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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剑惊鸿问故人

灵压趋于稳定的空寂,没有给叶子玉与刘老头同归于尽的机会。

浑身金漆,连眼球都被染成金色的空寂双手合十,原地消失,劲风将满地枯败的灰烬吹得漫天飞舞。

两位年龄加起来近两千岁的老人轰然对撞。

刘守、白衣女子衣袂翩跹,“癞蛤蟆”叶子玉直接被吹飞了出去。

直到此时,叶子玉才发现场间的肃杀气氛。

本以为是老友相聚,谁曾想却是仇人相杀。

大敌当前,受到侮辱的叶子玉不好再与老头计较,偷偷跑到刘守身边,“师兄,什么情况?”

刘守脸色凝重,眼中还有几分悲戚,“好好看,这是先生给我们上的最后一堂课。”

空寂燃烧本源灵力,本就油尽灯枯的刘一又何尝轻松?

当空寂一指点向刘一,后者身体慢慢虚化,以【彼岸】躲过,那落空的寂灭指直接将草甸炸出一个巨大坑洞。

气机旺盛之极,天地灵力皆为所用的空寂张狂大笑,“天下剑师的刘一,就只会靠着【天道馈赠】藏头露尾?”

气机衰败的刘一出现在师兄弟二人身边,看着刘守、叶子玉,有些欣慰道,“我一生有大半时间活在遗憾和悔恨之中,遗憾没有在一同躲雨的屋檐下表露心迹,悔恨没有在星垂之战中杀尽害她仇敌,所以自困小镇五百年,陪着她看了五百年的平淡风景,也算满足,更欣慰的是,在我大限将至时,有两位弟子为我送终。”

陷入癫狂的老僧笔直向着三人飞来,庞大的灵压竟是要将叶子玉压的跪倒在地,“既是师徒三人,那就一起死吧,去黄泉还有个伴!”

“聒噪!”刘一伸出右手接住空寂倾力一指,两人再次凭空消失,再出现时只剩刘一一人。

面色苍白的刘一吐出一口鲜血,身形已摇摇欲坠,被刘守和叶子玉一齐扶住。

老头嫌弃地推开满身泥泞地关门弟子,“别碰我,把袍子弄脏了。”

叶子玉???

这是什么话?现在是关心袍子脏不脏的时候么?

不等叶子玉辩驳,老头继续道,“刘守,你本是孤儿,我收你养你,给了你常人难以企及的机缘,待你有朝一日能够离开恒沙城,杀尽兰若寺之敌,报我养育之恩,不过分吧?”

刘守趴伏在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必为先生报仇,愿来世还做先生弟子。”

老人却打断了刘守,孱弱道,“别酝酿了,快扶住为师。”

刘守只能赶忙起身扶住先生。

叶子玉心中悲伤,也准备跪下磕头,却被老人这句话直接弄得情绪都不连贯了。

等等,师兄的衣服也脏了,咋还区别对待呢?!

“叶子玉,和你师兄不一样,这些年来,你就像是为老父亲送终的孝子,家里的柴你劈的,家里的衾被和好酒好菜都是你送的,老头子无聊了也是你来解闷的,虽然我传你灵诀和剑式,但你并不亏欠我什么。”

“说起来,你替刘守行孝,他欠你的。”刘一气机愈发微弱,却不给二人插嘴机会,“我虽然也给了你灵世罕见的机缘,却将你推到了一个你根本无法想象的深渊之中,有一天你与世为敌的时候,希望你不要怪我。”

叶子玉沉默道,“不会,我父亲告诉我们,世人皆有其命,如果接下机缘,却接不了挑战,只能说明我命不够硬。”

刘一笑道,“好一个世人皆有其命,叶峥那小子倒也有几分人生见地。”

远处忽然传来轰隆雷鸣声,一道无匹灵压由远及近,迅速靠近。

老头仿佛缓过劲来,推开刘守,淡淡道,“灵世大道万千,【天道馈赠】是一类,与生俱来的血脉神通是一类,各类灵术更是浩如星海,但追本溯源,不过是修灵者的意志具现。”

老头招了招手,慈祥笑道,“女娃娃,老头子这还藏有一剑,或许对你今后剑道有几分裨益,愿不愿意学?”

