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席上风云

后来大爷还是挣扎着说出了一串电话号码，医生帮他联系上了家人，这样赵德柱觉得自己的义务算是完成了，他的电动车还在路边放着，赶紧就去送他的快递了。

其实在赵德柱的内心当中，没觉得自己办了什么好事，他觉得只不过是顺便帮了一个忙而已。就算我不出手，别人也会帮忙。今天巧遇大爷，出乎意料，他是如此的感恩，这反倒让赵德柱受宠若惊。为了不让自己这点事迹，闹得满城风雨，他赶紧起身对大爷说：

“那好吧！大爷，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同学那里说几句话，给大家碰个面！回头咱们再聊行不行？”

赵德柱说的很客气，那位大爷当然愿意等他了。大良子已经看到赵德柱进了饭店，可是转眼又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正没好气的嚷嚷：

“哎，赵德柱来了，怎么又跑了！是去厕所了还是蒸发了？他是不是怕见到了情人，又或者怕让他凑分子一溜烟的跑了。”

刚说到这里，赵铁柱就大踏步的来到他们的面前。其实刚才他已经听到对方说的话，不过没往心里去。

同学们回头看到他的到来，都是嬉皮笑脸的说笑。整个大厅二三十张桌子，他们成了中心。

看样子同学们都已经到齐了，三大桌子满满都是人。赵德柱最关心的人有没有来，他目光在人群中寻觅。当看到显赫的位置坐着唐海，吴玉兰又挨着他坐着时，赵德柱的心瞬间就凉了。吴玉兰在某种程度上是他的精神支柱，是他向往和追求的理想，她的背叛对于赵德柱来说简直如同釜底抽薪。尽管难过，他也没有表现在脸上，反而越发的咬牙让自己镇定。

吴玉兰已经注意到了赵德柱，她不敢正视这里，眼睑下垂，好像犯了错误的小孩一般。

唐海正和一桌子人大吹大擂，根本没用正眼看赵德柱。周围的同学全都是向他卑躬献媚的人。

赵德柱在旁边的桌子上挤了挤坐下。大良子开始讲话：

“大伙儿都到齐了吧？咱们共同举杯庆祝一下这次聚会。”

他说完，所有人都站起来，此时桌子上只上了几道凉菜，杯子里有的是酒，大多数人喝的是饮料。座上最风光的当属唐海，正应了那句话，杯杯先劝有钱人。他是有钱人嘛，威风八面。好多同学举杯都对着他，目光也都集中在他们二人身上。

“唐海，你结婚也不通知大家，我们都还蒙在鼓里，想不到抱得美人归的是你，咱们的班花吴玉兰，终究成了你的盘中餐。”

说话的是赵德柱的同村同学庄友成。唐海赶紧回应：

“对不起，对不起，我娶媳妇儿没通知大家，没让大家喝喜酒，不要紧今天这三桌饭菜我请客！你们尽情的吃喝！不过有一个人我不想请，他必须自己拿出一份钱来。”

众同学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赵德柱当然知道他在说自己。

让自己拿一份钱，赵德柱当然不在乎。因为他口袋里装着五百块足够应付这桌子饭菜。所以他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

“你别请三桌了，请两桌吧！我坐的这张桌子，我来拿钱，不管花多少朝我要，大家不用拿一分。”

桌子上围着的同学都一起鼓起掌来！

“哦哦哦哦，太好了！太好了！赵德柱你真大方，够意思，这才叫有范儿，就不能让唐海把咱们比下去。老唐，是不是？你们吃你们的，我们吃我们的。”

同学们都七嘴八舌的互相嬉笑起来。唐海站起来去了一趟前台，然后回来又稳稳的坐下，他胸有成竹的横了赵德柱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坏笑。

不久服务员推着餐车开始上菜。赵德柱一看吓了一跳，这可不是一般的饭菜，大龙虾、帝王蟹，金枪鱼……，都是珍奇名贵的菜肴。

同学们都看傻了！谁都没吃过这么高档的饭。

大良子看着这一桌子菜，口水直流，他说：

“我这一辈子也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唐海这一桌一万块钱能下来吗？我说老同学，咱们可是聚会不是摆阔气！”

