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尊孔、嫡庶

第199章 尊孔 嫡庶

太子妃那边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到底是常遇春的女儿，哪怕这些年在皇宫看起来不是特别有存在感，不过那一切也都是相对来说的。

和太子伉俪情深，马皇后又无比喜欢这个儿媳妇，再加上有着朱雄英这个嫡长子。这一切都使得常氏的地位无比稳固，根本没有任何动摇。

在妇德方面，太子妃的表现也是让一些人感恩戴德的。

要知道以前朱标根本懒得搭理侧妃吕氏，要不是太子妃求情，吕氏可没有机会为太子生下两个儿子。文官那边要是稍微懂点事，也要对太子妃的仁慈感恩戴德。

低调，那只是因为没必要高调而已，更是因为公公婆婆、丈夫儿子都无比耀眼。

不过说起来的话，女人能够有常氏这样，那也算是值了，她其实也很容易知足。

在常氏非常知足的时候，太子朱标就忍不住抱怨，“娘，你说说这叫个什么事！雄英想要折腾，还要俺去给你收拾。他真要是有能耐，自己惹出的事自己去做！”

“那你就不管了，让雄英自个儿做。”老朱一边用痒痒挠抓着背，一边含糊说道，“俺想着这才合雄英的心思，正好也给他历练历练，俺觉得能成。”

马皇后看了一眼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老朱，笑着对朱标说道，“伱是做老子的，儿子惹出来了事你就该兜着。你要是做不好也成，俺去帮忙就是，俺孙儿的事俺帮衬。”

朱标就乐了，也在抱怨，“雄英现在这般样子，都是娘给惯出来的。”

就在说话间，一个跋扈的声音传来，“祖母，俺饿了。烧鹅，俺要吃烧鹅！俺还要吃烙饼，好几天也没吃了，有些想了！祖母，祖母！”

马皇后瞬间来气，冲着宫门方向吼道，“还没进屋就嚎，俺听不见还是咋的？！”

老朱和朱标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心理平衡了，也忍不住偷笑。

而朱雄英没事人一样，一进屋就说道，“祖母，你可不知道俺今日坐衙多忙！俺前前后后看了一百来道折子，批了四十一道，留中二十九道。打回去十一道，还留着十几道准备和祖父、俺爹商议，有些还要问问五军都督府、兵部。”

马皇后立刻关心问道，“批的折子可送给你爹看了？”

“让人送过去了，俺觉得大半都是按俺的意思来，都是些小事。”朱雄英一边洗着手一边说道，“俺心里有数，小事就批了，大事留着商议。要是那些有待商榷的，留着再议，不像话的直接打回去，俺说不准还要申饬一番。”

马皇后就开心的笑着说道，“就该如此，军国大事就该仔细，莫要懈怠了。”

不只是马皇后觉得开心，老朱和朱标也都觉得非常满意。倒不一定就是朱雄英能办事了，而是他的态度和表现让家里人都觉得安心。

实事求是的来说，能够送到朱雄英案头的折子，都是老朱和朱标挑选的，显然不是大事小事的折子都送过去了，也不是说就让朱雄英立刻给处置了就好。

朱雄英就算是再早慧，这些年也跟着学过、看过，但是到底没有临朝理政，甚至都没有长期的观政，这也就意味着一些事情处置起来可能想的不够周到、纯熟。

那现在就要好好的学习了，就需要更多的历练，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上手经历一番才好。

老朱啃了两口饼，笑着说道，“那个和尚，你到底是从哪找出来的？”

道衍这算是熬出头了，虽说被朱雄英叫来了应天府，似乎是郁郁不得志了几年。但是谁能想到现在‘一飞冲天’了，皇太孙重视他，皇太子也给他安排了任务。

就算是皇帝，现在也算是知道了他，了解了一些他的能力。

朱雄英啃着鹅腿，含糊着说道，“俺就是喜欢瞎打听，听说了那和尚，就让人叫了过来。”

