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第236章
云武帝却暗骂这个棒槌,既然谢沅都已经查出来了,难道谢沅还敢故意诬陷皇室子弟
自然是有证据在手,不在明面上说出来,还不是为了顾全他这个皇帝的脸面。
“谢大人既已上了折子,自然是已经调查清楚了,还有什么好在这上面质疑的。如今,朕不问其他,只想问,你们兄弟几人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么?这也是留给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
二皇子缩进袖中的手紧紧地握起了拳头,他在赌,赌谢沅调查证据的结果,也赌云武帝对几个子女的拳拳之心。
是的,他很清楚父皇对子女的爱护之心。
也非常愿意在关键的时候好好利用一下,至于说站出来主动承认,那是不可能的。
别人不清楚,他可是很清楚,那些“货物”最后都被送到哪里去了。
父皇如今只说是“蛀虫”,但一旦放到人前,说是通敌叛国也不为过。
一旦身上有了这样的污点,再想要顺利登上那个位置,就是那悠悠众口,也是堵不住的。
所以,这个事情,他绝对不能现在认下。
想到此,又不由埋怨起云武帝跟谢沅,这种事情,父皇怎能任由谢沅拿到朝堂上来说,这不是让他没有退路吗。
他却没想想,他自己做的都是些什么事,还指望别人帮他隐瞒。
可他这次赌得太大了,也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云武帝是看重儿女,但君父,君父,他首先是一国之君,然后才是一个父亲。
儿女跟天下相比,总还是要退一射之地的。
他可以宠爱孩子,哪怕这些孩子一个个都藏着不为人知的心思,或者明里暗里暗算他屁股底下这把椅子。
只要不闹的太过,他都能忍受。
但二皇子这完全是自己作死,是拿国之根本在开玩笑。
想想周边夷族拿起他们大景供给的武器,对准的却是他们大景子民的胸膛。
这就足够让云武帝心下震怒。
见底下几人没有动作,云武帝视线扫过几人,唇角勾起冷嘲,如今倒是沉得住气得很。
罢了,既然这最后一次机会,他也不肯抓住,那也别怪他这做父亲的不近人情了。
“老二,你来说说看。”
猛然被点到名,二皇子身体一僵,紧了紧袖中的拳头,很快又面色如常,脚步迟疑着跨了出去,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这话该如何会才好,嚅嗫了半天才道:“回,回父皇的话,儿臣,儿臣不知……”
“呵,好一个不知!”云武帝冷冷一笑。
哪怕一开始得知真相时心中气极,此刻也早已冷静下来。
一次次给的机会,既然你不好好把握,还指望着同没事人一般,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既如此,那就把证据呈上来吧。”云武帝淡淡道,“朕今日也不要这所谓的脸面了,也好让诸位爱卿好好看看,朕的好儿子究竟做了什么!”
堂上四位皇子听得此话俱是耸然一惊。
二皇子更是心神俱震,父皇这话的意思是……要放弃他的意思吗?!
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彻底消失了,后背的衣服一瞬间就被冷汗浸透,二皇子艰难地抬头,却见云武帝的目光再没落在他身上。
二皇子垂下眼帘,眼中阴霾渐起,父皇这是,打算不顾念亲情了?
心中怨恨骤涌,他敢做那种事情,就是依仗着父皇平日再怎么着,还是会顾念这份父子亲情的。
可如今,事情已经超出他的预估,父皇这是,要断了他的路啊!
呵,平日里说的那些什么父子亲情,看重儿女的话,却原来不过是哄骗人的鬼话!
亏他还信以为真,把指望压在这看不见摸不着的天家父子情上。
二皇子最后一根稻草断了,便把这一切的过错怪到了别人身上,反正,有错的不会是他,他就算有错,那也是有理由有缘故的。
袖中的拳头慢慢捏紧,为今之计,若是……那他的好父皇做初一,也怪不得他做十五了。
二皇子浑身气压低沉,仿佛在酝酿雷暴一般。
但朝堂上除个别一直在留意的人注意到二皇子的异常之外,其他人皆是随着陈顺呈上来的那所谓的证据而为之呼吸一滞,若是他们刚才没听错的话,陛下刚才说的是“他的儿子”,那就是说……
众人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圈站在最前列的几位皇子,眼中各有思量。
如今证据都已呈到朝堂上来了,看来,这天是要变了。
随着“证据”在各位朝臣手中传览,极低的抽气声和议论声渐起……
“嘶,这……这会不会是弄错了?”