女子轻轻点头,抱拳道,“感谢老前辈,冬蝉定不辱没传剑之恩。”

对名为冬蝉的女子出奇和蔼的刘先生摆摆手,“不必勉强,能学几成是几成。”

“刘一受死!”一道如惊雷炸响的喝骂声响彻天地,一身金漆的空寂在天边出现。

老人说罢,继续将目光转向叶子玉,并在身前凝聚出一柄白色长剑,“你只需记住,无论何时人之神意,才是世间最强大的灵术、最锋锐的武器。”

空寂轰然坠地,老人轻盈挥剑。

“这一剑没有定式、无需心法,只需一念:剑前无人,苍天之上,仙人可斩。”

冬蝉眼眸骤然放出光彩,青丝飞扬,任由腰间剑鸣不止。

飞剑化作一道光影向西而去,身后风雨飘摇不止,身前目之所及风雨骤歇,身体堪比绝顶灵器的空寂,甚至没有一丝抵抗和挣扎,就化作点点荧光,被瞬间抹杀。

冬蝉望向那道雨夜流星,心神往之。

一剑祭出的刘一身形复归佝偻,笑问,“斩仙一剑,学会了么。”

冬蝉再次抱拳,“学得会。”

“很好!”刘一大笑,此时小镇里的一处灵力波动快速减弱,如风中之烛一吹而熄。

老人看向叶子玉,突然露出一丝悲伤之意,在他额头轻点一下,“今后的路自己走,累了就歇,疼了就喊,举目无亲时,多心疼一下自己。”

叶子玉心中一紧,喉咙干涩地说不出一个字来,仿佛有十分重要的事情与自己错过,或者是人。

老人就此消散天地间。

~~~~~~

一道平行的雨夜流星从星垂州上空划过。

玉京城中轴地的一栋高耸阁楼上,顶层是一间空无一物的大厅,玉石地板上铺展着巨大的东土唐国九州地图,上面有着数以千万计的光点,有的大如拇指,有的小如芝麻,宛如一幅倒挂的璀璨星河。只是越靠近地图中心,大的光点就愈发密集。

此刻地图西南处,忽然出现两个拳头大小的光团,将其他光点映照的黯淡无光。

不过两个光团只出现片刻后,突然一个光团轻轻跳动,整幅地图的千万光点也为之颤抖,随即整个璀璨地图陷入黑暗。

一位盘坐闭目的年迈老者忽然睁眼,随后露出淡淡笑意,掏出信符,“刘一陨落。”

月明星稀的海滩,海风驱赶着潮水,不停拍打着那座灯塔,在嶙峋礁石上散成漫天碎玉。

灯塔顶端,一个中年男子看着脸盆大小的信符,上面“刘一陨落”四字缓缓消散。

留着精干短发的男子有些惋惜,还有些如释重负,抬头遥望天边明月,眼中涌出一抹急切。

“发财,碰!”男子身后传来玉石碰撞声。

男子揉了揉太阳穴,转身冲着房内大吼道,“一群不务正业的王八犊子,现在开工!”

白剑如同一道流萤在高空划过,未溅起丝毫涟漪。

在即将进入中廷地界时,突然消失。

~~~~

万里之外,西域最大的荒漠—般若荒漠,月明星稀、有风无雨,放眼望去只剩贫瘠砂石起伏不定,月光洒落其间仿佛镀上一片银辉。

一处被风鸣石环绕的平坦地面,一个和尚与一个须发皆赤的粗犷男子相对而坐,两人之间升起一道篝火,火焰炙烤着野兔肉,脂油滴落发出滋滋声响。

一座银色的沙丘安静匍匐在两人身边,仔细看去竟是一头有着银色皮毛的凶狼,在般若荒漠盘踞一方,被过往商旅称为“银月狼王”的凶兽在二人面前乖巧异常,嗜血眼眸中遍布恐惧,庞大身躯微微颤栗。

和尚身材高大,纵使顶着个锃亮光头,也难掩眉目的清秀俊俏,“距离【山巅之奕】还有数年,不知拓跋施主早早来西域所谓何事?”

