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小则受、大则走
第170章 小则受 大则走
胡惟庸做了七年丞相,任期内在朝中遍植朋党,不遗余力地打击异己,使得淮西朋党集团的势力不断膨胀。这里面自然有老朱故意放纵的意味,虽然此前已经杀了胡惟庸、废除了丞相制度,但是那也只是稍微遏制了一下淮西朋党的发展。
老朱现在在做的事情,自然也就是收拾淮西勋贵了,这是恰当的时机了。
在找到了胡惟庸和北元密谋造反的证据后,锦衣卫这边也有了新的发现。
吉安侯陆仲亨家奴封贴木自首,告发陆仲亨与平凉侯费聚、江夏侯周德兴曾串通胡惟庸共谋不轨。
这三明侯爵被捕入狱,这已经让人感慨着风雨欲来了。
在这个时候,也有开始扩大胡惟庸案影响的样子了,因为一些百姓也受到了牵连。李善长以为他还是老朱的谋主,他的亲戚丁斌卷入其中,李善长屡次三番求情。
要知道丁斌以前在胡惟庸关系很深,他也扛不住锦衣卫的刑讯,供出李善长的弟弟李存义等过去与胡惟庸互相交往的情况。
本来已经被发配的李存义被捕,随即也供出了李善长。
原因就是李存义在供词上说胡惟庸谋反前,曾经派他暗地里去劝说李善长。虽然李善长没有答应,不过他也隐瞒了这些事情。
而李善长的奴仆卢仲谦等,也告发李善长与胡惟庸之间互相贿赠,经常偷偷私语。
这意味着李善长虽是皇亲国戚,知道有叛逆阴谋却不揭发检举,而是徘徊观望,心怀两端,大逆不道。
这一下很多人猛然间发现不对劲了,本来以为胡惟庸案扩大化,也就是费聚等人受到影响。李善长受到牵连后,一下子朝野动荡,以至于已故的济宁侯顾时位列胡惟庸党朋之首,这时候甚至都没有人在意这些事情了。
要说人心惶惶那也是真的,一个个公侯瞬间跌落云端,从高高在上的勋贵沦为阶下囚。那些公子哥、大家闺秀,现在也先后入狱,说不定少不了要被发配、正法。
朱雄英病了,朱标也病了,反正他们都说自己病了。
朱静怡有些好笑,对常氏说道,“皇嫂,雄英怎么长大了还不如以前懂规矩了?”
朱静婉更是忙不迭的说道,“小时候他乖巧懂事,俺们都喜欢逗他。俺就记得那时候母后夸赞起雄英都歇不下来,雄英那会儿也比寻常孩童省事、聪颖太多。”
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朱雄英,常氏无奈说道,“又和他祖父怄气了,这孩子算是恃宠而骄惯了。父皇和他有争辩,辩不过就跑回来,就在这生闷气。”
朱静婉就平静说道,“他自小就会这招,知道是俺们心尖尖,就自己怄气让俺们干着急。”
这也算是实话了,虽然招式无赖了一点,也上不得台面,可是有效果啊。
朱静怡有些羡慕的说道,“这些招,也就是雄英能用,父皇和母后还就吃他这一套。”
常氏压低声音小声说道,“母后也和父皇在怄气,雄英这才跑回来。这两天你们都灵活些,多去母后那边,和母后说说话。”
就在这说话间,一个暴怒的声音传来,“你翅膀硬了,还敢和人瞪眼!给俺站着,看俺不打死你!啊,长大了是吧?!伱这逆子,想试试俺宝剑锋利否?!”
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一向温润如玉的太子朱标脸上全都是汗,已经顾不得仪态在狂奔。而在他身后的,就是拿着宝剑的老朱,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
其实这一幕也不算多么罕见,主要就是在皇宫里偶尔也会发生这样的场面,会看到皇帝举着藤条追赶夺路狂奔的太子。
只是现在这样的就少见了,皇帝此前几乎不会拿着宝剑,这是要砍了太子啊!
常氏吓了一大跳,连忙让女官去坤宁宫搬救兵,然后立刻跪下,“父皇息怒。”
“父皇,息怒!”
“父皇,莫要伤了皇兄!”
朱标躲在柱子后,灵活地闪身,“父皇,你就是要杀了儿臣,儿臣也要拦着!李善长要正法,爵位也要废除,俺顾念一些情分,他府里头的人大多发配就是!”
老朱一剑砍在旁边的围栏,指着朱标骂道,“俺早些年就教你,不该有妇人之仁,你是要当皇帝!你现在这般心软,俺如何敢把皇位传你,你这般仁慈,如何坐得稳天下!”
朱标也不服气,立刻嚷道,“少造杀孽就是软弱了?俺看不至于!”