唐海没有说话，搔了搔头皮，嘻嘻一笑！赵德柱属实有些压力，他想不到对方这么黑，区区同学聚会，他居然把一桌子菜弄得这么厉害，摆明了是给我下套，他以为我出不起这个钱，让我出丑。

赵德柱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囊中羞涩。就算是这五百块钱，又是父母流了多少血汗换来的。

同学们毫不客气的开始动筷子，更让他吃惊的事情发生了，服务员还弄上来一整箱的茅台，每张桌子上放三瓶，男同学看到茅台都乐的拍手掌。

有人说：

“这辈子喝茅台我还是第一次，来打开瓶儿让我尝尝什么味儿。”

大伙儿，你一杯，我一杯，包括女同学在内，三瓶酒很快就分完了。

赵德柱也喝了一杯，只不过那杯酒喝在肚里，他觉得是苦的。他真想不到这次同学聚会居然是鸿门宴，唉，早知如此，又何必来这里自取其辱。

事到如今已经晚了，大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他算两桌，我算一桌，同学们都已经为我鼓了掌，我现在说口袋里没钱，这不丢人丢到家吗？

赵德柱愁眉不展，他正在发愁怎么填上这个大窟窿。现在大家吃着都挺痛快，等到让我结账的时候，我拿什么给人家呀！眼下没办法他只能打电话，向父母求助。不能让别人看到，他悄悄的给母亲发了一条短信。

母亲很快就给他转过来一万块钱，并且发信息问他：

“怎么样？这钱够不够？”

一万块钱够不够，赵德柱也不知道，他估计应该差不多吧！只有在结账的时候，他才知道到底花了多少钱！

有了这点儿钱，赵德柱总算心里有了底。虽然这东西吃着真让人心疼，能搪塞下眼前的事，不至于出丑，也就算是不错了。

赵德住家里的情况，庄友成心知肚明，他是唐海的铁杆儿朋友，走狗加汉奸，这回他不露声色，想暗中帮助唐海戏弄赵德柱。席间他故意恭维赵德柱：

“哎呀，赵兄发达了，发达了。小弟都请不起这么一大桌子饭菜，你真行。是不是在外边儿发了大财！改日再找个豪华的地方，你请请同村的同学，行不行？”

赵德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反倒是唐海那里冷笑起来！

“是啊，人家可是发达了！不过就有一样不好，他自己不好好的找老婆，总喜欢幽会别人的媳妇儿。”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玉兰赶紧推他。她的脸臊的通红。赵德柱不动声色，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将手里的筷子平稳的放在桌子上。目光冷然的瞪了唐海一下。

“你说话要有分寸，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儿，不要诋毁别人。我没做什么亏心事，也没让你抓住什么把柄，你何必这么明讽暗刺的玩弄小人计量。”

唐海嘎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他怕激怒了赵德柱，这人一走了之，他反而就下不了台了，到时候那一桌子饭菜还得他来结账。

大良子一见这酒桌上有点变味儿，赶紧圆场：

“哎，大老板，你说说你！咱们在场的人没有比你更阔气的了。一开口就请大家两桌。哎，有事业的人就是不一样，瞧你开那么大厂子，年收入总得千八百万吧！”

唐海笑了笑说：

“哼，钱没那么好挣！”

大良子又继续捧：

“听说你给你们村子做的贡献不小，在你的带动下，人们都富起来了，是不是真的？”

旁边的庄友成说：

“那还用说吗？唐大哥还差得了。这次我竞选村长，唐大哥就准备支持我。到时候我竞选成功，想在村里搞点事业，你可给我点儿资金支持啊！”

唐海点燃了一支烟，叼在嘴里，笑眯着眼睛说：

“那还用说吗？像你们这些有志气，有才华的人，只要开口有事求我，我都会竭尽全力，你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不乱遭就行。别像那位狗蛋不是，除了偷鸡摸狗，没别的本事。”

