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第237章
如今底下一片安静，不是云武帝想看到的，却是在他意料内的。
一个个不说话是吧？
都不想当那出头椽子是吧？
“成安候，你作为是二皇子的母舅，可有话说？哦，还有永平侯，你也发表一下看法！”
成安候周元昌、永平侯卢明浩闻言都是额角猛跳，冷汗涔涔顺脊而下。
果然是陛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这个时候不该是避嫌，刻意避开他们的吗？
这位可倒好，还专挑他们来。
忽略周围暗中投来的各种意味的视线，成安候暗暗沉了沉气，这才提步出列。
“启禀陛下，依微臣看，此事牵涉甚大，虽则这上面的写的貌是清楚有据，但也难免……所以，依微臣看来，此时还不能妄下结论，说不定这里面还有未查清的事宜。且事关皇家体面，微臣建议，此事还是再派人细查为妥。”
话毕，成安候微垂的视线还有意扫了眼站在最前列的谢沅。
谢沅却似乎并不因他的话而感到被冒犯，根本没朝他这里看。
永平侯也忙不迭出列道：“陛下，确实如成安候所言，此时还有待再查。不能仅凭一纸之言妄下结论。”
通敌叛国，这可不是什么小罪名！
谢沅闻言唇角轻轻弯了弯，一纸之言吗？
还真不是，看来有些人要不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要不就是死鸭子嘴硬。
本来还想着维持最后的体面，看来有的人不想接受这份好意。
云武帝闻言淡淡一笑，他得到消息可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可不是无中生有。
微微点了点头，道：“看来，在你们心中，朕是那等只凭一纸之言就妄下结论的昏君了。”
成安候与永平侯两人闻言慌忙跪下，“陛下赎罪，臣等绝无此意，是，只是因此事事关重大，希望陛下能慎重处理而已。”
云武帝心下微嗤，哼，你们要是能坦荡说出是出于私心，朕说不定还能高看你们一眼。
结果，就这！
打着为朝廷、为景国着想的名号，不过为自己谋私利而已！
“也罢，此事是由谢爱卿负责调查的，那就请谢爱卿说一下事情始末吧，好让诸位知道，谢爱卿这些天的辛苦！”
“臣遵命！”
众人只见谢沅云淡风轻往前一步，“此事说来，是由边关那边的商贾最先发现……”
朝堂上众人脸色随着谢沅的叙述慢慢变得越来越难看。
原来，盐铁交易历来在四国都由朝廷牢牢把控，夷族多勇猛好战，再在兵器上有了优势，在盐茶上没了掣肘，那四国中，不管哪个国家都终将深受其害。
而近年来，西北边关外的夷族屡屡骚扰边关百姓，向来能稍受优待的商贾似乎也没了优势。
后来才发现，究竟是什么让他们没了忌惮。
此事之前就有苗头，但在近几个月来愈发明显。
这才引起边境官府的注意，并上报到云武帝这里，边境无小事，云武帝觉得事情不妙，这才派了人细查。
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才知道他的好儿子，立太子呼声最高的二皇子，这几年来竟是做了这样饮鸩止渴的事。
这若是其他普通官员犯下的，云武帝都不会如此失望愤怒，这大景的江山是是他们云家的江山啊。
二皇子作为皇室子弟，跟兄弟间的争斗他可以不管，但事关社稷，他应该比别人更懂得维护才对，可事实呢？
这事若传到其他几国去，不让人笑掉大牙才怪，他们云家这是出了怎样的不肖子孙，才会无视国家安危，把刀递到敌人手里，等着夷族人的弯刀落到自己胸膛上！
如果让这样的皇子上位了，那才是一国的不幸。
朝堂上众官员的脸色不好看，二皇子及成安候，永平侯等人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等等，这谢沅说的都是什么？！
他们哪有做过这样的事，当着陛下的面就敢给他们扣这屎盆子！
若再不说话，他们通敌叛国的罪名可洗不脱了。
“且慢！父皇，先容儿臣插一句话，谢大人说的这些，并不是全部事实！谢大人，你究竟拿了谁的好处，让你如此诬陷于我？”
谢沅眉目不动，唇角微微一勾，“这么说来，二皇子殿下是承认做过这些事了。”
二皇子微愕，继而明白过来自己刚才话中的漏洞。
垂眸咬了咬牙，这谢沅果然还是这么让人讨厌。
其他朝臣也明白过来，视线纷纷落在二皇子身上，是啊，二皇子刚才哪话的意思，可是能理解成不止谢大人说的这些，也或者谢大人说的这些不全是真相。
若不是二皇子牵涉其中，他又怎会急着跳出来分辨？
