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冷水煮青蛙

化名梁天，是一名地下党，那天警察突然进行大搜捕，误打误撞，他也被抓进了监狱。

虽然身份一直没被识破，但情况相当危急，随时有暴露的可能。

马玉琴得到上级指令，梁天身份特别重要，应不惜一切代价进行营救。

从监狱救人，没有特殊门路，谈何容易，马玉琴一时感到束手无策，很是坐立不安。

“姐，姐，想啥呢？”一身便装的许臻走进小书屋，来到柜台前打招呼。

“噢，你，你来了。”马玉琴正对着书橱发呆，许臻连喊几声后，她这才回过神来，一脸尴尬。

“姐，您有不开心的事？”透过马玉琴恍惚的神色，明臻关切地询问。

“哦，是。”马玉琴苦笑着，“有位亲戚，因为没带身份卡，被抓进了监狱。”

事关地下党的秘密，她不便向许臻实话实说，尤其是梁天的真实身份。这既是党的纪律所不允许，也是为了保护许臻，因为他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是第三监狱吗？”许臻不假思索地问道。

“是的，你咋知道？”马玉琴惊讶。

“姐，这件事，细细论究起来，还有的一份功劳呢。”

“是吗，从何说起？”马玉琴懵懂。

“成立协警队，姐推荐了蓝晓宇两个人才，特别队长蓝晓宇，军事素养高，协调组织能力强，短期内就侦探了很多有价值的线索，包括日谍分子，功不可没。”

许臻简单讲述了在黄瓜山发现日谍绑架案，解救邢燕和当巡长升任警长，包括成立协警队等有关情况。

“恭喜恭喜！”有些情况，蓝晓宇早已详细汇报过，不过马玉琴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笑口朗朗地向明臻道喜。

尔后点头承认，“有位朋友，误打误撞被抓进了监狱，身陷囹圄，却没有门路施救。”

“这事好办。”

许臻给马玉琴出了一个救梁天的主意，并把葛天舒的地址写下来，强调道：“安排个妥实人，抓紧前去打通葛天舒的关节，让葛天舒出面捞人。”

“能行？”马玉琴将信将疑。

“放心，一定能办妥。”许臻笃定地说，并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马玉琴：“救人需要500法币，这是一万法币，先救救急。不够的话，说一声。”

许臻知道地下党物资匮乏，条件艰苦，一分钱能掰成两半花。

出于同情心和对抗战的支持，明臻觉得应该给予援助。顾忌到马玉琴的感受，他不得不采取细水长流的方式，更容易被她接受。

“不行，怎么能收你的钱？”即使如此，马玉琴仍一口回绝。

“姐，算我借给你的行了吧。”许臻委婉相劝。

“好吧，暂且借你的，应应急。”马玉琴这才接过了钱。毕竟，手头紧，一两天内要凑这么多钱，实在有困难。

况且，山里的地下党游击队急需购置一批西药，许臻的钱无疑是及时雨。

机缘巧合，马玉琴按照许臻的说辞，当晚托人登门拜访了葛天舒，第二天梁天就被监狱放了出来。

一宗交易下来，梁天等六人，让葛天舒的口袋里又猛涨了3000法币。不仅抹去赌债，赎回小妾，还有颇丰的结余。

起初，许臻确实只是警告一下葛天舒。但是，谁曾想葛天舒竟敢胆大妄为，狮子大开口，往死里敲诈勒索当事人，事态变得无法掌控。

常言道，人走背字，神仙没法治。也活该葛天舒倒霉，一脚踢在钢板上。

有名叫张方觉的嫌疑人，是个出了名的吝啬鬼。出狱后，张方觉越想越觉得窝囊，被人宰得太狠，剜心般地痛。

一怒之下，张方觉一纸状文告到了警察局。要命的是，他有一个远方舅哥，在监察厅里当秘书，官职不高影响大。

“你吃熊心豹子胆了，是不是？”

