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英烈魂
“西安事变”后,国共两党第二次合作。
何祥坤坚持的湘鄂赣游击战,转入统一抗战。三年多的游击战,浴血奋战,转战湘鄂赣边区,为红党保存了五百多名党员干部和近四百名革命战士。
国共合作谈判后,何祥坤夫妇所在湘鄂赣游击队改编为新四军一个支队的第一团,由支队副司令员率队奔赴抗日前线。
何祥坤则留在平江县新成立的新四军一所留守通讯处,担任主任,在后方根据地坚持斗争,组织和领导边区的抗日支前工作。
国党右翼反动派嘴上合作,实际上却暗中蠢蠢欲动,伺机打击和剿灭国
党抗日力量。
面对严峻而复杂的对敌斗争形势,何祥坤深深感到这份工作的重要性和危险性,并告诫一直留守在通讯处的战友们.
“我们在国党统治区坚持斗争,是在老虎嘴里翻筋斗,要百倍警惕......”
随着国军在抗日战场节节败退,上海、南京、广州、武汉相继失守,平江等地也岌岌可危。
后来,国党第九战区二十七集团军杨森部调防平江,不仅抢占民房,大肆抢掠老百姓财物,并且巧立名目,向老百姓摊派和征求多如牛毛的苛捐杂税。
“他们这些遭遇军抗日是假,打着抗日旗号坑害老百姓是真。”
平江民众深受其害,苦不堪言,群情激愤,纷纷前来新四军通讯处,向何祥坤控诉,极力要求制止无耻行径,严厉制裁这些祸害老百姓的遭遇军。
日寇铁蹄蹂躏,民族危亡之际,面对老百姓的控诉,何祥坤内心愤慨非常,但他只能从抗日大局出发,想方设法平息事态。
何祥坤一方面亲自出面找杨森所在部队交涉,一方面尽力做好安抚百姓群众的说服工作。
“当前,打日本鬼子是头等大事,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杨部虽然很坏,但事态还没到没法挽回的地步。毕竟,他们没有公开投敌,需要我们耐心地做好争取工作,努力将其拉到抗日阵线上来。”
令人痛心的是,共党团结抗日的良好愿望和善意举动,不但没有让国党反动派的敌对行径有所收敛,反而在日寇“诱降为主,军事打击为辅”的方略下,总统集团将矛头对准了共党。
开始变本加厉地对共党抗日根据地进行挑衅和破坏,制造摩擦,对八路军和新四军,以及后方机关予以偷袭。
对何祥坤领导的新四军通讯处,杨森早已怀恨在心,之前一直没有动手,只不过是没有找到发难的理由和借口罢了。
可是,在得到国党高层的授意下,杨森开始肆无忌惮地针对通讯处,故意制造事端,伺机痛下杀手。
诬陷通讯处有“收留土匪,扰乱社会治安”的行为和嫌疑。
假意从国共合作大局出发,“便于联系”为由,让通讯处搬到县城,企图切断共党工作人员与人民群众的紧密联系,便于寻机偷袭。
对敌斗争经验丰富的何祥坤何等聪明,自然能洞察和识破杨森部“积极反共,消极抗日”的险恶居心。
根据日益恶化的抗日形势,何祥坤及时以变应变,原本30多人的通讯处一下子精简到十几个人,并转移和隐藏机密文件和枪械等重要物资,以防不测。
形势严峻,何祥坤一方面提醒同志们提高警惕,严阵以待,一方面做好了随时献身的准备,提前向妻子朱思娣交代后事。
“如果我牺牲了,你要革命到底......”
1938年夏季的一天,杨森接到了国党总统密令:将新四军平江通讯处的人员何祥坤等就地处决。
当天下午,何祥坤正在通讯处忙碌着接待当地的老百姓的采访。
出乎意料,不速之客登门。杨森的一位部下突然造访,并通知何祥坤,让他立刻赶往区公所参加一个商议抵抗日军会。
有所警觉的何祥坤原本拒绝不去,但出于维护抗战大局,也预防给国党落下口实考虑,最后毅然决然告别乡亲和战友,他只身跟随杨森的部下离去。
“啪啪啪......”
