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劫起
冥想室内的僧侣都陷入不同的慌乱中，不复往日的宁静肃穆形象，一向安定平和，充满智慧的双眼中，现在全都被疑惑占据。伊默的言论无异于一道惊雷，劈得他们浑身汗毛倒竖，背后发凉，虽然是在深夜，但他们竟然很快就冷汗涔涔起来。
几名修为高深的老僧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无意识地绽放出魔法的光芒，冥想室内气机不断鼓荡，压迫得实力不够的后辈面色发白，然而他们犹不自知，眉头愈皱愈紧，口中喃喃不断：
“竟是如此？怎会如此……不，正应该是如此！”
智慧而神圣的卡尔玛从未犯下错误。长存之殿的僧侣们本就心怀疑惑，继承了历代先辈智慧和承载着艾欧尼亚之魂的这代卡尔玛怎么会如此不智，悍然对外敌出手，违背长存之殿的训诫，离经叛道至此。
但看她后面行为，卡尔玛自那次出手后，便不再离开山门，行事也循规蹈矩，且本身的象征意义重大，地位崇高，僧侣们才一直压下自己心中的疑问，容忍了那一次的暴力。
但现在，随着伊默的惊天言论，这一切似乎终于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不！其中缘由正该是如此才对，只有艾欧尼亚本身衍生出自我守护的情绪，卡尔玛才会顺应这种诉求出手。卡尔玛所行，正合艾欧尼亚之意！
原来错的竟是他们！
想通了这一关窍，僧侣们仿佛置身于大烘炉中被不断炽烤，不由得大汗淋漓，几个老僧委顿在地，只感觉自己一辈子的修行都修行到狗身上了，竟然连初生之土的心意都参悟不透，脸上满是沮丧失意，看向卡尔玛的目光则充满了敬意和惭愧。
“艾欧尼亚的命运正悬在微妙的平衡中，无人愿意使其再出现任何倾覆，但所有人都能感到脚下的土地在蠢动不安。我们要获得和平与和谐，就必须付出重大代价——既是为我们自己，也是为我们深爱的土地。”
“夜深了，请各位暂时回去歇息吧。我和伊默还有要事商讨，此事实在隐秘，因此所知者越少越好。”
僧侣们垂手聆听卡尔玛的教诲，遥遥地行礼，扶起几个腿脚发软的老僧退出冥想间。
从伊默和僧侣们的只言片语中，结合自己所知推测出了事情的真相，头一次了解到长存之殿这般隐秘的艾瑞莉娅和阿卡丽掩饰不住自己震惊，心头震动。听了卡尔玛的言论，她们对视一眼。
我们也要避开吗？
阿卡丽定定地看着艾瑞莉娅，棕色的眼眸中仿佛燃着火苗。
你就这样看着？人家初来乍到就想排挤我们两个，独占伊默的时间，明明我们才是跟伊默认识最久的……不对，是我才是。但你能忍得了？你就这样干看着？
阿卡丽不满地皱了皱鼻子。
也不知道艾瑞莉娅有没有接收到这些眼神传达的信号，她眨眨眼看向卡尔玛，委婉道：
“卡尔玛阁下，我们远道而来，长途跋涉至此，也是非常疲惫。
“况且现在已经夜深，你们两个孤男寡女要是单独相处，怕是对彼此的名声也不好，不如先让我们去休息一晚，有什么要事等精力充沛了再商量也不迟。”
卡尔玛看出了她们的不情愿：“但此事慎重，越早商议越好。”
“这样吧，此事也与伊默相关，就看他是否愿意让你们留下了。”
迎着阿卡丽和艾瑞莉娅锐利的视线，伊默哪能拒绝：“自无不可，阁下但说无妨。”
卡尔玛微微点头，见阿卡丽和艾瑞莉娅立刻提起自己座下的蒲团，兴奋地凑近，不由得失笑，她们现在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刚才所说的疲惫。
伊默一直在心中暗自思虑卡尔玛找他何事，但直到她问出那个问题，伊默还是没有什么头绪，对于卡尔玛的意图一头雾水。结束初生之土的乱象？伊默自问是不够格的，破坏总比创造要艰难得多，想让艾欧尼亚恢复先前的平衡和谐，哪怕是伊默这个通晓符文之地历史和许多隐秘的人，也不知从何处下手。
但是，卡尔玛为什么要找上自己呢？按理说自己默默无闻，一定是有什么特殊之处被她所知。世界符文？瑞兹？和灵界沟通的能力？还是……
伊默心头猜测不断浮现，就听见卡尔玛轻咳一声，面色陡然肃穆。
“接下来我所讲述的将关乎初生之土，乃至于整个世界的存亡，这个秘密仅有寥寥数人知晓，还请各位不要泄露出去，以免闹得人心惶惶。
“艾欧尼亚之魂告诉我，一场大劫，近在眼前。
“彼时，末日来临之际，所有存在都不能幸免，现实、灵界……都将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生灵的生死存亡，尽皆系于此。”
几句话震得阿卡丽和艾瑞莉娅，第一个反应都是不相信，但艾欧尼亚之魂和卡尔玛都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连卡尔玛都担忧的劫难？
她们都是有定力之人，迅速平稳心态，沉声道：“请详细说说。”
卡尔玛正要开口，耳边陡然响起层层叠叠如同虚幻的回音，一道压抑至极的悲喊带着千载的幽怨和不甘如同波纹般传开，让她心脏一阵紧缩，仿佛被一只冰凉的鬼爪攥住。
“任何代价，一概不论。一切暴行，但求有功……”
“伊苏尔德！”
卡尔玛喃喃道：“终于来了。”
伊默回忆着历史年表，在这样的时间节点，难道是……
只见卡尔玛身后两条实体化的灵龙骤然大放光芒，如海浪般澎湃的绿光从灵龙口中喷涌而出，从窗棂间溢出冥想间，让整个长存之殿的修道院都大放光明。
阿卡丽不善魔法，艾瑞莉娅与灵界的联系以操控兵刃的形式体现，唯独伊默能感觉到，周身乃至他能感应到的所有灵界领域都震颤起来，为卡尔玛献出灵力。
在全力以赴的卡尔玛面前，伊默感觉自己的存在感一瞬间泯灭了，就如同婴孩面对顶天立地的巨人般无能为力。这就是承载着艾欧尼亚之魂的卡尔玛的真正实力？
“请看。”
卡尔玛以大法力跨越空间的距离，截取来有关大劫的部分元素，以灵力为囚笼，展现在三人的面前。
在灵力囚牢中，是一小缕如同蚯蚓般不断扭曲，试图逃逸的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