“你!你!”老朱更加生气,“俺今日就砍了你!你这德性当不得皇帝,俺自己教雄英,免得你教坏了俺孙儿!”
朱雄英其实已经起身了,本来是想要表现骨气继续生闷气,但是这么大的动静要是没听见,那也不像话。这探头探脑的看了一下,朱雄英大概也明白了。
朱标想要‘网开一面’,李善长家七十余口人留下来一些,但是老朱的意思是满门抄斩才能彰显皇帝的权威,这一下也就算是闹出来矛盾了。
老朱似乎是真的生气了,虽然挥舞着宝剑有些装腔作势的样子,次次都是距离朱标两三米砍下。但是这个样子还是挺吓人的,宫里头的太监、宫女跪着在哀求,常氏几个也吓哭了。
朱雄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赤着脚小心靠近,一个虎扑抱住老朱的腿,“爹,你快跑!”
老朱用力的抬起腿,但是朱雄英抱得很死。
老朱喘着粗气,大声说道,“雄英,给俺松开!”
朱雄英继续紧紧抱着老朱的腿,大声说道,“祖父,俺不松!爹,你快跑!”
朱标一溜烟的跑走了,而老朱愤怒无比的用剑指着朱标的背影在叫嚷。他似乎也是在试图挣脱朱雄英,只不过不知道是朱雄英的力气和体重太大,还是其他原因,反正老朱没办法追过去。
看到朱标消失不见,老朱再次抬腿,依然没有用力,“那逆子逃了,以为这事就过去了?!太孙,你违逆圣意,该当如何?”
朱雄英抬起腿,可怜兮兮的看着老朱,“祖父,地上凉。”
老朱一看就急了,立刻骂道,“谁在伺候太孙?地上这般凉,就让太孙不穿鞋?”
张长平和何仲贤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赶紧帮朱雄英穿上鞋。
而这个时候的马皇后匆匆带人朝着东宫赶来,也看到了太子朱标一路小跑的身影。
本来有些着急的马皇后注意到朱标的脸色,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好像也没必要那么着急了,这父子两个在演戏,就是不知道雄英那孩子能不能领会。
就在马皇后还在疑惑的时候,也很快看到老朱拎着剑、揪着朱雄英的衣领从东宫走出。而常氏、朱静怡等人,一个个表情惶恐的跟在后头,想求情也不敢求情。
马皇后立刻加快脚步,直接从老朱手里夺过宝剑,“皇帝,你要杀了太子、太孙,就先杀了俺!”
老朱声音更大了,揪着朱雄英的衣领嚷道,“皇后,你记好本分,后宫不得干政!”
马皇后不依了,声音更大,“俺是皇后,还是雄英祖母、标儿母后!皇帝,俺儿、俺孙都是国本,岂有皇帝举剑劈砍国本之理!”
老朱瞟了一眼,注意到一些文武百官匆匆朝着这边跑来,声音自然更大,“国本!国本就该妇人之仁?!谋逆大罪、罪不容诛,现如今谋逆的都能赦免,朝廷法度何在?”
马皇后也伸手揪住朱雄英的衣前领,“谋逆罪该万死,谋逆大案不能容情!只是皇帝,你也不该株连无辜,岂能任由锦衣卫攀咬,岂能由罪臣信口?若无实据随意羁押、审案,岂能服众?皇帝,你口口声声朝廷法度,就是这般维护法度?”
李文忠、徐达等人也过来了,先前就是在武英殿的时候太子和皇帝吵了起来,缘由就是关于卷入胡惟庸案的一些罪臣家眷的处置。
皇帝的意思自然是正法,皇太子的意思是要有一些留情,越吵声音越大,最终演变成皇帝抽刀要砍了太子,而太子夺路而逃。
太子在前头跑、皇帝在后头追,文武百官错愕、惊慌之后,也跟着在追。
只是这一眨眼,怎么皇太孙也给揪了出来。太子才刚刚躲进了文华殿,太孙这就给皇帝擒住了,这一幕让人觉得猝不及防。
好在现在皇后出现了,文武百官也安心了不少,也就是皇后能劝住暴怒的皇帝。
至于皇太孙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虽然这是被皇帝揪着衣后领,被皇后拽着衣前领,但是不用担心安全,只是被皇帝和皇后拽来拽去。
朱雄英低着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眼看着差不多了,“祖父、祖母,也差不多了。给俺留点颜面,这都要娶妻的人了,哪能一直给拽来拽去。”
老朱不乐意的拽了一下,说道,“就显着你聪明了?!你爹那边要唱大戏,俺还能如何?就显着他仁慈,就显着俺残暴了!父债子偿,那也是天经地义。”
马皇后就不乐意了,“父债子偿?!老大惹得事,你担着就是,和俺孙儿又和干系!”
就是,皇帝和太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在演大戏,和安然高卧、生闷气的太孙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