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第330章
云武帝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摇头失笑，“好了，父皇知道今日小九的功劳最大。你想要什么，只管去父皇私库里挑。”
云武帝虽不担心他才出门舒嫔就敢对付云韶遥，毕竟云韶遥也不是吃素的。
但他很明显对舒嫔今日所作所为很是不满，别人体谅她当母亲的情急之下言语不当，却也不是她肆意妄为的理由。
而且把人叫过去之前答应的好好的，到了甘泉宫她就变了副嘴脸。
小十中毒落水，她觉得委屈难过怨恨都能理解，但不是人人都欠她的。
他知道舒家的野心，对这个被送进来的舒家庶女也是敬而远之，后来有小十那次，也是被……
云武帝摇摇头，挥去心中不快的回忆。
目前看来，小十还是个好的。
只是这人的心性……，云武帝一边走一边想着，小十今年六岁，一般皇子到了这个岁数，也该去皇子所住了。
正好这次有现成的理由，嗯，等他恢复了就搬出去住吧。
这甘泉宫，他也不愿多踏步。
云韶遥不知道她父皇一念之间，已经定了让云韶津离开母妃自己出来住了。
这必然不是舒嫔愿意看到的，虽说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别的皇子也是这样过来的，但才经历过今日的事，舒嫔怎可能放心。
云韶遥哪管这么多，追上云武帝，也不单纯是为了同云武帝告舒嫔的状，而是为了别的事。
“哼，儿臣是为了您私库的东西吗？儿臣是担心出力不讨好！那舒嫔，明明儿臣是去治病的，结果却弄得像是儿臣别有用心似的。从前怎么不知道，后宫里还有这样不讲理的人！”
云武帝脸上带笑，听着她喋喋不休，也不坐步辇，正好雨夜空气清新，多走走也是有好处的。
云韶遥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她的怀疑上。
“父皇，您看小十今日之事，是不是有人在针对儿臣啊？能在宫里下毒，又要精通毒理，这不就是明晃晃指向儿臣嘛。”
云武帝叹口气，早有所料的样子，“嗯，此事小九不用担心，父皇必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云韶遥撇撇嘴，刚才在甘泉宫不就受委屈了。
“父皇！儿臣都这么大了，您得让儿臣知道事实的真相，往后才能避开。”
云武帝好笑：“人家若存心针对陷害，你以为想避就能轻易避开了？”
“那儿臣也不能闷头受了吧！总得知道究竟是谁在针对儿臣，抓住了，就要让他知道后果的严重性，也好杀鸡儆猴，让人知道您闺女不是谁都能能陷害的。”
云武帝听了好笑，知道她孩子气又犯了。但她的话却很有道理。
“好好好，有消息第一个告诉你，可以了吧？”云武帝很是宠溺地笑着轻轻拍拍她的头顶。“不过啊，小九有没有后悔过，应该答应裴家早点过门。”
他是后悔了，倒下了一个云韶鸿，后面的争斗也不会少。
还是别人看他年纪大了的缘故。
这后宫里的争斗，历来是不管会牵连到谁的。
一个不留心，就被人当了挡箭牌、垫脚石，他的小闺女不该承受这些。
他自己从其中杀出来，却不愿自己宠着的小女儿也经受这些。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嫌弃小九了？您可是说过的，不管小九愿意待多久都可以的，父皇您可不能反悔！”
“唉，朕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管，反正儿臣想待到什么时候，就待到什么时候！”
云武帝无奈笑：“好，小九说了算。”转而又严肃了神情道：“只是，往后你不管在宫外宫内，都得更加小心了。知道吗？”
“嗯嗯，知道了，多谢父皇提醒！对了，父皇，这么晚了，有宵夜吗？”
“锦安殿没给你准备？”
“准备肯定是准备了，不过看在儿臣今晚消耗过度的份上，父皇赏一份好的给儿臣呗！”
“就你机灵！走吧！锦安殿的宵夜若是不好，朕重新赐给你一个厨子如何？”
“那就不必了，在父皇这里也是一样的，难道父皇还能少了儿臣的那一份么？”
