会这样？当年皇上刚继位的时候，就是因为嫌天天上朝麻烦，才把早朝改成了一旬一次，今天怎么会突然要开午朝了？”
“难不成是因为陛下得知刘瑾忘了处罚屠御史，所以才急急忙忙的开午朝？这可是我正德朝以来，第一次开午朝啊！”
……
百官议论纷纷，他们实在不知道为什么皇上会突然开午朝，他们顾不上饿着肚子，连忙转身又回到了太和殿。
朱厚照早已经坐在大殿龙椅上等着百官了。
等所有人都到齐，朱厚照甚至都没等百官磕头行礼，他把桌子一拍，怒声说道：“屠滽何在？”
百官心中恍然，果然，陛下开午朝，就是为了处罚屠大人。
屠滽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他迈步走了出来，跪倒在地：“老臣在！”
屠滽只说了这3个字，即便之前听了刘瑾的一堆歪理邪说，但他仍不觉得自己在裁撤三厂方面有什么错误，只是他一时间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刘瑾，所以只是听着朱厚照圣训。
“屠滽，你可知罪？内三厂乃是朕设立的内府机构，其用度开销全都由朕的内库承担的，没有占用国库丝毫，你们却妄加干涉。”
“刘瑾等人是朕的仆人，天子家奴，你们却给他们起了个八虎的外号，还意图诛除他们，问也不问朕的意思，浑然不把朕看在眼里！”
“不仅如此，朕的衣食住行，你们都要管，朕迎娶谁为皇后，纳谁为嫔妃，几时吃饭，几时读书，几时休息，你们全都管的死死的。”
“朕想问问你们，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大明江山到底是朕的，还是你们的？”
朱厚照从屠滽，骂到了百官，他们被朱厚照的怒火吓得齐刷刷的跪了下来，连声告罪：“皇上息怒，臣等不敢！”
百官眼角的余光恨恨的看向站在一旁的刘瑾，他们心中腹诽：一定是刘瑾这个奸贼向皇上进献谗言，才导致皇上开午朝，骂百官。
刘瑾也看见了众人仇恨的目光，他心中充满委屈，但这种情况下，无论自己怎么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刘瑾只好抬头看着天花板，装作无辜的看着大殿横梁，避开百官的目光。
朱厚照说到激动的时候，把龙椅拍的啪啪作响。
太爽了！太解气了！
一直以来，朱厚照被百官弹劾的头都大了，换个角度说，他是被百官骂着长大的，好几次，朱厚照都被百官骂哭过。
但朱厚照虽然生气，可他从来没有还嘴过，因为他知道自己理亏，百官是对的，他没有借口，没有理由去还嘴。
可是今天不一样了，刘瑾替他找到了一个正当的理由：百官插手皇帝的家事。
终于，这次朱厚照站在了道德的正义面，可以堂堂正正的反骂回去了，所以他迫不及待的召开了午朝，甚至连饭都顾不上吃。
看到跪了一地的百官，朱厚照心里舒坦极了，你们这帮老家伙们也有今天？朕也有如此扬眉吐气的一天！
今天这件事的导火线屠滽跪在地上，他心中对于皇上的指责很不服气，他也不认为自己上疏裁撤三厂是做错了，但他一时半会却想不出来什么话来反驳刘瑾。
皇上说的很严重，从某种角度上说，插手皇帝的家事，已经到达了欺君罔上，意图谋反了。
身为忠臣的屠滽，自然不肯背上这个帽子，他连连磕头解释：“皇上，老臣绝无此意，您不可听信奸人谗言啊！”
屠滽的意思很清楚，皇上您不要听刘瑾这个奸人的谗言，但朱厚照听了以后勃然大怒：
“奸人？谗言？指责你们干涉朕的家事，就是奸人谗言了？你的意思是你们指挥朕娶谁朕就娶谁，你们指挥朕杀掉自己的奴仆都是忠臣行为呗？”
“你们干涉的对呗？那朕这个皇帝不做也罢，你们不是愿意指挥皇帝干事吗？干脆你们直接当皇帝吧，不用弄朕个傀儡！”
朱厚照这话可谓是杀人诛心了！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打上乱臣贼子的帽子，这是大明这些文人清流所不能接受的！
屠滽吓得连连磕头：“皇上息怒，臣等绝无此意！”
屠滽带头，百官齐齐跪拜下去，附和道：“皇上息怒，臣等绝无此意！”
朱厚照更加得意，他不依不饶说道：“绝无此意？可是你们看看你们今天的作为，是绝无此意的样子吗？无论是娶哪个女人，还是养哪个仆人，都用的朕自己的银子。”
“跟你们，跟国家有一毛钱关系吗？吃你们家粮食了吗？你们要求裁撤三厂，是何居心？”
屠滽冷汗直流，今天要是不做些什么来挽回局面，自己一辈子的英明将毁于一旦，那自己死也不会安心的。
犹豫再三，屠滽心中满是不舍，但最后他还是一咬牙，下定了决心：誓死保护自己一生忠义！
屠滽再次把官帽放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对着朱厚照三跪九叩行了大礼，然后他站起身来，正色道：“陛下，臣知道无论臣说什么，都无法转变您对臣的看法。”
“但臣一片丹心，日月可鉴，微臣绝无任何不臣之心，也绝无任何不臣的行为。”
“三厂虽是陛下个人的奴仆机构，但刘瑾等阉人倒行逆施，祸乱朝廷，荼毒百姓，已然脱离了机构存在的初衷。”
“申请裁撤三厂，并非为了老臣的一己私心，而是为了我大明江山，为了天下黎民百姓。老臣决定以死相谏，以示微臣的清白！”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屠滽低下脑袋，飞身奔着一旁的柱子撞了过去！
众人大惊！
朱厚照没想到屠滽居然如此刚烈，他居然要以死证清白！
“快！快拦住他！”
朱厚照急的直跺脚，他慌乱的指挥着众人，如果今天让屠滽死在大殿之上，那么自己这个昏君的名头就彻底坐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