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天平的两端

伊达航遭遇了车祸还是金木零专程去调查后才知道的事，同时也弄清楚了神代伊生是怎么和伊达航产生联系的——神代伊生是伊达航那时候的主刀医生。

为此金木零反复调查了好几遍才最终确认当晚神代伊生出现在米花医院纯属巧合，不存在人为安排的车祸，也非神代伊生提前收到了信息。

外科医生跑去不同的医院执行“飞刀”也是行业默许的方式，因为有些病人不方便转院，而医院的医生水平是参差不齐的，有些病人家属会想换个更信任的主刀医生，这时就会邀请其他医生来“飞刀”。

神代伊生碰上被救护车送去的伊达航时正好刚做完一台飞刀手术，看了伊达航一眼便坦言自己要接下对方的手术治疗。

米花医院与神代伊生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对于神代伊生提出的要求尽管有些迟疑，但在快速检查了一下伊达航的伤势后就爽快借出了手术室，让神代伊生成了伊达航的主刀医生。

金木零就算不是专业医生也能从伊达航的病例上看出他当时的病情是有多么棘手，他甚至不确定换个医生来还能否抢救回伊达航。

神代伊生虽然不是人类，但他的医术是毋庸置疑的，要知道连金木零这个隔着手机对自己心脏开了一枪想要自杀的人都能被神代伊生救回来——虽说是以不当人的方式。

也因此金木零得知真相后实在难以相信神代伊生是以人为食的喰种。

要知道神代伊生在医疗等相关行业的贡献是独步一时的，据计算神代伊生至少推动了医学界十多年的进步，单就神代伊生着手建立的遍布整个东都的救护通道就把急救提升到最高效，众多病患因抢救及时活了下来。

如果按照以往的救护车到达速度，金木零都不敢断言伊达航能撑到被送到医院。

金木零知道神代伊生会主动接手伊达航的手术估计更多是看在他的份上，他要求过神代伊生不要去打扰与他相关的那些人，可在伊达航的这件事上他反而要感谢神代伊生的插手。

“啊……”对于金木零的道谢，神代伊生表现得并不怎么在意，像是聊家常般询问道：“你吃过了吗？”

金木零心底刚涌出的对神代伊生的谢意一顿，旋即就被理智压下，明明已消化一空的胃部好似有东西翻涌着。

他咬了下牙根，试图压制着自己忍不住痉挛的右手手指，努力用平淡的语气回复道：“吃了。”

神代伊生的手指轻点着桌面，漫不经心喊道：“过来。”

金木零乖顺地走到神代伊生的办公桌前俯下身去，任由神代伊生凑上脑袋在自己的脖颈处嗅闻着。

确认了金木零的Rc细胞值上升，有好好吃饭，神代伊生满意地点了一下头。

他也不想要每次都像这样检查一遍金木零的Rc细胞数值，可耐不住金木零有说谎的先例。

就算有了神代伊生弄出来的克隆肉，但出于心理性厌恶，金木零食量很小，仿佛给他多塞几口就会吐出来，神代伊生没办法，最后也只能让金木零改为少食多餐，只是每一餐对于金木零来说都像是在受刑。

即便金木零内心一再抗拒，他每次都还是会努力把食物吞咽下去，只是他也不会主动进食，而是拖到饥饿的极限后再吃，因此他明明有着喰种的体质，身体却长期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皮肤更是染上一层病态白。

神代伊生对金木零的这种情况十分头疼，他又无法下手去强硬扭曲金木零的内心认知，毕竟他改造金木零的目的与嘉纳老师的那些实验完全不同。

他想要的是一个“儿子”，是同类，而不是武器，更不需要再多一只“猫头鹰”。

在将金木零变为喰种前神代伊生就与他相识了，神代伊生欣赏的是金木零这个人的本质，金木零看似温柔但骨子却是执拗的，神代伊生在对人实施手术时就预计到了金木零会无法接受自己要食人的命运，可他还是把手术做了下去。

要问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当时他心中的孤独感压过了理智，选择孤注一掷吧。

手术是成功的也是失败的。

病人活了下来，但病人不想活着。

是神代伊生用金木零的亲朋好友的生命当要挟，金木零才活到了现在。

金木零曾尝试想要杀掉神代伊生，避免神代伊生去伤害他的亲友们，可横跨在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令金木零心生绝望。

如今他唯一拥有的只有他这条命，同时也是最有价值能放在天平上保持平衡的。

因为神代伊生想让他活着。

金木零看得出神代伊生的想法，但是他装作看不懂。

其实细想起来，除了未询问他的意愿就将他改造为喰种这件事外，神代伊生基本上没有强迫过他去做不愿意的事情，连他绝食不想吃肉，神代伊生都是默默弄出他人类细胞的克隆肉，而不是直接让他爱吃不吃。

神代伊生也克隆过其他活人的肉，据他而言是换换口味尝尝鲜，却从未询问过金木零要不要试试看，反倒是金木零先忍不住询问他。

“你愿意接受别的肉？”神代伊生怔愣了一下，像是意外金木零会问他这种问题，挑了一下眉：“我还以为你会担心我混进去一块真肉。”

金木零哑言，神代伊生点出的就是他所担心的，他没有吃过自然无法分辨出真肉与克隆肉，当初还是他亲眼见到神代伊生培育克隆肉的全过程，并做了dNA对比后他才终于松口吃下第一口肉的，他只能牢记住自己的克隆肉的味道，不敢吃别的。

因此，金木零至今都还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人类，心中也没有要活下去而伤害其他人的负罪感。

他的心态没有在意识到自己非人后崩溃，极大要感谢神代伊生纵容。

可金木零的理智、他的过去时刻都在提醒着他应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