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收放自如

第284章 收放自如

大队人马在继续朝着关中行进，朱雄英现在也已经从最初的兴奋状态当中回过神来。有了子嗣的事情确实值得开心，不过目前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巡视关中，好好的考察西安和洛阳这两座城市，这才是他的本职工作。这是牵扯到迁都的事情，这两座都城的候选城市的方方面面，朱雄英都是需要仔细观察的。

这可不是带着人马过来走个过场，更不是翻翻史书就能知道答案，很多的事情还是要亲自去看看。

徐达就有自己的想法，看着朱雄英说道，“殿下，关中之地各有优劣，真要说起来，西安倒是更易守。”

朱雄英笑了笑，说道，“真要说起来，应天府虎龙盘，长江自然危险易防御，难以攻克。唯独不好就是偏局南方，再者就是山低山缓，一旦过了长江天险，这也难守了。”

徐达认可这一点，继续说道，“西安不同，虽说地处关中平原中部，北临渭河，南临秦岭。潼关、武关、散关等要塞为屏障，易守难攻。”

这也是事实了，关中之地实际上还是非常适合作为都城的，各种险峻的关隘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这也是老朱当初心心念念的将都城建在关中的一个原因。

徐达也继续说道，“国朝新立之时，朝廷就已营建西安城池，现如今也多半成功。”

这也是事实，其实以后的西安城墙多半就是明朝时修建的。而这个工程也是在朱雄英出生后的三四年就完成了，如今西安城墙高十二米、底部宽十五米，这个工程量可不算小。

但是这一切也都是值得的，西安这座城市实在是太重要了，哪怕现如今还不是都城。但是这座城市对于支援北部边境、辐射西北区域，那都是非常重要的。

这看似不是北平这样的军事重镇，只是意义上来说也更加重要。

这也是朱樉镇守西安的原因，这样的重要地方，老朱显然不可能放心其他人来镇守，亲儿子过来就藩，这才是老朱能够心里比较踏实的原因之一。

李文忠这时候也忙不迭的说道，“殿下，洛阳也好。只是嵩山、邙山不如终南山险固，伊河、洛河也不及渭河、灞河雄阔。”

洛阳有洛阳的好处，西安有西安的有点，都算不上真正的完美无缺，只是这两座城市现如今也是最大的热门。老朱偏向于西安，而朱标钟意的是洛阳。

其实这时候文武百官也是为难，在皇帝和太子之间做出选择，实在是太难了。

更何况不管是西安还是洛阳，也确实有着各自的优劣，也难以让人取舍。都城的选择实在是太重要了，没有人敢在这样的事情上掉以轻心。

就算是朱雄英这个皇太孙，现在看起来也只是工具人而已，只是来视察关中、只是来主持这一次的巡视和考察。真正做主的，还是要看雄才大略的洪武皇帝，以及儒雅敦厚的皇太子。

那两位才是真正的决策人，朱雄英顶多也就是敲边鼓而已。

朱雄英其实也明白徐达是偏向西安的，而李文忠支持太子，这两位也有着自己的想法。

意见完全的统一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朱雄英明白这个道理，他也不强求所有人都是意见统一。但是不管怎么说，选择利大于弊也就足够了。

徐达这时候继续说道，“西安东出可至河北、河南，南下可直接入蜀，西进则可以通过河西走廊勾连西域，北上则可连通草原。”

朱雄英这时候就笑着说道，“魏国公所言不虚，这西安天生就是适合大一统王朝建都。定都西安，更方便一个朝廷对于全国各地的掌控。只是魏国公，你可知如今关中气候有了变化？”

这也是事实，从唐朝中后期开始，关中地区的气候开始整体变冷。气候的变冷，也使得这里的植物减少，包括黄土高原的风沙等等，都会带来不小的影响。再者就是关键的土壤肥力下降，关中之地想要养活百万户，那实在是太难了。