但凡稍微知些国法的,怎会不知这倒卖盐铁给夷族意味着什么,更遑论身为皇子的二皇子,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这罪名,放在其他人身上,说是通敌卖国也不为过。
这得多没脑子的皇子,才会做出这等自毁基业之事,就算是谋划着今后登位之事,要想圈钱也不该走这条路啊。
有想的深的,不免多想了些,暗暗扫了眼前面站着的几位皇子,心下嘀咕,这事情……也说不得另有蹊跷。
实在是,作为大景的官员、子民,他们没法相信二皇子会做出这等事来。
若是近来二皇子一派因屡屡受挫,一时起了糊涂心思也就罢了。
但看这证据上的时间,从事起至今已是将近两年多,那时的二皇子在朝中可正是如日中天,风头无二,朝堂上还提了几回立太子之事。
“可这证据上面写得明明白白,且依陛下所说,此事是由谢丞相谢大人亲自调查的,还能有错!”
“这,可这事也太……”
太如何?后面的话这人没说下去,可听到的人却都明了后面未尽之意。
二皇子听到了议论声,安平侯卢明浩听到了,永平侯也听到了……
就连许久不见的成安候今日也来了,倒是凑了个整整齐齐。
安平侯在云武帝初一听到云武帝的话,心里就怦怦直跳,直觉不妙。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他们几人站在前列,也是最先看过证据的几人。
看着那呈上来的证据言之凿凿,时间地点经办人都罗列得清清楚楚,心下一寸寸凉了下来。
如今再听朝堂上这一边倒的议论声,还有想要忽略都难的,不时往他们身上打量的目光。
但他们这些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狐狸,身形不动,脑子却飞快想着当下的这场面最好的解决办法。
别人暂且不说,他们这几家是别想独善其身的,他们可是将宝都押在二皇子身上了。
特别是他成安侯府,作为二皇子的母家,那就是荣辱与共,共同进退的。
二皇子得势,他们就能威势赫赫,二皇子失势,那他们周家也就跟着完了。
再想到近来陛下对周家及丽妃的打压,周元昌只觉得背上冷汗涔涔,看这情形,说不定陛下早就知道了什么,可恨他们竟然没察觉出来,还只以为陛下这么做,只是在给九公主造势。
也怪这些年来他们周家在京中顺风顺水惯了,竟失了最该有的警惕心。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周元昌暗暗瞟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安平侯和永定侯,心中划过思绪。
他们也不是没有一搏之力。
看陛下如今的架势,是绝不可能轻拿轻放了,依二皇子平日的心性,绝不是束手就擒之人。
只是,今日之事来得突然,让他们暂时失了先机。
但也妨碍不着,一直以来他们的准备也不是白搭的。
心里有了主意,人也就渐渐沉稳下来。
没了之前的焦躁,成安候心里开始飞快计划起接下来该如何做。
当然,也要看云武帝今日要如何处理这事,但照这架势,轻拿轻放是不可能了……
要不怎么说是舅甥呢,此刻倒是都想到了一起去,也是长久以来共同谋事的默契了。
成安候这里是冷静下来开始琢磨了,站在距离他不远处的安平侯一开始一时慌乱的,那眼见着前面身形镇定的二皇子和成安候没有一丝异动,心里也大致有了底,同样开始眼观鼻鼻观心。
女婿和姐夫都稳如泰山呢,那就肯定是有了应对之策。
虽则朝堂上如今的形势看起来是对他们不利,但就凭他们这些年的谋划,想来也不会吃了亏去。
其他二皇子一派的,如永定侯、同安伯等人,心中也各有思量,也还算稳得住。
也有那等站在靠后几排的,有暗暗着急悔恨的,也有庆幸自己还没走到明面上的等等,不一而足。
云武帝坐在高台上,把下面众生百相都收在眼底,眼中神色莫辨。
眼看着前面几排官员都已传阅过那份证据,朝堂上却从一开始如炸了锅一般的热闹,攸地变得莫名安静起来。
他这才扫了眼众人,缓缓开口道:“诸位爱卿,可有看清楚了?”
朝堂上连刚才翻看纸张的声音都蓦地一顿,谁敢在这个时候出声,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冒头,谁知道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呢。
要说今日这事,陛下事先毫不知情,他们是不信的。那陛下此番举动,是不是说明陛下真的打算放弃二皇子了……
虽说吧,妄自揣测圣意是犯忌讳的,但有几个当臣子的当真只会老老实实蒙着头干活,不揣测圣意的。
这事,若陛下不想在朝堂公开,私下处理也不是不可能的,可陛下今日这般,确实把众位朝臣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才有了之前的各种“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