“只是提前看看珞珈山上的巍峨雄奇,不过我拓跋赤何德何能,敢劳烦戒律院首座空笃大师座下首席弟子无忧师傅亲自接待。”头顶红发如火焰在夜风中摇曳,拓跋赤笑着问道。

佛号无忧的俊俏和尚双手合十,“拓跋施主灵修超群,自进阶真灵以来便有“比肩刘守”说法,莫说小僧,就是师尊亲至也当得起。”

同出北荒的拓跋赤摇头失笑,“比肩刘守?你们对刘城主的实力一无所知。”

说着,拓跋赤便抛给无忧一壶北荒特产烈酒,无忧眼前一亮,作为兰若寺内核心传人,最有可能接任空笃大师戒律院首座之位的无忧和尚,竟毫无形象的用袖子擦擦口水,“本想与拓跋施主客套一番,没想到拓跋施主竟带着北荒烈酒,以施主您草原狼王的身份,想必不会是些掺水货色,这酒戒小僧说不得要好好破他一破!”说完,无忧和尚便仰头痛饮起来。

拓跋赤更是豪放,竟是一口干掉了一整壶烈酒,“千年以降,中廷三教就流传着\\u0027五灵齐出,殃祸之兆\\u0027的谶语,如今五灵已出其四,分别是我、刘守、中廷太一潘俊峰和你们兰若寺的无虑,只待木灵现世,我倒要看看那群中廷杂毛的谶语到底会不会灵验!”

无忧乐呵呵地听着,仿佛天塌了都不能让他有丝毫忧虑。

“我也不瞒你这酒肉和尚,我对【山巅之奕】毫无兴趣,此次西来只为称量一下中廷三教几位神冠的斤两,若是对上中廷那群杂毛,自不会说上半句废话。”

两人对一见面就俯首在地的银狼视若无睹,喝着北荒特产烈酒,好不快活。

“大漠月夜有炊烟,正是酩酊好时节。”无忧滋溜一口美酒,乐呵叹道。

突然间,一道白光划过长空,迅疾向西。

二人同时抬头,看向剑光远在十里外、剑意已临咫尺间的那道白光,无忧眯起那双好看的丹凤眼眸,手指伸入篝火,捻起一块已烧的通红的石头,掷向那道剑光,石头拖拽出一条红线,与白光在空中相遇。

石头被击碎成一片火星,剑光未受丝毫阻碍,转眼间已越过二人,继续西行。

拓跋赤嗤笑道,“就这?”

凡事不挂心头的无忧和尚摸了摸光头,“不然?”

“有人要问剑珞珈山,我细胳膊细腿的,哪拦得住?与你北荒狼王快活饮酒,不香吗?”

生平第一次踏足西域,总以为西域的和尚都木讷呆板,满脑子清规戒律,未曾想却遇到无忧这种妙人,拓跋赤随意靠在凶兽柔软皮毛上,打趣道,“有机会到北荒草原,我草原女子生性豪放,你这酒肉和尚皮相甚好,倒是能去开开荤。”