李文忠这时候也连忙说道，“殿下，在隋唐以前，吐蕃并没有任何强大的政权，无法对中原王朝造成任何威胁。但是到了唐朝的时候，吐蕃开始逐渐崛起。吐蕃一旦从青藏高原上攻杀下来，就可以迅速攻击西安，这一路上几乎没有任何天险可以阻挡。”

徐达就不认可了，立刻说道，“曹国公所言差矣，朝廷早就招抚乌斯藏。其在蒙元时就归附，如今朝廷也册封乌斯藏都司、俄力思军民元帅府、朵甘行都司、河州卫指挥同知，现在再难有吐蕃王朝。”

这么说也没问题，高原上现在还真的就是有着各种小势力，老朱此前也就招抚了那些元朝时的一些官员。现在的乌斯藏地区，实际上名义上归大明管辖。

不过很多人也都清楚，那些其实也都是土司，大明朝现在还没有更多的人力、物力直接管辖高原地区。现在只能是控制，不让他们有机会壮大、反叛。

西安既可以有效抵御北方游牧民族，又能勾连西域。这就是老朱最惦记的，更何况这也是汉唐故都，这里面的意义自然非同寻常。

有些时候政治上的象征意义可不寻常，老朱一心想着的就是比肩汉唐。老朱现在最遗憾的地方，实际上也就是大明朝如今还没有将西域纳入版图。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样的事情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朱雄英也没有防在心上。虽说在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心里有了主意就比较执拗，但是这不代表他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

有些时候群里群策并非是什么坏事情，朱雄英自然很清楚这个道理。

已经进入到了关中，虽说大部分人都是有着那么一些疲惫，有着一些风尘仆仆的意思。不过对于朱雄英来说，他还是保持着丰神俊朗的样子。

这一路千里迢迢的不假，可是真的要说给累着了，那显然也是在夸张了。他还是比较舒坦的，这不只是因为身体比较强壮，更因为本身就是有人伺候着。

眼看着到了西安，前方的王德打起精神来。作为王弼的嫡长子、作为皇太孙的心腹，他有着远大的前程，现在他就统领着神机营的骑兵。

属下骑兵一个个的衣甲鲜明，这可不能丢了皇太孙的颜面，皇家气度该有。

看到远处的人马，王德虽说心里有数，只是依然不能大意，连忙让哨骑上前询问。

在得到了明确回报后，王德驱马上前，“秦王殿下，按照皇帝陛下旨意，秦王殿下不得出城。”

朱樉也不在意，只是笑着说道，“皇太孙殿下巡视关中，吾虽为大明秦王，亦是臣子。本王若不出城恭迎，实乃狂悖之举。”

其实不让朱樉出城迎接，本质上也是因为朱雄英尊重他的叔父。这要是朱樉出城了，必然是在朱雄英跟前行君臣礼，堂堂大明秦王的脸面还是有些值钱的。

朱雄英很快也知道了消息，也就是笑了笑，也让仪仗摆起来。既然是秦王率领西安的百官出城迎接了，那自然也就意味着这代表着朝廷的体面，那自然也就不能不重视了。

朱雄英在张长平的伺候下换上了甲胄，至于原本有那么一些松散、歪盔斜甲的亲卫们也不敢大意。现在可不是什么路途上了，一言一行也都需要打起精神了。

皇太孙，就应该年少剽锐，尤其是很多人都听说过皇太孙的地位和权力都很独特，那就更加不能让他们失望了。大明朝的皇储，就应该有着天潢贵胄的样子。

朱雄英对于自己的形象还是比较满意的，本身自己的颜值不算低，最主要的还是气质和衣裳都非常的出色，这些年也确确实实养出来了一股子气势了。

骑着黑色骏马向前，身边簇拥着一众精锐的亲卫，气势确实是非常的足。

朱樉立刻向前，率领文武百官恭敬下跪，“臣秦王朱樉，叩见皇太孙殿下，殿下千秋！”

坐在马背上的朱雄英坦然受礼，笑着说道，“皇叔平身，诸位爱卿平身。”