老朱他们丝毫不怀疑，他们对朱雄英一直都是毫无保留的，要是自家孩子都不值得信，那就没有人可以信任了。更何况是在身边长大的孩子，家里人也更是了解。

朱雄英喜欢瞎打听，这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小时候不去朝堂，可是大大小小的事情他要是想知道，老朱他们也从来都不拦着，甚至会主动去帮着安排好。

一个有些名声的和尚被朱雄英打听到了，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大明的臣子就该被主君知道。

老朱笑眯眯的看着朱雄英问道，“那和尚你打算如何安排？”

朱雄英就不理解了，奇怪问道，“不是说让他去高丽吗？”

“是让他去高丽，去祸乱高丽朝堂。”老朱笑的那叫一个开心，“你让冯胜去辽东，俺们大军又朝着高丽走，你还真是不安好心啊！”

马皇后不乐意的拍了一下老朱，觉得朱重八到底是书读少了，那怎么能算不安好心，明明就是俺孙儿智珠在握、运筹帷幄！

朱雄英就笑着说道，“他能不能功成还难说了，就算是宋国公带军遥相呼应，也难保道衍不被杀。李成桂都废立新君了，真要是把他惹急了，难保不和俺们动手。”

“俺觉得能成。”朱标就笑着开口，说道，“要是经略天下的本事，那和尚差一点。不过要说祸国乱政，那和尚倒是有这个能耐。现如今过去也最为合适，李成桂和高丽国王的那些人还在斗。俺们现在闹出来一个三国鼎立，那才有意思！”

这件事情大家也心里有数，事实也确实就是这么回事。

李成桂虽然废立新君了，可是高丽国内保王党的力量还有一些，他还没办法直接篡位。

这时候道衍背靠大明，虽说不会成为决定性的力量，但是也可以让原本越来越弱的保王党看到些许希望，也可以让高丽那些所谓两班贵族，尤其是旧士子阶层得到鼓舞。

只要他们继续乱下去就好，这也就是大明朝廷希望看到的，这就是朱雄英的一个期待。等到那边更乱、更虚弱的时候，等到大明养精蓄锐结束，说不定就是一战功成了。

朱标看着朱雄英，也问道，“那和尚以后要是办成了事，你打算如何安排？”

“那也不是俺操心的，他年纪太大了。”朱雄英满不在乎的说道，“真要操心，就算是祖父不操心，也是爹操心，轮不到俺去想那么多。”

对于朱雄英这个回答，朱标非常不满意，“那样的人物越是老，那就越要提防。他那一身本事在俺们这没用，杀了倒是有些可惜了。”

“爹不也说了么，在俺们这没用。”朱雄英就笑着说道，“祸乱完了高丽，还有安南，还有岭北。俺想着还要让他找几个学生，要是能给俺们大明留下几个长孙晟一般的人物就好了。”

马皇后就笑着说道，“你倒是看得起那和尚，长孙晟这样的人物可不好找！”

长孙晟的名声似乎不被一些人知道，他的儿子长孙无忌、女儿长孙无垢，似乎更是名气大。但是这位未指挥过大的作战，但凭其出众的谋略分化瓦解突厥的隋朝大将，那才是顶级战略家。

朱雄英就笑了笑，然后认真说道，“道衍和尚要说在朝，俺肯定盯着，那样的人在大明确实没啥好处。他只是想要一展所学，俺们用不着他。这人啊，俺到现在都没想着早些年为何就没能投效祖父？”

老朱冷哼一声，嗤笑说道，“他是正经和尚，又拜道士为师，看不上俺这个小沙弥。你以为俺早些年容易，那些个读书人一个个的都看不上俺，要不是俺占了应天府，那些人都不会归附。就是现如今，好些读书人都想着他们的元主。”

这倒也是实话，为元朝尽忠、死节的读书人还真的不少，现在还有不少‘隐士’心系故国。

提到这个，朱雄英说道，“祖父，俺觉得那衍圣公的事情有些冒失了。”

老朱楞了一下，随即开心说道，“俺早些年就是想要将孟子抬出孔庙，这就让天下读书人哭嚎。你这倒好，直接想拿孔圣的子孙后代开刀了！”

朱标这时候也严肃起来，说道，“雄英，这可不是小事。俺也看不上那些人，就是孔圣到底是读书人，天下读书人奉孔圣为师。”