赵德柱气得啪一下，一拍桌子。

“唐海，你别不要脸。除了你能干出点事业来，别人都是废物吗？你以为你给乡亲们做点贡献就了不起吗？我告诉你，我赵德柱，也不会比你差。今天你是比我发达，我承认，可是明天你就未必是我的对手。我赵德柱铁骨铮铮，容不得你羞辱。你别口口声声，不指名不道姓的说我占了你媳妇儿的便宜，我和吴玉兰谈恋爱是人所共知的，我们没有偷着藏着掖着，是你小肚鸡肠，光往歪处想。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我也不能成为你随便羞辱的对象！”

说完，赵德柱端然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周围的同学鸦雀无声，唐海一拍桌子，一个酒杯啪的一下子朝赵德柱扔过来。

本以为这一下子会砸中他的脸，没想到赵德柱一把就把杯子接住。他反过来把自己酒杯里的酒泼出去，直接撒在唐海的脸上。

“告诉你，你别以为老虎不发威就是病猫，今天你要是非要和我动手的话，那就调到外边儿，咱们看看谁躺在谁的脚下！”

这么一叫板，唐海立刻认了怂，他早就听说赵德柱身上有两下子，现在看来真不是虚传。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他这种身份如果被人家打了，那丢人可就丢大了。

唐海不敢给他硬扛到底，说着说着他的气就馁了。眼皮抬了两下，不敢再说话 。不知为什么，很快他就坏笑起来。因为他看到这桌子丰盛的饭菜有了想法。

就见他一拍桌子大叫服务员：

“服务员，服务员，快过来，我要结账！”

一个服务员儿小跑溜丢的就赶过来，她一探身子问：

“先生，你要买单吗？”

“当然了，不买单，我叫你来干什么？”

唐海又是一副趾高气昂的神情。赵德柱看了他这副嘴脸就生气，撅什么尾巴，拉什么屎，赵德柱已经知道唐海要耍什么鬼把戏。他默不作声看着他继续往下演戏。

“好了，先生，这是你的账单，总共是五万三千块钱！”

数字报出来，周围的同学们都瞪大眼睛。

“好家伙，花这么多钱呐，这顿饭可真够贵的。”

说话的是一个女同学，她叫什么名字，赵德柱真想不起来了。不过这个小姑娘长得挺讨喜，眼珠子骨碌碌的乱转，还不时的把目光瞟向赵德柱。

唐海打开手机付款码，将它放在桌子上，用手指了指让服务员自己扫。同时口里还说道：

“我只负责其中两桌子的饭钱你可要算清楚！”

服务员愣了一下，立马开始计算，然后他把一组数字报给唐海。

“先生，你要付款三万五千三百三十三。这个数字你没有异议吧！”

唐海没有说话，只是摆了一下头。于是服务员迅速的扫了他的码！接着唐海输入密码，结账完成。

“另一桌饭钱谁来算，这个数字很吉祥，一万七千六百六十六！”

赵德柱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手机，真没有那么多钱，这可怎么办？这么大数字出乎自己的意料。眼下只能再向母亲求助了，不过只要露出自己钱不够的表情，准会遭到这帮同学的讥笑，怎么办？

那服务员已经连问了好几次，没人应答。赵德柱心里正在想：

我如果说我身上的钱不够，同学们，你们谁能帮我垫上一些。这就等于当面出丑，不如悄悄的把那位服务员拉到一旁，让她宽容一下，我会很快把钱送过来。就是怕自己没面子，人家不放心。

旁边的唐海一看他这浓包相，两只手拍着桌子就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这回露底了吧！还在我面前逞能，你趁什么呀！还这桌子你算账，你算个屁呀，你有钱吗？还想在老子面前耍威风，你有那个资本吗？”

他的话一句一句，就像暴风骤雨一样打到赵德柱的心中。赵德柱不是一个喜欢逞能的人，奈何眼前这个人太嚣张，太霸道，太无理取闹。怎么也要杀杀他的威风，哪怕损失一万两万。怎奈何一分钱难死英雄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