二皇子袖中拳头捏紧，暗自告诫自己要冷静。
“父皇，儿臣刚才的话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而是说谢大人的话也不能当成全部真相……”
得，还是没能把话说清楚。
云武帝冷哼一声，“那全部真相是什么，你不会是想说你这是开采了铁矿，没有买到夷族手里？还是说，你只是卖了私盐，没想到能流转到夷族手里？”
二皇子惊讶地张了张嘴，他要说的可不正是这些嘛？
可被父皇说出来，怎么听着就不是那么回事呢。
不过，他反应也不算慢，私开铁矿，倒卖私盐那也不是小罪。
只不过同通敌叛国相比较，那就是不值一提了。
但，他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承认下来啊。
还有，他们刚才在讨论的不是他做没做过吗，怎么现在变成他做了多少了？
父皇他这是，直接就给他定罪了！？
这话让他如何接？
否认那就是欺君之罪，承认……二皇子指甲都快把手心掐出血了。
“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怎么？还没想好要怎么应对？”
“儿臣不敢，”二皇子自出生之日起，还从未有今日这般狼狈的，心中天人交战，究竟是认还是不认？
看当下这情形，更是肯定了今日之事不会轻易揭过。
“你有何不敢的，事情都被你做了，现在来说不敢！”
不管二皇子如何否认，云武帝已经认定事情就是他做的，毕竟，人证物证俱全的事，也由不得他再多争辩。
今日恰逢云韶遥坐诊的日子，但不影响她知道朝堂上所发生的的事。
云武帝也没打算隐瞒遮掩。
下朝后，整个京都就都传遍了，二皇子被暂时禁足，手头上的差事全部被停止，等待大理寺进一步查证，再做处罚。
而二皇子此事的帮凶，成安候及永平侯则是直接被关进大牢，等候提审。
云韶遥听得消息后，独自在屋中坐了半晌，实在是，事情顺利得有点过头。
虽说谢沅其人确有大才，但能在短时间内就揪出二皇子这么大的问题，云韶遥却表示有些出乎意外。
毕竟，二皇子历来也不是那没脑子的，更何况，其身后还站着成安候和永平侯这些老狐狸呢。
这也是云韶遥刚开始得知二皇子能做出这种事，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当然，盐铁来钱快是真的，但冒这样的大不讳，还被人抓了现行，怎么说呢，就有点不真实。
此时同云韶遥一样的人不解的人不在少数，就连二皇子云韶鸿本人此时也是不解的。
他都让人盯着把事情处理干净了，且经办的人都是成安候那边信得过的，难道是有这些人里有人背叛了。
不管是有人背叛，还是被对手抓住把柄泄露的，当务之急是父皇那里该如何应付过去。
还有如今深陷大牢之中的成安候和永平侯。
不，现在不能叫成安候和永平侯了，如今他们身上的爵位都被剥夺了。
他们若陷在牢中不能出来，他这里也缺了商量解决问题的对象。
早朝上那一幕来得太突然，他不说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吧，但也确实没预料到事情会这么突然被爆出来。
把他们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二皇子脑中迅速转过几个念头，琢磨着该如何破眼下之局。
却听得书房外面传来说话声，二皇子一张俊脸瞬间黑下来。
还不待他问，却听得外面守门的侍卫禀道：“殿下，二皇子妃求见！”
二皇子脸色几经变化，这才对外面淡声道：“进来。”
卢静柔进来时，二皇子已经坐到书案后了。
见她进来，二皇子微微扯出一个温和的笑来。
“阿柔，这是有什么事？”
卢静柔顿了顿，这才开口，“殿下，臣妾前来是为了今日早朝之事。”
对卢静柔知道早朝上发生的事，二皇子一点都不意外，如今他被禁足，连带府里上下都不能出入。
至于卢静柔的来意，“阿柔且放心，永平侯那边我正在想办法。”
“殿下，臣妾此番前来不仅是为了父亲入狱之事。臣妾今日……就算为了臣妾的父亲，不惧人言。殿下，今日之事，臣妾相信殿下心中也明白，此时，定然有人在背后操纵。殿下不是那等视百姓性命于不顾之人，岂会因着那么点利益作出此等事来。”
二皇子闻言直觉老脸一红，但他却相信卢静柔是真心为他说话，而不是借此来嘲讽于他。
盐铁的重利，有几个人能不为之心动的，包括他这个一国皇子，哪里又是阿柔口中的一点点利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