“爹，俺明白。”朱雄英就笑着说道，“俺也不是要废黜孔圣，俺就是要孔圣那些不成器的子孙难堪。那些人，还真的是给圣人蒙羞。”

朱雄英继续严肃说道，“儒家学说在华夏大地影响力太大，俺也知道不能妄动。儒家的学说，总的来说也是对俺们江山社稷有利。只是六十代家奴，二十朝贰臣，俺心里腻歪。”

老朱愣了一下，觉得好笑，“家奴、贰臣？”

听到朱雄英如此评价，不要说老朱了，马皇后和朱标都觉得意外。不过好在也是在家里头，这要是传到外头去，必然是天下物议菲菲，天下读书人估计都是要开始跳脚了。

不过老朱一想，也笑着说道，“这倒也是，那些人仗着孔圣的名头也是显贵了太久。”

朱雄英看着老朱，幽幽说道，“这还不是祖父，为了笼络读书人，非要给他们正一品，让他们成了文官之首。真要说起来，这事还得是祖父来收拾。”

老朱也无奈，只能说道，“那俺能怎么办？读书人都向着蒙古鞑子，俺总不能靠着那些只会打打杀杀的杀才治理天下吧！”

“俺们可以恢复汉家传承，早些年还说承继赵宋正统呢。”朱雄英就立刻说道，要说衍圣公，在唐也就是个文宣公，到了宋仁宗才是衍圣公。真要算起来，衍圣公是从孔子第四十五代孔宗愿开始，那时候也只是相当于八品官，没有什么权力。

但是元代提升为三品，明初是一品文官，被老朱定为班列文官之首。

朱雄英出坏主意说道，“祖父、爹，现如今这衍圣公，那可不是孔圣嫡脉。这孔圣人的子孙都不遵礼法，那还了得！”

老朱急了，忙不迭问道，“如何不是嫡脉了？”

朱雄英立刻解释，“真要说起来，衍圣公那一脉该是孔宗愿一脉。只是宋末，女真人、蒙古人争相窃取借以笼络人心。俺若是没记错，那时候是南宗、北宗。蒙古人南下之后，孔家的好孙儿倒也出息，说是大智慧保全孔家，连嫡长自己都不认，那还了得！”

看着老朱，朱雄英说出诛心之言，“真要是有一天，俺的子孙碰到了皇叔们的子孙，就能让出来大宗？俺手里有刀，嫡长说是谁就是谁了？”

老朱一听，表情更加难看，他也是无比坚定的嫡长继承制的拥护者。

而朱标一听，也沉默片刻，“衍圣公之后，真的是不遵嫡长？”

朱雄英就说道，“南宗北宗并立一百余年，甚至一度宋、金、元各有一个衍圣公，然后在蒙元之初双双被免。早些年他们自个儿上书蒙元皇帝，说孔浈不修祖祀，且非孔氏之宗，系侧室所生。要说起来，南宗孔洙本为嫡系，但是大智慧啊，大智慧的让位于曲阜宗子。”

朱雄英继续嘲笑说道，“当时忽必烈如何说的，说孔洙乃真圣人后也！然后呢，又立孔思晦为衍圣公。这些孔圣子嗣，自己都不修德行、不遵嫡庶，这还能为文官之首？族谱的话，他们又能修的出来？”

老朱和朱标一听更加沉默，因为这个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小事情，可是朱雄英说的也有道理。

“这事还要再议。”老朱沉默片刻，才说道，“真要是好好弄一下也成，读书人这些年的心思俺也是看出来了。那也好，他们孔圣人的子嗣糟烂事一大堆，这也好！”

朱雄英忙不迭的说道，“俺们还是要尊孔圣的，只是文官之首就不成了。蒙元时他们也就是三品，那还是鞑子给的官。俺们只尊孔，不尊无德的孔圣之后，有人给孔圣祭祀就成，难不成还给他们一个曲阜让他们作威作福不成？”

老朱狠狠一瞪眼，说道，“俺心里有数，这事你莫要掺和。老大，你也不要管！”

好吧，坏事皇帝来做就好，太子和太孙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