突如其来,一阵枪声响起,敌人的子弹雨点似的喷泻而来,躲闪不及的何祥坤身中数弹,倒在血泊中。
原来,在通讯处不远处,早已埋伏了国党士兵。
只等待何祥坤走出通讯处大门几十米远的时候,走在何祥坤身旁的杨森部下突地干咳了一声后,便一闪身躲进了一个小巷子。
得到号令的士兵们突然扣动扳机,十几支枪一起开火,罪恶子弹射向了何祥坤,猝不及防。
中弹后的何祥坤强忍着伤痛,对着国党反动派高喊:“不许破坏团结抗日!”
而后,他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对着通讯处方向发出报警呐喊声:“反动派下毒手了,同志们快跑!”
何祥坤壮烈牺牲,年仅42岁。
杀害了何祥坤,国党反动派仍不罢手,企图斩草除根,把罪恶的黑手伸向何祥坤的妻子朱思娣和五岁的儿子何景涛......
国党反动派磨刀霍霍。
在这万分危急时刻,幸亏众多百姓挺身而出,冒死搭救了母子二人。
暂时逃离魔掌后,不敢继续逗留在平江附近,更不想连累通讯处的同志们,朱思娣带着五岁的孩子,还要保护好丈夫留下的黄金,一时间走投无路,不知道该到哪里去?
回丈夫的老家?恐怕敌人早有伏兵,可能正在张网以待呢。
在委实是无路可投的情况下,朱思娣只好决定先回娘家,暂时躲一躲风头,再做打算。
经过三四天的昼夜艰难跋涉,朱思娣抱着孩子总算返回了娘家。
朱思娣思忖,自己和孩子突然逃难回家,一旦走漏风声,必将给家人招来杀身之祸。
于是,朱思娣不敢待在家里,只能躲在远离娘家村庄的山林中,风餐露宿,靠父母每天悄悄给她娘俩送饭吃。
即便是如此,敌人仍没有放松对朱思娣的搜捕行动。
一次,敌人搜遍了娘家内外,没有搜到朱思娣,便扩大搜索范围,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甚至端着冲锋枪,对着附近的山林进行疯狂扫射。
其实,朱思娣娘俩刚好就藏匿在这片山林里,只是她抱着孩子躲在一棵大树后,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地注视着这帮穷凶极恶的敌人。
五岁的何景涛吓得浑身颤抖,却始终没哭出声来,只是很懂事地看着母亲,簌簌的泪水止不住地流湿了面颊。
“噗——”
忽闻一枚飞弹擦着树干射了过来,噗地一声擦伤了朱思娣的肩膀,鲜血渗流,灼痛剧烈,让她难以忍受。
狡诈的敌人,发现一有风吹草动,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顿扫射。
面对如此疯狂之地,朱思娣只得强忍伤痛,抱紧孩子保持着静止状态,不能及时包扎伤口,甚至放弃了很想伸手捂住伤口止血的欲望。
挨到天黑,敌人才撤兵离去。
遭遇此劫,朱思娣心里明白,凶残的敌人根本不想给她娘俩留活路,不敢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
看来,娘家是待不下去了。假如继续留在娘家,不仅自己和孩子随时有被抓的危险,娘家人也会受牵连。
因此,他包扎好伤口后,挥泪别离故乡,带着孩子朝着大山深处漫无边际地落荒而去。
饿了,就挖野菜、摘野果充饥,或者到偏僻的山中猎户家讨点饭食,给饿得嗷嗷叫的孩子吃。
困了乏了,特别是晚上睡觉,不敢借宿陌生人家,唯恐被搜山的敌人发现,只能隐藏在破庙、牛棚和大树旁栖身。
漫山遍野地走一路,乞讨一路,跋山涉水,步步艰辛。
包袱里藏着黄金,朱思娣并不是没有改善艰难处境的条件和机会。
她随身携带着15两黄金,虽说党的经费,但是丈夫已经牺牲,黄金的下落没人知道最后的去向。
朱思娣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隐姓埋名,靠这些黄金让她和儿子过上不愁衣食的好日子。
可是,朱思娣却从来也没动如此念头。
三年多的时间,让一个带幼子的正常女人变成一个“野人”,一个坚守对丈夫的承诺、坚贞不屈的的女人。
她念念不忘的是,如何保护好黄金,完成丈夫的遗愿?吃再大的苦,遭再多的罪,哪怕是牺牲自己,也要把黄金完好无缺地交给党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