微雨夜行，父女二人举着伞，踏着湿漉漉的青石板道一路走一路说着话往御书房去了。
云韶遥就知道父皇这个时候回来，肯定是要把折子批完才会入睡的。
果然，陈顺笑眯眯地让人给父女二人送上了宵夜，吃过宵夜，云武帝要接着批折子，云韶遥叹口气，皇帝这位子，是一点都不好坐啊。
同云武帝告辞出来后，云韶遥带着白芷回了锦安殿歇息。
甘泉宫，云武帝和云韶遥离开后，几名御医又守了一个时辰，见十皇子情况稳定，没有再发热的征兆，便跟舒嫔商量后留下一人在此以防万一，其余人先回了太医院。
等御医们走了后，大宫女进来请舒嫔歇息，“娘娘辛苦了一整日，十殿下如今也安稳了，现下可该好好歇会了。明日十殿下醒来肯定要寻娘娘的，若是见娘娘为他如此憔悴，又该担心了。”
舒嫔却哪里睡得着，一是那火鹤草的后遗症这把利剑还悬在头上，再有就是得知云韶津那毒是早就被下了，这让她如何能安心。
可恨天色太晚，若是现在把人都吵起来，明日甘泉宫又成了别人的笑话，不然她现在就要连夜审问，看看这些吃里扒外的，究竟是哪里对不起他们，让他们这么害她的孩儿。
伺候十皇子的人虽被京都府尹带走了，还有其他人呢。
其他人也不是完全清白的，包括伺候她的这些。
又想起背后指使之人，更是觉得背心发冷，她自以为很低调了，又有五皇子、六皇子两个显眼的皇子摆在前面，谁还能注意到她那尚在稚龄的孩子呢。
应该是那些成年的皇子之间相互斗得死去活来才对，怎的火突然就烧到她们这里来了呢。
是了，津儿活泼可爱，深受陛下喜欢，而陛下又是正当年。相比其他皇子，津儿在有心人的关注下，被认定为是更有可能登上那个位置的皇子。
所以提前动手了。
想到云韶遥的医毒之术，还有后宫掌权的惠妃，以及看似志不在此的三皇子、七皇子，舒嫔只觉得看谁都像是有嫌疑。
至于宫里其他无子的嫔妃，她的念头只是在她们身上随意一转，就绕开了，她平日还是很注重同人打交道的分寸，应该没有在明面上把谁得罪狠了的。
别的人也没必要用这么阴狠的毒药来对付十皇子，一般对皇子动手，要么不动，要么就是冲着要人性命去的。
用火鹤草的意图，太明显了。
舒嫔想了一夜未能入睡，总觉得若是不能找出背后之人，说不定在不远的将来，她也性命危矣。
天色渐亮时，她好容易才昏昏沉沉睡着了，但很快又被噩梦惊醒。
醒来时满头大汗，还在惊疑不定，喝了口宫女送过来的茶水压了压，想起梦里的一切，哪里还能睡得着。
巳时中，惠妃派了身边的大宫女过来问了云韶津的情况，并送上养身子的药材。
“……惠妃娘娘这两日身子不爽利，怕过来影响了十殿下的病情，说等她好一些了再过来探望。”
舒嫔在内殿听着那宫女跟她这边的大宫女说话，唇角泛起一丝嘲讽。
说什么怕影响津儿的病情，是怕来了沾染了病气才对吧。
昨日津儿落水被送回来之后，惠妃和兰妃也只是遣了大宫女过来询问情况，也不知道是心虚了还是怎的。
舒嫔心里不好过，惠妃那里却是真的病了，却也不是什么大的病症。
宫女回到嘉宁宫时，惠妃正斜依着软榻上让人给她按头呢。
“十皇子那里如何了？”
“禀娘娘，奴婢未能见着十殿下，只在外殿把药材交给了舒嫔娘娘的贴身宫女雅竹，雅竹说十殿下已经大好了。”
惠妃点点头，“知道了，下去吧。”
宫女依言退下，惠妃半合着眼想着昨日宫里发生的事。
如今掌管后宫的是她，后宫里的事又有多少能瞒得过她的，更别说昨日那么大的事，夜那么深了，京都府尹还带着衙役进宫，带走的还是照料十皇子的所有宫人。
别说她，宫里稍微有点门路的，怕是该知道也都知道了。
这宫里又要开始热闹了啊。
她昨日没去倒不是怕事，而是真是身体不适。
且她这情况也特殊，不是皇后，却掌控六宫，索性就称病吧，反正这病也是真的。
免得去了，舒嫔那女人还要往她头上扣帽子，倒惹得一身骚。
十皇子的病症明显不对劲，连九公主都请去了，她还是能不沾染就不沾染吧。
惠妃想得好，却不料舒嫔早就把她算到准敌人行列中去了。
其他后宫嫔妃见惠妃往甘泉宫送药材，也纷纷动了，只是她们却不敢送药材、食物这些敏感的东西，多数都只是遣人过去问候了一声。
舒嫔不耐，直接让人在门口都谢绝了，说是十皇子需要静养。
宫女太监们面上笑呵呵应承着，转脸就把甘泉宫的态度一五一十说给各主子听。
那些嫔妃们也不是耳目闭塞的，多少都知道点甘泉宫发生的事，倒是各有猜测思量。
宫里一时间暗潮涌动。