像是被踩了尾巴的无忧双手合十,“拓跋施主说啥醉话呢!”

~~~~

灿若流星的飞剑跨过千里荒漠,静谧星夜下没有发出丝毫动静。

直到飞剑前方出现了一座并不高耸的山,这座山山势平缓,山脊两侧是绵延向上的点点灯火,山脚下有一方斑驳门楼,上书三个大字“兰若寺”。

山巅一处偏殿内,佛前烛火猛然摇曳,身着黑色僧袍的空笃睁开眼眸,苦涩一笑,转瞬间已走出佛堂,行至往日寺中举行大典的清凉台。

自己的一缕神念附着在空寂灵海,空寂所见所感自己了若指掌,当刘先生那一剑降临,身隔两界、万里之外的空笃也能感受到绝望。

清凉台以一块千丈方圆的汉白玉石铺就,平日里罕有人至,月色为光滑如镜的台面镀上一层银辉,与天上玉盘交相呼应。

此时,清凉台边缘已有人伫立长久,山风掀起朱红袈裟,像是黑夜里的一捧烛火。

空笃与身披朱红袈裟的男子并肩而立,正欲将今夜之事报予后者,却被挥手打断,“空笃,山巅望月谓之银盘,水中再看便是虚幻,大道三千只有方向不同,却无对错之分。”

男子虽比空笃矮上一头,面目也不似空笃那般威严,话语间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师弟你性子外刚内柔,五百年前星垂之战你看似为我们掠阵,实则不忍对方瑾痛下杀手。”

“可是,杀一人,即可为千万信徒、亿万生灵谋得一线生机,那这个人纵使是方瑾,也非杀不可。”

空笃微微颔首,“受教了。”

“至于空寂师兄,以身殉佛,死得其所,藏经阁首座之位,就由他这一脉的空灵师弟接任。”空明淡淡吩咐道。

“谨遵方丈法旨。”空笃双手合十为礼。

天边的一颗白色流星突兀钻出天幕,迅速放大。

男子淡漠的看着那颗“流星”,话锋一转,“【山巅之奕】进展如何?”

“各界参选名单已初步决定,只是近来古佛秘境再无波动,据研经堂预测,灵汐成形至少需要五年时间。”全权负责下届灵世盛会【山巅之奕】的空笃如实汇报道。

空笃望向那颗迅疾而来的流星,问道,“以往我寺主持【山巅之奕】,其他四界候选不过一手之数,此次盛会,各境候选名额增至十人,东土竟多达二十人,师兄可是在后山探知到了什么?”

“天幕低垂,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空明未作详细解释,简单说道,“空笃认为我多给东唐十个名额,是因为他助我寺修复净秽胜境?”

不等空笃回答,空明兀自说道,“大唐帝国统一东土已成定局,宁皓国师居功至伟,宁国师有经天纬地之才,虽未曾谋面,却神交已久,十个名额与其说是给东土,不如说是给他宁国师的。”

“短短百年,宁皓助渊帝一统东土,如今只剩几个藩属小国在苟延残喘,唐国气运已成,这些年靠着锦绣、金蔷薇等商行,向着其他四界渗透日益加剧,若是再这般发展下去,恐怕界壁也阻挡不了唐国大军了。”空笃凝重道,言下之意就是,若东唐英才再获【天道馈赠】,无异于如虎添翼,届时兵锋西指,必然生出一场浩劫。

此时,沉睡中的珞珈山脚亮起数百道金色光柱,光芒激射而上,汇聚成一道仿若实质的金黄琉璃罩,成串的古篆流淌其间,将珞珈山笼罩其中。

珞珈山分为正山和后山,正山山势平缓,山脊两侧有无数庙宇、佛堂点缀,佛堂内或修行、或诵经、或休憩的僧侣感知到护山大阵开启,纷纷走出堂屋,望向那道形单影只、却敢问剑珞珈山的白光。

“是【金刚琉璃护山大阵】!”手中拿着正在研习的符箓经书,一位研经堂的年轻僧人惊呼道。

感受到那道白光的无匹威势,心中难以遏制地生出渺若蝼蚁的颤栗感,一旁武僧疑惑道,“此等高人问剑珞珈山,为何通禅堂未生出一丝警兆?”

兰若寺的研经堂专司阵法、炼金一途,护山大阵日常养护和修缮就是由研经堂负责,作为普通讲僧自然无法知晓今夜发生的秘辛,摇头道,“咱珞珈山高水深,秘辛不知凡几,且看寺中长老如何应对吧。”

“不过,金刚琉璃护山大阵能够抵御普通天灵境修士的全力一击,今夜变故只怕也是雷声大雨点小。”研经堂讲僧掸了掸僧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双手负后,自信满满道。

话音刚落,平静划过长空的斩仙一剑,蓦然撞上那层厚达一丈的琉璃大阵,瞬间被金光淹没其中。

