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掩耳盗铃
葛天舒等人对罗小虎下黑手在前,敲诈勒索在后,可憎可恨之极。
许臻放葛天舒一马,有高风亮节的胸襟且不说。
出于多层考虑,最重要的是,鉴于其良心未泯,给他一次救赎的机会,远比一棍子打死更有价值。
君子不和小人斗气,毕竟小人未必是该死的恶人。
马玉琴却说地下党暂不接纳党国的警察投诚,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也对,非常时期,特别是像葛天舒这样有劣迹的国党人员,很不靠谱,没有必要为这种人冒风险。
“既然如此。”
许臻想了想,对马玉琴说道:“让闸北的地下游击队协助出逃,想办法悄悄撤离山城,总可以吧?”
“当然可以。”马玉琴微笑:“我知道你的如意算盘,先让他们撤到游击队,隐姓埋名地留在根据地。然后,水到渠成地成为其中一员,是不是?”
“什么都瞒不过你。”许臻兜嘴一笑:“这事成不成,关键看葛天舒的悟性如何,在不引起怀疑的前提下,我还得想法烧把火,加加温。”
“实话实说,葛天舒绝对不能去游击队。”马玉琴彻底断了明臻的念头:“只能安排他们去宜宾的一处矿场,暂且避避风头。
至于以后的路,关键得看他们弃恶从善的实际表现啦。不过,你必须当心自身安全,慎之又慎。一旦暴露,得不偿失。
切切,把自身安全放在首位,宁肯什么事都不做,也别危及自身。明白吗?”
“好的,明白。”许臻很感激。
杨正兴和黄英敏,胁从葛天舒贪赃枉法,助纣为虐,但上峰不知详情。再说,秘密审查,上下都蒙在鼓里。
许臻危言耸听地再次向他俩传达了上峰口谕,通赤分子,一律格杀勿论。
所以,他俩不顾一切钻天拱地,终于很快地打通了关节,从监狱里弄出一个奄奄一息的死囚犯。隐匿于闸北江边的小树林里。
事不宜迟。许臻授意罗小虎,带着葛天舒迅速来到小树林集合地。
江边,早已靠停着一只小木船。
葛天舒表弟指认的地下党夫妻,就在旁边,丈夫林泽义是艄公,妻子乔冷梅正在收拾渔网。
“快,换上衣裳!”罗小虎催促。
“赶紧解开!”葛天舒紧皱眉头,朝着手拿包袱的杨正兴,厉声吩咐。
“是!”杨正兴急忙三火地打开包袱,拿出一套灰色粗布便装,双手递给葛天舒。
“抓紧换上。”等着葛天舒脱下警服,罗小虎说着推了一把在一边站着发呆的黄英敏。
葛天舒恶狠狠地瞪了黄英敏一眼,哼了一声,但忍忍了火爆脾气。
因为这时,杨正兴摸了摸躺在地上的死囚,发觉他已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双手握刀,一把锋利的大砍刀,闪耀着刺眼的光亮。
静静等候一会,黄英敏给死囚换好了警服后,用一块长条木头垫在死囚的脖颈下。
“噗嗤!”手起刀落,割下了死囚的头颅,雪慢慢地渗出,杨正兴心有余悸地倒退了几步,脸色蜡白。
黄英敏在葛天舒的督促下,胆战心惊地走向前,用包袱好血淋淋的头颅,逃也似的后撤远离。
此时,许臻站在远处的石岗上,用望远镜密切注视着小树林中的动静。
葛天舒三人走出林子,上了江边的小船,林泽义划着双桨悠悠而去。
最后,罗小虎手提包袱,警觉地走出了小树林,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许臻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转身而返。
没有照相机,花钱雇照相馆的人到现场拍照不妥。因此,只能沿用原始刑法,割首级验明正身。
万一上峰硬要现场验尸,也不担心。
死囚换上警服,已是面目全非,根本难以辨认。是啊,如果拍几张照片,既省心又逼真,该多好。
许臻虽有遗憾,但通过此事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弄台照相机,有备无患,哪怕是剜心头肉般的疼。
也是,照相机国内不能生产,都是从国外进口的,且价钱昂贵,普通警长三年的薪水也买不起一台。
申请警局配置,做梦呢。每处警察分局不过才一台,宝贝疙瘩似的,大案要案拿出来用一用。
一个警区拥有专用照相机,简直是痴心妄想。
民不聊生、饿殍遍野的悲惨时代,照张相片都是可望不可即的奢侈品,更别说照相机了。
贫苦人家吃不饱穿不暖的,谁关心照相馆大门朝哪开?
即便是警察办案,有它没它的无关紧要,能省则省,大不了用古人传下来的原始手段。
反正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只要月月发薪水,其他的都无所谓。
许臻知道当今社会,自己的一些想法为常人所不不理解。可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给马玉琴的一万法币,他决然不会再收回。并且,还给她预留出三万法币和六万美金,以备急需。
并非另有企图,主要因她是地下党,且他一心向善。
希望八路军新四军奋勇抗战,多杀日寇,让老百姓早日过上好日子。
他懂得照相机对地下党和自己的未来意味着什么?生死攸关之事,没有小事。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算事。
“叮铃铃!”
早饭后,许臻刚走进办公室,电话铃响起来。他拾起话筒接听。对方是邢玉荣的秘书何玉莹,告知邢局长有情。
事先已安排妥当,穿着警服的无头尸装入棺材下了葬,首级装进一个木盒子。
刘金鹏和王大勇的黄包车守在警区院子外。
许臻叫上罗小虎,带上木盒子等证据,分别坐着黄包车直奔警察局。
“快拿走!”
许臻和罗小虎走进局长室,打开木盒子,请查验葛天舒的首级,邢玉荣惊慌地直摆手。神似葛天舒的眼睛睁死不瞑目,令人毛骨悚然。
“是!”
罗小虎收起木盒子,带出了局长室。
许臻这才把有关审查材料递给邢玉荣,并详细汇报案情。重点是葛天舒之死,杨正兴和黄英敏的突然失踪。
“哼,失踪啦?”邢玉荣面目狰狞,阴森着一股寒气。
暗想,太蹊跷,一夜之间,三个当事警察,一个神秘地而死,两个消失得无影无踪,难道?
“局座,您听属下解释。”许臻一看邢玉荣的神色,知道大事不妙,慌不迭地说明缘由。
“此案影响非同小可,我只好自作主张,暗示他们先远离是非之地。”
“他们?你的意思?”邢玉荣老奸巨猾,鹞眼煞骨。
“局座,请放心,属下愿意承担一切责任,如有追究,要杀要剐,属下在所不辞。”
面对老辣的邢玉荣,许臻惊出一身冷汗,不敢多狡辩,唯恐越描越黑。
瞒天过海,岂能逃出一个办案的行家里手的法眼?班门弄斧,不是真傻,就是脑子进了水。
“哈哈哈,心思缜密,处事滴水不漏,特别是识大体有担当,值得嘉奖。”
邢玉荣笑口颜开,不但不加以追究,还大加赞赏。
“多谢局座开恩!”许臻夸张地抬起手来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脸色阴转晴。
“这事到此结束,不再追查。要严守机密,不容有失。”邢玉荣表情威严,目光如炬。
“是,属下明白,绝不对任何人泄露一个字。”许臻中规中矩地回答,忐忑之心神方定。
结果不错,总算侥幸过了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