邢玉荣一个电话把葛天舒传到办公室，劈头盖脑一顿臭骂，骂得他狗血喷头。

“局长，都怪我一时糊涂，上当受骗，被人拉下了水…..您救命。”

邢玉荣一看诉讼状，浑身冒冷汗，一边扇自己的耳光，一边跪地辩解求饶。

问题是，葛天舒不仅知法犯法，还坏了警局的规矩。

一条不言而喻的潜规则：凡是涉及司法之事所谋得的钱财，必须上交大头，个人得小头。

葛天舒太过贪心，竟然没给上司进贡，连邢玉荣也分文未沾。

来得仓促，葛天舒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快败露，不然，亡羊补牢地给邢玉荣进上贡，或许也能遮遮羞？

唉，他胆战心惊和悔恨万千的眼泪哗哗地流淌…...

“来人，先把这个败类拘押起来！”

邢玉荣越想越生气，厉声喊来警卫带押走了葛天舒。

“嘀铃铃，嘀铃铃……”

“什么？通赤，葛天舒救走了一名地下党的要员……”

邢玉荣拾起电话，对方告知。邢玉荣气得脸色铁紫，放下电话，按了按桌上的一个红色按钮。

“报告，请局座吩咐。”立即，女秘书何玉莹走进门。

“快，你速速把明臻找来。”邢玉荣脸色威严冷峻。

“是！”何玉莹应声离去。

葛天舒的所作所为，许臻掌握得一清二楚。因为他手下的黄包车队和生活于下层的眼线，特别是协警队，就像张了一张无形的网。

发生在山城的事情，只要想知道，就像按了千里眼和顺风耳一样，随时可以调取。起初，收集情报，只不过是为了熟悉地情，掌握动态，方便做事，处理好人际关系，少走点弯路。

怎料，当了警长，这张网大有裨益。尤其是对一个刚刚入道的门外汉，帮助更大。尽管，他做梦也没梦到会当警察，别说警长了。

虽说，这未必是有先见之明，但他对情报的情有独钟，似乎是冥冥之中早有感知。在一些人眼里，对许臻花钱打探情报不以为然。

认为一介草民管那么多闲事，有屁用，真是淡吃萝卜咸操心，吃饱了撑的？

岂知，人生成败，在某些情形下，关键取决于一个人的心思程度。

人生如戏。心思缜密者的有悖常理之举，往往反常是必然表现，助推剧情反转，跌宕起伏，胜负在意料之外。对此，许臻身有体会和感悟。

秘书何玉莹打电话告知许臻，邢玉荣局长紧急召见。

许臻问明了缘由，知道是葛天舒捅了大篓子。至于为何只传唤自己，而不见分局长崔柳义？令他费解。

“报告！”敲门走进局长室后，许臻笔挺地立站行军礼。

正来回踱步的邢玉荣停下来，一脸阴森地招招手，明臻赶忙凑过去。

“立即审讯葛天舒！”邢玉荣没有开场白，直奔主题地低声耳语：“你把葛天舒带回警区悄悄审讯，关键是先稳住他。然后，就.....”

邢玉荣手掌对着自己的脖子一抹，示意一刀毙命，咔嚓了葛天舒。

“是，一定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不留一丝一毫痕迹。”明臻心领神会地听令，声音只有邢玉荣能听清楚。走出局长室，许臻直接上了办公楼门外的警车。

邢玉荣预先已经安排就绪，警卫已经把葛天舒押解到警车上，只等许臻到来就出发。

葛天舒满脸哭丧，看了看跳上车坐在对面的明臻，欲言又止地低下了头。

暗想，遭了，掉到这个家伙手里，正好趁机公报私仇，自己岂不是菜板上的肉，任凭宰割？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局长已经下达了密杀令。

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许臻似乎透过葛天舒的神态看清了他的内心世界，冷冷一笑，便自顾自地陷入了沉思：

局长密令难违，问题是，葛天舒罪该处死？如何处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