跟着朱樉一块出城的不只是文武百官，还有西安这边的一些士绅等等。皇太孙出巡，那自然不能在礼仪上有任何的缺失，要不然这也算是一个罪过了。

朱樉起身后，朱雄英也跳下马背，笑着冲着朱樉走去，“二叔，俺不让你出城就是怕这么一遭！俺们到底是至亲，哪能这般多礼啊！”

“朝廷法度不能缺！”朱樉就严肃的说道，“殿下巡视关中，更是大事。臣为秦王，自然该带头遵守法度了。”

听到朱樉这么说，朱雄英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

自家二叔什么德行，不要说朱雄英清楚了，就是很多的百官都知道了，就算是大明的一些百姓，也都是听说了不少。尤其是关中、西安这边的人，更是知道秦王的劣迹。

命令关内军民人等收买金银，军民陷入困窘，以至于卖儿鬻女。甚至对到王府求情的百姓大打出手，杀了一个老人、抓拿百人。而当初出征西番，掳走一百五十名幼女，又将一百五十五名幼男阉割。

和已经被赐死的次妃邓氏大兴土木享乐，以折磨宫人取乐。常滥用私刑，割去宫人的舌头，将宫人埋于雪中冻死、绑在树上饿死、用火烧死等......

这一位的私德真的不怎么样，以至于虐待正妃‘赵敏’，那都不算什么了。

只是朱雄英也没有多说什么，主要是老朱和朱标不会轻易治罪。另一方面来说，在这样的封建王朝，这些特权阶级有些时候就是这么做的，很多人也都习以为常了。

这个年代讲人权，那显然就是自作多情了。要不是朱雄英的运气好成为了特权阶级，说不定现在还就是在苦苦挣扎呢，出身几乎决定了命运，这个年代的伦理道德、法律等等，也都会约束着一些人。

发财之类的，当个大商人说不定就要成为一些人眼里随时可以收割的肥羊。就算是寒窗苦读，就算是金榜题名的话，说不定也要被打发到小城为穷困小官......

朱雄英招了招手，笑着对朱樉说道，“二叔，这一趟俺可是把尚炳给带了回来。以后就让他留在王府，不让他回京了。”

朱樉喜出望外，朱尚炳是他的长子，是侧妃邓氏生的。其实这是礼法上的庶长子，只不过在朱樉眼里，朱尚炳就是他的嫡长子。哪怕邓氏早就被赐死了，可是在祖传情种的朱家，朱樉可没有忘记他的挚爱啊。

朱雄英笑了笑，对朱樉说道，“这大喜的日子俺本不欲多说，只是俺虽把尚炳送回来了，俺准备给大妹妹选个仪宾。”

这也就是朱樉长女蒲城郡主了，这也确实到了婚配的年龄。

对于自家长女，朱樉其实不是特别在意，也算是祖传的重男轻女，再者就是庶出的身份，不是特别受朱樉重视。

朱樉这就关心问道，“殿下，尚炳也快到了婚配的年龄了，俺寻思着回京后帮着美言几句？”

自家女儿的仪宾再差也差不到哪去，不过多半也不大可能是顶级的勋贵。可是对于自家大儿子的婚事，朱樉就是十足的在意了，必然是要找顶级勋贵人家的嫡出。

朱雄英笑了笑，说道，“这事俺心里有数，俺们还是到了王府再叙。二叔，让百官、乡绅觐见吧。”

闲扯几句家常也就行了，现在很多人还在眼巴巴的盼着能够和皇太孙殿下叙话呢。

朱樉也明白这个道理，有事回了城再说，现在在城外这么聊着，那也确实比较个事。

朱雄英的收放自如，该严肃威严的时候，那就严肃威严。可是当礼贤下士、敬老爱幼的时候，那也都是令人如沐春风。

合格的政治家也需要这样的一些基础能力，社交场合也需要注意仪态和分寸。朱雄英也算是自小接受了教育，这些事情他心里有数，表现的也不会让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