白光在千百僧侣的灵觉中消失。

“怎么不见了?”武僧疑惑道,“雨点未免太小了。”

“护山大阵是上古法阵,经过数千年的加持完善,除了坚不可摧,还有分解消融灵力的神效,寻常真灵境灵术砸上去,只会有微不可查的涟漪。”讲僧正欲详细解释,却忽然住口不言。

却看到护山大阵微微震颤,流淌的古篆向着白光嵌入之地涌入。

白光跨越万里,出现了第一次停滞,金色古篆如同绳索不断缠绕勒紧,却又转眼间被切割成碎片。

白剑在琉璃罩下露出剑尖,山脚下的一百零八座玉石佛雕生出裂缝。

琉璃罩破出一个大洞,白光迸射而出,珞珈山上凭空生出大风,吹得寺庙房檐上的风铃叮叮作响,抬头望向夜空的千百僧众同一时间感受到刺骨寒意,就好像冬天从破洞中涌了进来。

白剑直直斩向清凉台。

“放肆!”山林间忽有几名高僧怒喝道,就欲拔地而起阻拦剑光。

“退下!”清凉台上空明方丈声若洪钟,传遍珞珈山,拦下众人。

几名修为高深的武僧顿住身形,双手合十拜向清凉台。

“留给他宁国师的时间一样不多了。”空明轻飘飘留下一句,便凌空踱步,鲜艳袈裟拖拽出一道红色虚影,与势不可挡的白剑撞在一处。

当世十三个【天道馈赠】中,曾有四个异性至交各获其一,老大刘一剑至【彼岸】,老二空明得入【佛国】,老三空笃以身【寻佛】,老四方瑾执掌【凡圣】,世人皆言你刘一战力最大、剑意最高,方瑾精进最快、成就最高。

空明、空笃在前两位之下,黯淡无光。

我倒要看看你刘先生这一剑是如何高出天外!

跨出十丈、脚踩虚空的空明一指点在白色剑尖,劲风四散而去,山间古树被切割成粉末簌簌而落,光滑如玉的清凉台上多出了数十道狭长裂缝,空笃立于裂缝边缘,任由山风呼啸。

白光出现第二次停滞,并发出如困兽一般的哀鸣。

空明微微蹙眉,深知不消片刻,这白剑将在无匹剑意和浩瀚灵压下裂解,届时散落的剑意,会摧毁小半珞珈!

原本岿然不动的空明开始倒退。

剑进红退之间,空明的手掌不断变幻,或拍、或捻、或弹、或拂,不断消融剑意。

从空明迎剑,到清凉台停剑,只在眨眼功夫。

白剑悬浮空中,剑尖停于空明掌前,未伤分毫。

只是空明眉头却未舒展。

因为身前一道虚影握住了白剑,剑尖抵入血肉,流下一滴金色鲜血,刘一斜睨着老二空明,嗤笑道,“服不服?”

空明神情中闪过一丝恍惚。

五百年前,刘一、空明四人因【山巅之奕】结缘,在秘境历练时,共同进退结下深厚情谊,不过生性跳脱的刘一,经常与刚正较真的空明斗嘴,不过刘一不仅相貌俊朗,且天资聪颖,每每与空明切磋赢后,刘一都是这般高傲的抬起下巴,笑着问道,“老二,你服不服?”

只是往事如过往云烟,兄弟四人终究渐行渐远,最终拔剑相向。

空明平淡道,“你应该恨我。”

虚影摇头,“没有意义,方瑾的仇自会有人来报,我在下面等着你们。”

掌心伤口快速愈合,留下一点白色印记,空明眼睁睁看着刘一残魂和白剑一同散去,久久无言。

山风呼啸,群山寂寂,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执掌兰若寺百年之久的空明被那一剑激起的心中涟漪,转瞬平复,“近来后山【厄兽】又开始蠢蠢欲动,本座要去后山深处查探一番,顺便寻找晋阶天臻的破境契机。”

空笃皱眉道,“方丈此去经年,怕是要错过【山巅之奕】。”心中疑惑,后山【厄兽】常年作乱、杀之不绝,但有寺里万年法阵镇压,加之方丈座下大弟子无虑镇守,应是翻卷不起波浪,为何方丈要亲自探查?

“无妨,大典由你主持。”空明犹豫道,“近年来,各地异兆频频现世,与后山变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此次前往后山就是为了探明法阵还能支撑多久,留给我们的时间同样不多了。”

空笃瞳孔微缩,“方丈是说变局将至?”

“此事不可声张。”空明未作解释,话音刚落已无踪迹。

再望向寂静后山,空笃竟像是直面洪荒巨兽张开深渊大口,欲择人而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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