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进入灰港

当蚀魂夜被短暂击退之后，在灰港与其他未被蚀魂夜占据的港区之间，居民们匆忙用泥土、浮木与各种建筑废料垒起一堵墙——虽然魂魄是可以穿墙的，不附加魔法效力的物质并不能阻拦亡灵生物的步伐，真正将蚀魂夜拦在外面的是信仰胡子女士的祭司们布置下的带有神力的宝物。

居民们筑墙的唯一作用在于给予自己视觉上的阻隔，将灰港中横行的可怖之物排除出视野外，让自己产生一种被保护的错觉，聊作安慰。

高墙虽然能阻挡视线，但时不时的，灰雾中还会传来魂魄们尖锐刺耳的啸叫声，甚至让几个精神脆弱的附近居民得了失心疯，没多久灰港附近的居民便纷纷搬离，宁愿留在混乱肮脏的贫民窟也好过每日听着亡灵的叫声，提心吊胆的煎熬。

时至今日，除了补充神力检查宝物的祭司们和厄运小姐派来作为守卫的厄运士兵，几乎没有人会在灰港周边逗留了。

第二天上午，当阿狸三人来到高墙外的一道大门前时，除了通道旁的一座哨塔上站着几个严阵以待的厄运士兵，没看到几个比尔吉沃特的本地居民，以往活计永远忙不完的喧嚣港区此刻竟显出几分空寂来。

哨塔底下站着几个穿着海兽礼装、握着法杖和锯齿长矛，腰里悬着各种法器的人，见到阿狸等人的到来，于是向着这个方向靠来。

“这就是你安排的帮手？看上去似乎……不赖。”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极其伟岸的女子，身上披着精巧的祭司法衣，肩扛着一只看上去就沉重无比的海兽头颅神像，不紧不慢地朝他们走来。她的两颊画着刺青，表明了自己“芭茹人”的身份，一举一动间气场十足，让人情不自禁心生追随的念头。也正是这女子犀利而自信的眼神，让亚索改变了口风。

作为逃亡剑客流浪多年，习惯了独来独往，对于每一个将要同行的人，亚索总是用审视的眼光评估，被这么对待过的伊默知道亚索心里在想什么：

“他们可不是什么乌合之众，恰恰相反，我们在黑雾中探索，可能有许多要倚仗他们的地方。”

许是听到了伊默的解释，远远便传来了女子的豪爽嗓音：“没有临阵脱逃，看来比尔吉沃特终于等来了足够勇敢的男子汉。”

女子在亚索数步开外站定，三人似乎瞬间变矮了。即使是按照海岛居民的标准，这位女子依然算是高个子。她一直以来都比身边的人高大，甚至超过最魁梧的北方人。

她一手贴着肩头的金色神像，另一只健壮的手臂向着身侧一展，介绍道：“娜迦卡波洛丝的唤蛇者、娜迦卡波洛丝的说法使，以及我，娜迦卡波洛丝的真者，俄洛伊。欢迎你们，来自远方的朋友。”

“娜迦……什么？”女子铁塔般的身形让阿狸呼吸一窒，满嘴绕口的音节更是让阿狸的眼里满是困惑。伊默在一旁提醒道：“胡子女士，比尔吉沃特传播最广泛的信仰。”

俄洛伊宽容一笑：“胡母、胡子女士，娜迦卡波洛丝，名字无关紧要，行动才是唯一。”

“我的神是蓝焰群岛的生命之神，也是深海的风暴，更是无上的运动本身。不死者身在宇宙正常的流动之外，它们的存在是对女神的公然挑衅，作为侍奉女神的信徒，我们会毫不迟疑地击退它们。听闻你们要探索灰港，我们正好同行。”

“铁钩帮停留在灰港，背后的原因也许能够帮助我们驱逐黑雾。姑娘，如果你对娜迦卡波洛丝之道感兴趣，在这件事告一段落之后，我们不妨再占用些你的时间，讲一讲我们的道标和救主。”

阿狸懵懂地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后颈忽然传来一阵异样感，九条尾巴下意识地下垂卷曲。几乎是同时，从墙的另一头，忽然响起一阵尖锐刺耳的响声，就像是用指甲反复地抓挠着玻璃，或是砾石在墓碑上刮擦，让人毛骨悚然。

几人对视一眼，纷纷朝着灰港的方向看去。

“暗影岛的黑雾洪流滚滚地越过了大海，凡是阻挡它去路的，就都会被一大群充满着愤怒的冤魂所淹没，强大的堕落者不断地踏上比尔吉沃特的海岸……

“上一次蚀魂夜的根源就在这里，灰港。我们损失惨重，竭尽全力才勉强守住阵地。那天晚上，我召唤女神娜伽卡波洛丝的力量，净化了灰港。可不知为何黑雾又卷土重来了……”

俄洛伊不悦地紧握着“神悉”的把手，将神像“神悉”从肩膀上落下来，神悉落地，发出一阵闷响，脚下传来的阵阵震动让周围几人暗自咋舌。

“看来亡灵是等不及迎接它们注定的命运了。”

俄洛伊盯着大门，冷笑道。

“真者，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队内意见达成一致，俄洛伊冲着哨塔上的几名哨兵高声道：“打开大门，让我们进入灰港。”

在与伊默达成交易后，厄运小姐已经将谈成的条件吩咐了下去，这几名厄运士兵已经知道了伊默几人的来意，也认出俄洛伊这位比尔吉沃特的名人，闻言毫不迟疑，几人一齐转动绞轮回收铁链。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密集锁链声，打满铆钉的沉重木门逐渐上升，灰港的通道出现在几人眼前，黑雾的森冷气息逐渐将几人笼罩。

“邪恶曾在此席卷而过。感觉得到吗？停滞……与腐化。”

“像是风中传来冰冷的低语。”亚索点点头。“希望我们的所做，能够带来狂风，吹散此地的迷雾。”

几人鱼贯而入，跨过了灰港与高墙的分界线。

翻滚而来的、漆黑如墨的浓雾将他们的身形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